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于止背后的金丹后期矮胖修士额上冒出了冷汗,下意识地贴近了于止。一只嗜食蚁并不可怕,成千上万只,金丹期尚且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有三只变异的,散发出的灵压与元婴期修士不相上下。
“不急。”于止转身,蹲在地上平视矮胖修士怀中的男人。
那人一身怪异铠甲,周身被一根银丝细细的捆紧了,根本难以动弹,眉毛扭曲,一侧嘴角耷拉着,面色青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命不久矣。若说特别的,就是他腰间挂着一只银色的铃铛,脏兮兮的,铃铛随着矮胖修士走动而轻轻摇摆,却并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于止见他不理会自己,一双圆眼中慢慢涌起了怒气,“你引来的?”
那人勉强睁开了眼,轻笑一声,目光扫过身上的银丝,“道友未免太不自信。我如今,怎可引来如此多嗜食蚁?”
于止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那人所言,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圆圆的猫眼闪烁着金光,若是他自己一人遭遇蚁群,他大可一走了之,可是他不止一人,数条金丹期修士的性命,宗门长老所求的母虫,无论是哪个留在此地,他墓域都承受不起。
“布阵。”片刻之后,于止下了决定。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下了令,身后的一名金丹期修士犹豫片刻,还是祭出了阵盘,剩下几人同时向阵盘中注入法力,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法力屏障。
“坚持住!”于止说罢,猛然一催法力,长剑一分为三,分别冲着三只变异嗜食蚁而去。嗜食蚁果然被其激怒,瞬间变向着众修士狂扑而来,却被阵法拦在了外面。它们不顾阵法带来的伤害,自顾自地啃咬,阵法被它们啃的吱吱作响,消耗极快。金丹期修士不敢大意,也没有退路,只得将更多法力注入阵内。
于止乃是剑修,不过,其所修剑法乃是以灵巧著称,威力并不巨大,以一敌三自然困难,不过,他也并未打算与嗜食蚁拼个你死我活,只是瞅准了时机,将三只变异嗜食蚁的翅膀尽数砍伤。三只嗜食蚁落入蚁群之中,一时半会难以飞行,空中便会安全很多。
见最后一只变异嗜食蚁落入蚁群之中,于止瞬间单手掐诀,长剑变大变宽调转剑刃,直接削下了他脚下的地皮,而后,长剑带着修士地皮一起,破空而去。
即便是如此,嗜食蚁群也只混乱了一阵,半柱香后,它们重整旗鼓,又向着于止等人的方向追去,速度虽不快,但无论于止如何改变方向,蚁群根本不受影响,仍是穷追不舍。
就这样行进了数日,于止面色也有些发青,全力催动本命法宝,消耗之大,自不必多说。
所有人都在恢复法力,除了被银丝缚住的男人,他仍是一副半死不活气息奄奄的样子,面上的表情,也好像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于止抿了抿嘴,吩咐矮胖修士,“把他丢下去。”
“小师叔?这……怕是不妥罢。”原先那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回答,他面露犹豫,又忍不住看了看背后紧追不舍的蚁群。
于止没说话,他十分清楚,这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脚。
“怎么,你们不要母虫了?”那人睁了眼挑衅地看向于止,脸上的嘲弄让于止面色一沉。
“想要,也得有命去要。”于止冷漠地摆了摆手,示意矮胖修士动手。
那人毫不在意自己被拖来拖去,颇为自负地笑了笑,“我死,你们也逃不了。”
于止眯起眼,眼中金光一闪,瞬间锁定了那人腰间的银铃,“这是……”
他还未说完,便突然皱起眉头,神念之力一涌而出,死死盯住自己的右手边,“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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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灵目。”任仲无奈地说了一句,而后空间一阵撕裂般的波动,显露出了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正是应用妖族秘法改变容貌的卓谦之与任仲二人。
“你输了。”卓谦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眼睛里的笑意却根本掩藏不住。
“愿赌服输。”任仲假模假样的叹气,而后才抬眼看向严正以待的于止,“这位道友有礼,在下姓任。”
于止表情瞬息万变,让任仲颇为尴尬,他笑了笑,勉强解释,“我们并未有打扰道友的意图,只是,此地地势古怪,我们已在此耽搁了三月之久,还望道友引个明路……”
任仲此言倒是没有作假,他与卓谦之在此地随意选了个方向,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仿佛陷入了怪圈之中。就在任仲忍不住要激活路引之时,竟遇到于止等人。至于那嗜食蚁,对于卓谦之与任仲来说,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
“任仲。”于止死死盯住任仲脸,口唇微张,极其肯定。
任仲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卓谦之,也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惑,妖族秘法无往而不利,灵目果然不可小觑。除此之外,任仲还敏锐地察觉到身边那个被捆成粽子的人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又无力的放松了下来。
“在下修为不高,可记性尚好,当日在南北交界之处,道友的所作所为,真叫我记忆深刻啊!”于止咬牙,一张清俊的脸涨的通红。
于止天生灵目,无论是阵法还是隐匿功法,在其眼中都无处遁形,他当日见任仲灿然一笑,眉目含情,温柔异常,才莫名失了警觉……
后来,任仲以魔修的身份扰乱玄天大陆,如今再见,他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更新同步之后,我觉得我有些串剧场。
打着打着腾非就变成任仲了
第220章 【正剧番外】百年以后(二)
任仲细细看了看面前元婴修士的面貌。这人身量不高,一袭白衫,圆脸薄唇,一对猫眼闪动着金光,手持一柄水蓝色的利剑,确实有种熟悉的感觉……
任仲沉吟片刻,才想起此人便是当日自己破入南宗阵法,遇见的金丹初期修士于止,没想到四百余年未见,他也突破了元婴期。
当日任仲利用其身份混入了最近的翡靘坊市,才遇到了董炎风,得知天绝宗隐秘。
任仲想起当日自己趁其不备,取其衣物,确实非君子所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道一声得罪,“情急之下,冒犯道友,还望道友谅解。”
“你若是被人剥光衣服……”于止一瞪眼,话未说完便咬牙停了下来。他警告般地看向身边的金丹期修士,面上红晕更胜,恨恨地看向任仲,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
任仲当日潜入南宗,被于止本就是立场相对,但他并无害其性命之意,下手自然不重,除了掩饰身份之物也未取走旁的东西。而后他还与九儿联手布下的隐匿阵法,护其安全,已然是心软之举,并无什么错处。
可如今任仲见其神色,尴尬更胜,又见卓谦之面若冰霜,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就在此时,卓谦之上前半步,用身子隔绝了于止的视线,又伸出右手揽住任仲的劲腰。他不知道任仲与这人有何恩怨,不过此人认出任仲,便是自己断了活路,只是现下还需要其带路离开此地,利尽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谦之……”任仲感觉到卓谦之在自己腰上摩挲了一阵,不由得唤了一声,而后便觉腰上一痛。卓谦之下手狠准,任仲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躲开。
他明白卓谦之为何恼怒,却也不好即刻解释。
而后,卓谦之淡定自若地收回手,眯着眼看向于止,法力破体而出!于止被他盯住,面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明明同为元婴初期,于止却觉自己与其相差甚远,气息微微一滞,连带着脚下法宝也跟着震动起来。
于止听见金丹期修士的惊呼之声,深深地呼了口气,稳定住体内的躁动的法力,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卓谦之向前一步,弯腰扯下了那被困修士身上的银铃,也不管被困修士恶狠狠地咬牙,自顾自将那银铃放入玉盒,贴上阵法,收入了储物袋中。
他并未说话,直接祭出六棱冰片,布下剑阵,扑向身后蚁群。他大抵是动了真怒,也不计较法力消耗,剑阵声势浩大,剑光粼粼而过,待其收回冰片之时,身后的蚁群便消失了三成之多。
蚁群遭此打击,明显聚集在原地不敢继续前进,眼睁睁地目送众修士离去,而后,才在一只元婴期嗜食蚁的带领下尽数散去。
卓谦之解决嗜食蚁,才回身踏上长剑,一抖袖袍,将两只完整的元婴期嗜食蚁尸身丢在于止脚边。这两只嗜食蚁被剑光直接斩碎了内丹,除了翅膀之外并无其他损伤,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价值不菲。
卓谦之一步退至任仲身侧,反手扣住了任仲的手腕,目光看向于止,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论当日如何,这材料便当作为道友赔礼,道友意下如何?”
于止面色阴沉不定,他也是剑修,自然明白剑阵乃是剑修之道的精髓,不单是功力强弱,更有对剑意的领会和明悟。他自诩天资聪颖,与面前这人修为相当,祭出的剑阵却远没有如此威力。
他不服气的抿嘴,一双猫眼里深藏太多不甘,可技不如人,他已没有追究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