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毒族确实百毒不侵,但蛊术是个例外。
楚常怀感觉嗓子开始火辣辣的疼,却还是开口道:“的确是蛊,但不是下在酒里。都说蛊最好从口入,你想必已经提前检查过那坛酒了吧?也只有那家伙总是低估你。真正的蛊啊,其实是下在他嘴里的牙根后。”说完,楚常怀看着刁拓城的目光含了丝“果然如此”的意味:“我赌的啊,就是你对他真正的感情。”若真是兄弟亲情,又怎会触到那种地方。
刁拓城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阴沉着脸道:“这是什么蛊?”
“生死蛊。”楚常怀挑眉道:“你要真想救他,就去死吧。”
生死蛊,以蛊虫之间相互残杀而得出的一对蛊。当被下蛊的两人闻到特定的花香时便会自相残杀,直到其中一方死亡。同样的,若想一方活下来,另一方只能死去。
看着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的刁拓城,楚常怀突然笑了出来:“哈哈,也对,你刁拓城堂堂一族之长,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卧底选择去死。更何况你还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
似乎是被说中了一样,男人松开楚常怀,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双眼无神的立在那里半响,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只听身后楚常怀突然道:“对了,他的真名叫苏缨。”
刁拓城走后,楚常怀摇晃着从地上起身,摸了摸脖间青紫的痕迹有些无奈。此时,从门外闪进来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连说话的嗓音都带着笑意:“先生辛苦了。”
楚常怀自嘲似的摇了摇头笑道:“能博得美人一笑,再辛苦也值得啊。”
那黑衣人理解的点了点头:“先生当真肆意风流,美人自当倾心于您。”之后话锋一转:“现在去杀那刁拓城当真能得手?”
楚常怀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他早已无心他顾。”
闻言,黑衣人语气充满厌恶道:“明明身为通灵者,竟是个断袖,如今命丧他手,丢了族长之位也是他活该!”说完黑衣人一转身又闪了出去。
待那人走后,楚常怀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被苦的皱了皱眉,摇摇头道:“你这么种族歧视,死得惨也是你活该。”说着把茶往身前的地上一泼:“最难消受美人恩,好走不送。”
此时,刁拓城住处的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腥甜味。苏缨此时仍然保持着刁拓拔的样子,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一大片的墨绿色。他可能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血系已经暴露了,以为自己保持着刁拓拔的样子对方就不会把他分尸一样。
刁拓城晃晃悠悠的推门进来,看见床上的人瞳孔猛的缩了一下。男人愣在那里半响,才走过去跪在床边拉过苏缨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不知是不是刁拓城他记错了,这个人的体温好像一直都是凉的。就像如今这般握在手中一点生气都没有,怎么捂都捂不热。但刁拓城却一直觉得他是自己生命中唯一鲜活的东西。
“无论我找没找你回来,你都会以不一样的方式离开我对不对?曾经想过‘既然抓不住还不如让你死在我面前’的我,也确实够自私了啊……”
“可是当你真的死在我面前,我却感觉整个人连同你都一起死掉了一样。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自私,所以才要离开我的对不对?”
“是啊,像我这样连自己弟弟都动了龌龊心思的人,怎么不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呢?”
“苏缨,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不管你到底是我弟弟,是卧底,还是别的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只有一种啊。可惜当我领悟过来的时候真的已经太晚了……”
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刁拓城近乎虔诚的把额头抵在苏缨的手背上,眼角泛出几丝晶莹。
就在此时,一阵杀气朝男人袭了过来。蒙面人破开窗户冲了进来,一柄大刀朝刁拓城的后脑勺砍去。刁拓城仍然低着头,像是一个没有声息的空壳一样。只是在蒙面人离近之时,一段枯枝从地面窜出,直直贯穿了蒙面人的身体。从脚到头,鲜血顿时喷溅而出。但也是这时,数十支全身上下都由铁做的利箭破窗而入,直直贯穿了阻挡的枝条朝着刁拓城射去。
抑灵药水
阁楼外,六个蒙面人正举着弓箭严阵以待。直到房内长时间没动静后,其中一个蒙面人才挥了挥手示意进去看看。
此时的房间内早已混乱不堪,房中的摆设被利箭毁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飞溅起的碎片。巫毒族的修炼以木灵为主,所以蒙面人才会选用全是铁的箭矢。而房中除了那惨死的蒙面人身上的枯枝,再没找出多余的木头或植物。没有灵的防御,这种攻击下一个人早就成马蜂窝了。
但当蒙面人们还没把吊着的心放下来时,房顶上突然蹿下来一个绿色人影。枯黄偏白的发色,绿的的皮肤,无瞳的双眼,还有手中一对泛着寒光的短刃,就好像地狱的来者一样。
在场的人只记得那绿色的面孔诡异一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眼前便只剩一片血红。身如影,刀如电。转身之间刀刀直指致命处,瞬间便取了六个人的命来。而这,就是隶属于开原国的刺杀集团——根厂的实力。
苏缨面色如常的踢了踢脚下的尸体,完全没有刚刚杀了人的样子。转头对床上的刁拓城道:“就这点水平也出来混,简直太丢我们刺杀界的脸了。”
刚才箭射过来的一瞬间,他把刁拓城拉到床上护到自己身下。当魔形族现出原形时,他们的皮肤一般的铁器是刺不进去的,只是那一番冲击力下来,还是有些疼的。
“你没有中蛊?”刁拓城看着他眉头打成死结。
“我的确中蛊了。”苏缨一边甩掉刀上的血迹一边道:“但魔形族的血系羁绊除了百毒不侵外还有蛊毒无效。而且,我们这一族的心脏长在右边。”苏缨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那么大的一个洞,虽然内里还有伤,但外表已经开始愈合了:“我可不十分相信楚常怀那家伙,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看着苏缨说完后转身要走,刁拓城急忙开口道:“你去哪儿?”
“哇哦,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族长大人?”苏缨侧着头看向他:“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你弟弟。所以我想去哪儿你管不着。”
说完,苏缨刚想抬腿却猛地感觉小腿上一阵剧痛,一个没站稳狠狠跪到地上。转身一看,他的小腿上竟插着一个泛银的箭头,而不远处的刁拓城正拿着一柄□□对着他。
苏缨感觉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可置信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感袭遍全身。他这才清楚地意识到,现在他与刁拓城已经是敌人的关系了,可是以前养成的那些习惯让他在这个人的面前根本提不起戒心来!!苏缨强忍着腿上的疼,挣扎着想起身,另一只箭却生生射穿了他的肩胛骨。
望着渐渐靠近的刁拓城,苏缨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咬着牙露出一个笑容道:“刁族长,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吧?”
闻言,刁拓城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苏缨是吧,你可知道我的先祖们是怎么对待你们魔形族的吗?”
苏缨如受惊了一般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人,他突然想起大人曾经给他讲过的传说:从很久以前巫毒族和魔形族便是相互竞争的敌对关系了。相传巫毒一族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把原本在血系上占尽优势的魔形族赶尽杀绝并霸占了属于魔形族的生存空间。而现在,这算是历史的重演吗?他怎么就忘了,刁拓城可是一个为了证明血系羁绊而把可能是自己弟弟的他推下蛇沼的人啊。
那箭头不光是银制品,上面肯定还涂有东西。苏缨的伤口现在还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而血液过多的流失使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刁拓城似乎掐着他的下颚强行给他喝下了什么,那液体所过之处引起火辣辣一片疼,仿佛要从内里把他给焚烧殆尽。之后不久,苏缨突然感觉身上一股燥热,浑身的皮肤就像烧起来了一样,又疼又热又痒又麻,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一样,简直生不如死。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苏缨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似的。腿和肩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他都不用转头就能瞥见他头顶帮他处理伤口的人。鬼才管这人在这里坐了多久,苏缨现在只想揍他一顿。
刁拓城把玩着他的发丝喃喃道:“改变外形,所以那天的姑娘也是你了。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变,不过从今以后,你就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缨眯了眯眼,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往旁边歪了歪,却见自己的肤色竟然是和常人一样的粉白色!
他什么时候变的身?!苏缨心中一惊,却听刁拓城又道:“其实你这样子挺好看的,不用变来变去,我也再不会认不出你,再不会弄丢你。”随着最后几个字的出口,男人的眼神越来越暗。
苏缨终于感觉出哪里不对了,他变不了身了!他嘶哑着开口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抑灵药水,它会抑制你体内的灵根,使你的血系羁绊无效。”刁拓城淡淡道:“我应该感谢我的先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