“……”
“还真是?哈哈哈哈,你一直想尝鲜,没想到在梦里实现了这个愿望,也不错。”司涅抑制不住地耸动着肩膀。
“……滚。”
让慕异卓意外的是,司涅还真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了。
这真的,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司涅呢。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就不一定克制得住了啊。”司涅歪过脑袋,凑过去,用鼻子蹭着他的,手也伸过来环住他的腰,“让我抱一抱,总可以吧?”
对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慕异卓实在拒绝不了,“嗯……”
如果司涅说的是真的,他拒绝了,对方会很伤心吧。
如果说的是假的,那为什么对方要费那么大力气来骗他呢?静观其变,也是好的。
“明天,我想回家看看。”
“好。”司涅的回答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欢愉。
☆、真亦假时2
和“梦里”一样,慕异卓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个科学家。
和“梦里”不一样的是,他的父亲没有死,而且还很和蔼。
慕严从厚厚的资料堆里抬起头,略显惊愕地看着他们,“阿涅,异卓,你们来了?”加了机器保姆把茶端上,他从研究里脱身,过来和慕异卓聊天,“前几天还看到你的新片子,还不错,就是里面一些生物常识用错了,像是KD病毒,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还没有被发现,你怎么不跟导演说说,真是丢我的脸。”
“呃,我也不是很了解。一般观众不会注意这种学科性问题吧。”慕异卓没想到刚进家门就被数落,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不安。
“细节决定成败,你看这就是为什么科学家不爱看片子,漏洞百出的看得烦。当年就和你说跟我搞研究搞科学,可以搞一辈子,当什么演员,还能靠那张脸一辈子啊。”
“咳咳。”慕异卓差点被呛到。
在梦里,他之所以会当演员,是因为这条路刷脸,钱来得快,从小没有父亲庇佑,自然是得自求多福,哪里还会考虑到老了该怎么办,能走一步就是一步。
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有人担心他的未来。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父亲。
桌子之下,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的上面,慕异卓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司涅在说,“毕竟异卓喜欢,就随他吧。反正赚的钱,够下半辈子了。就算不够,不也还有我。”
“哈,伴侣这东西,一起时再怎么亲密,未来也太难以预测了。到头来能最可靠的,还不是自己。”
明显是在反驳司涅的话,说他未必可靠,可他不慌不忙,从容地和慕严对视,“有得依靠的时候就靠着吧,说不定靠着靠着就一辈子了呢,害怕未来而放弃了可以开心的时光,说不定错过了,到时就连回忆也没有了呢。”
慕异卓觉得在这两人的眼神交流间,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袅袅升起。
莫名的好笑呢。
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弧度。
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引得他朝司涅看去,正对上对方不满的目光,像是在无声地说“你笑什么”。
对面的慕严也沉了脸,“异卓,别不当一回事,要好好规划未来。”
原来有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却都在为自己着想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真好呢。
在慕严敌对的、可以被诠释为“家种白菜要被猪拱了好生气,可是没办法再不被拱白菜也要蔫了”的怨念的目光注视下,司涅揽着慕异卓的肩,两人分外友好地离开了。
“你差不多就行了,还不放开?”被强行揽着的慕异卓终于忍无可忍,不是他想秀恩爱,而是根本挣脱不开。
“怎么样,这肩膀还算是可靠吧?你可以放心靠一辈子的。”
“所以你之前那么爽快地答应跟我回家,就是为了在我爸面前宣示主权啊?”
“啊呀,是你提出想要回家,我推掉工作陪你过来,怎么好心被当驴肝肺呢。”
“我都在放假,你能有多少工作。”
“我又不是你,卖卖脸就有钱了,我要靠这里。”他指了指脑袋,“养活自己,也让你那张脸有人买账。本来我可是要帮你洽谈一个合约的,听说这家导演不错。”
“别说得好像我就没头脑一样。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哪有大明星自己洽谈合约的,当然是经纪人先出马探风了。”
慕异卓愣了一下。
其实还真有。
雪儿处事优柔,有段时间他的经纪人跑了,别人又在等着看笑话,她自告奋勇要帮他拿下一个合约,结果对方欺负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慕异卓知道后,怒不可遏,自己出马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也惊动了对方背后的人,受到赏识,最终拿下了合约。
如果当时没有及时赶到,雪儿那傻丫头恐怕就老老实实被欺负了吧。
就因为那是他的低谷,她要不计一切地把他拉上去。
“雪儿。”
那么好的一个丫头,是真的存在的,还是也是“梦里”的一个角色?
“嗯?你说刘雪?怎么忽然想到她了?”司涅停下脚步,“我是会吃醋的。”
“她在啊?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两年了。
不管是不是在梦里,他就是觉得过了两年。
她还是一样的温柔,还是那样一个软妹子。
看到他慕哥慕哥地叫,眼里的崇拜和温暖完全没变。慕异卓和她聊得很尽兴,直到司涅黑着个脸说制片方打电话来找他们有要事商量,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所以你所谓的有要事,就是吃自助餐?”慕异卓不爽地盯着司涅,周围人声鼎沸,据说都是他将要拍的戏的剧组。
“和同事联络感情,难道不是要事?要是不来,会被人说你端架子。”
“反正名气那么高了,被说端着那就端着呗。”
“拜托珍惜一下羽毛,我费了多少力气才让你有今天的成就的,过气了别找我哭。”司涅抽出慕异卓手里拿的小勺子,在他额上敲了一下。
“上面还有奶油!”
“要不要我帮你弄掉?”
“废话。”
司涅一把抓过他,盖章一样往他脑门上印上一吻,“行了。”
“这里是公众场合!”旁边几位女演员在吃吃地笑,慕异卓尴尬得要命,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剧组里混,“能注意一下影响吗?”
“你自己都不爱惜羽毛,我干嘛要替你注意?”
真是,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报复!
慕异卓被他气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慕异卓过得很愉快。
在外粉丝成群,受人追捧,在内有和蔼的父亲,温柔的雪儿,还有他重新认识了一番的司涅。
除了在所谓的噩梦醒来后那次差点擦枪走火,他们每天晚上还是睡在同一张床,其实一开始慕异卓不满于这个安排,但是对着司涅那双无辜的眼睛,就不知道怎么妥协了。
一直没有做,只不过司涅经常是一开始好好地躺着,睡着睡着不知怎么就抱着他了。
慕异卓经常是被硌醒的,因为那个家伙用双手环着他,自然是有一只手被他压在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下去的,也不怕麻掉,就那么抱着,不会紧得让他窒息,却也没让他有离开的余地。
白天里胸有成竹,仿佛能够解决一切难题的面孔,在睡着的时候就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不过由于房间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慕异卓只看过一次这样脆弱的表情,那一次外面天气不好,闪电劈下来,将整个苍穹照亮得犹如白昼。
而司涅就是微微皱起了眉,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还跟猫儿似的蹭了蹭。
他觉得实在有趣,正要多多观察,雷声骤响,对方的眼睛猛地睁开,本来就自带了夜光效果,那一瞬间仿佛还多了几分冷意,吓得他猛地抖动了一下。
然后那双眼睛就变成了蓝蓝的月牙。
长那么大还被雷吓得发抖的胆小鬼。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慕异卓一直被司涅拿着这个把柄取笑。
那道冷得犹如冰锥的目光,仿佛只是电闪雷鸣下的一个错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似乎很久,没有做过所谓的“噩梦”了呢。
“阿尔法的血脉。”
“谁?”慕异卓猛地惊醒,刚才那一声声的呼唤好像离得很远很远,却还回响在自己耳边。
“怎么了?”司涅开了灯,惺忪而关切地看着他。
他四下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他和司涅,没有第三个人,“没,应该是做梦了。”
“又做噩梦?都多久没了。喝牛奶吗?安安神。”
“嗯。”他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慕异卓本以为重做噩梦,只是偶然,没想到接下来一连几天,情况越来越严重,到后来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呼唤声。
似乎已经很近了,近到稍微伸出手,就可以抓到呼唤的人。
可是他的手被人按了下来。
“异卓,要不我再陪你去看看医生?”司涅握着他的手,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