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谦之与任仲径自往深处走去,不欲与任何人有所牵扯,却在隔间门口偶遇一元婴初期老者,那老者长得慈眉善目,一见任仲与卓谦之,便满眼含笑道一声道友,也算是打了招呼。
任仲见此,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也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而后,老者眼露精光,抬腿便要凑道任仲身边。正在此时,卓谦之猛然侧身,目光死死盯住老者,似乎就要当场发难!他目光中的寒意成功阻挡了老者的脚步,老者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忙转身往外去了。
卓谦之拉着任仲进入左手边的空隔间,随意抬了抬手,布下三层阵法,才转了身,不看任仲一眼。
“谦之?”任仲走到卓谦之背后,扯了扯他的袖口,有些疑惑。卓谦之并非无故给人脸色之人,不知为何会对那老者疾言厉色。
“鼎真人。”卓谦之恨恨转身,两手按住任仲的双颊,揉捏了片刻,才说出一个名字。
“唔……谦之,这可是人脸!”任仲委屈地看了卓谦之一眼,随后把脸凑过去偷吻。
卓谦之僵硬地揉了揉任仲脸上的红痕,感觉手感不错,又捏了捏,皱着眉头回答,“这鼎真人修炼的乃是采阴补阳之术,又天生好色,经常在此地倒卖炉鼎,你离他远些!”
任仲老老实实点头,不由得想起那张和善脸,古语说人不可貌相,果然有几分道理。
“怎么?你对此有些兴趣?”卓谦之见任仲眯起眼,不由得凑在他耳边问了一句,声音低哑阴沉,似是故意为之。
任仲刚想摇头,却见卓谦之突然收起了妖族秘术,恢复了原本样貌,扬着眉,神色悠然。他莫名呼吸一滞,一把搂住对方腰身,也不顾身处隔间之中,低头便吻,直至卓谦之面颊微红才停止纠缠。
而后,任仲深深吸气压下躁动,狠狠在卓谦之的臀肉上捏了一把,轻声念叨,“也不知这非同一般的坊市,是否也有洞府出租。”
卓谦之嘶了一声,面上染了些殷红,他拍开任仲的手掌,随口答道,“买个炉鼎,便能在此地验货,自然有洞府出租。”
“谦之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任仲眨了眨眼,揶揄一笑,却瞬间冷下了脸色,他扁了扁嘴,神色幽幽,“谦之,你莫不是……试过……”
卓谦之没接话,眼中的温度顿时消散殆尽,他眯起眼抿起嘴,顿时,隔间内的气氛冷凝了下来。
任仲心里难受的紧,酸溜溜的,与卓谦之在一起时间越久,占有欲便越发强烈,即便是多年以前,即便是卓谦之那时还未遇见他……他也几近窒息,难以忍受。
任仲缓了半天,终于在面上扯出一抹笑,随后抓住卓谦之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微微叹气,“谦之……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
卓谦之手掌紧贴住任仲的胸口,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突然低沉地笑了笑,眼中那抹子得逞的明光完完全全落入了任仲的眼中,“好酸。”
他顿了顿,笑意并未从面上消失,又故意慢吞吞道,“除了你,我自然从未碰过旁人。”
“……”任仲觉得卓谦之变得狡猾了,他一定是故意露出之前的表情,意在令自己胡思乱想,目的就是看自己纠结的表情,或许,他是在为于止的事情报复自己,干脆闭口不言,故作生气。
卓谦之心情极好的挑眉,再次捏了捏任仲的脸颊,感觉到对方脸上的肉比之前多了许多,前些年虚亏好像补回来了不少。他满意地点头,半天才补充了一句,“不许勾三搭四,也不许想炉鼎之事。”
任仲一把搂住卓谦之,报复般地在卓谦之面上捏了一把,低声道,“自然不会。”
第223章 【正剧番外】百年以后(五)
任仲与卓谦之在隔间内一面休息一面等待,闻隔间外日渐嘈杂,聚集的修士越来越多。三日之后,大地剧震灵气激荡,待一切归于平静,外周脚步人声竟突然消失不见,仿若数百修士瞬间消泯了踪迹。
按照卓谦之的说法,大地震动,便是坊市开启的契机,可若是真如其所说,一旦坊市开启,定会有人前来知会,可如今等待许久,竟无一人前来叫门。任仲有些不安,他皱起眉头刚准备起身,便被卓谦之捉住了手掌。
卓谦之调动功法变换了儒生模样,更显得从容不迫。他对着任仲微微摇了摇了头,低声道,“不急。”
任仲面上不显,神念之力却发散到了极致,他理了理卓谦之的前襟,凑到卓谦之耳侧低低地念,“并非我过于敏感多疑,只是你我一起实则不易,我总得细细抓好了才是。”
“不怕。”卓谦之抬眼看他,目光坚定纯粹如有实质,任仲被其如此看着,心中大定,终是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他已有数百年未曾深入坊市,也为接触旁人,如今总觉有些心神不宁,若非卓谦之在侧,他怕是不愿迈入坊市一步。
就在此时,扣门之声传来,咚咚咚,一强两弱,极其讲究。卓谦之示意任仲改换相貌,而后才松手转身收起阵法,朗声道,“请进。”
隔间外门应声而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位长髯元婴修士,穿着素色长袍,头戴面罩,只露出双眼。他目光扫过任仲与卓谦之,抱拳拱手,又寒暄几句,才引着他俩离开小屋,与其他元婴修士聚集,从另一处阵法开口处贯续进入鳞渊坊市。
卓谦之脚步不急不缓,也不在意旁人目光,径自扣住任仲手掌,跟在人群最后。任仲只觉眼前黑朦一过,自己便与卓谦之一同身处于狭窄的岩壁间,岩壁构成的小径蜿蜒向前,明光与嘈杂声从远处传来,闻其声响,便知足有百人。
卓谦之目光划过两侧石壁,最终停留在头顶的黑雾之上,他对面露疑惑的任仲传音道,“鳞渊本就是一处峡谷,存于此地的时长已然不可估计。此地地貌奇特,每年一到此时,便会自发开裂形成峡谷,谷深数百丈,阴森恐怖,寸草不生,鬼气漫漫,也不知这暗市主人是如何想法,竟在此地设下阵法,定下规矩,建成了这远近闻名的鳞渊坊市。”
“不过对于暗市来说,此处倒是再合适不过了。”卓谦之眯起眼,见周围修士均已往坊市内部深入,才补充一句,拉着任仲往里走去。
没走多久,峡谷内的小径便依着岩壁分为了两道,一道通向交换会,一道被阵法封闭。接引修士一摆手,封闭的通道便打开了一道裂隙,他笑了笑,“交换会已然开始,但其中材料用物品质参差不齐,各位道友怕是难以看的上眼,不如在此处休息几日,待拍卖会开始再行挑选。当然了,若是各位道友有兴趣,也可去交换会看上一看。”
大部分元婴修士都依言离开,卓谦之却另有打算,他拉着任仲站在原地,对着接引修士伸出手掌。那接引修士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两人相握的手掌,又平静的移开视线,随后递给任仲卓谦之一人一块淡紫色的飘花美玉,“此乃拍卖会信物,七日之后,二位道友便可凭此进入拍卖会。”
任仲默不作声,卓谦之点了点头,收起美玉,两人同时交换会场而去。
交换会场不似小径一般狭窄,仿佛人力开凿一般宽敞万分,坊市内设好了长桌条椅便于修士交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来此的修士极多,此时已有性急的修士拿出了材料法宝叫卖起来。
任仲随意逛了逛,便发现此地虽名为交换,却并非绝对不能使用灵石,只是有些材料难得,并非灵石可以计量,多数修士还是希望能够换到自己所需的材料,哪怕价值并不是绝对相等。
任仲曾从乌兰诺处得到传承,但其本不擅于炼器,且千年已过,大多材料已然难觅踪影,自然谈不上运用自如。而卓谦之擅于炼器,对于材料运用见解深刻,其眼光毒辣,远胜任仲。
不过走了几步,卓谦之便停下了脚步,盯住了不远处摊上的一块棕黄色材料。
任仲顺其目光一看,只见那棕黄色材料生的盘曲缠绕,细看还带了些树木纹理,三尺来长,二尺来宽,灵气波动混杂凌乱,乍一看倒像是一块从泥地里刨出的树根。此物的主人乃是一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他面前零零散散的摆了十数种材料,此刻,正与低头与一位小个子修士交谈,两人的目光与卓谦之一样,放在了那棕黄色材料之上。
卓谦之见此,几乎没有犹豫,几步走向青年男子,伸手拿起那棕色材料细看片刻,便轻声询问道,“请问道友,这块材料如何换法?”
青年男子止言侧头,微微打量了任仲与卓谦之一番,而后才略微抬高了些音量,对着卓谦之与那小个子修士一同道,“两位能够认出此物,对其价值自然也有所了解,我取出此物只为换取成套法器。当然了,若非法器之中的精品,道友便省下力气,不用拿给我一观了。”
“道友请看。”小个子修士不待卓谦之开口,便从袖中摸出一圆形木盒,开盖之后,只见其中整整齐齐码着七只寒玉镯,晶莹剔透,内面刻有阵法,虽说只是法器,却也是精巧异常。
只可惜那青年男子并不为其所动,他甚至没有伸手一试,只是摇头,“道友此物虽为精品,但只有区区七只,实在难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