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花君道,“他……”
萧紫茵揭晓答案,“他只去破坏大哥的计划,却没有直接动手,明面上仍然与大哥交好。”
“这……是为何?”
萧紫茵道,“大哥的手下各个出类拔萃,这些人都不是原本南楚的人,也不是大哥亲生父亲留下的,他们只信奉大哥,只听从大哥的命令。莫余生,方臣,罗孤荣……这些人我都熟悉。若大哥身死,他们定要搅得天下大乱。”
“这些人凑到一起令人忌惮,若群龙无首……”
萧紫茵道,“方臣曾经是天行教的三圣之一,当时你没肃清天行教,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大部分人对他惟命是从,且那时天行教已经与武林盟融合,若他登高一呼,武林盟只会从内部瓦解。在你无能阻止的同时,武林盟已经失去公信力,成为众人讨伐的对象。结果就是武林盟战力大减,失去中原魁首的地位,在你处理这些杂事的时候,掌管玉山谷兵力的罗孤荣可能趁势而出,而且孟苍雪潜伏在朝廷……”
萧紫茵摇了摇头,“变数太多,无从猜测。”
顾花君眨着干涩的眼睛,哑声道,“可是……现在事情已经了结了,师兄……为何不走。”
萧紫茵微微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因为,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便不会辜负所受的苦难。”
顾花君心脏抽痛,狠狠吸了一口气。
萧紫茵道,“还是那个选择,杀了他,国乱。不杀他,乱国。你说,哥哥这次是如何选择?”
顾花君沉默片刻,道,“你也跟他做同样的选择?”
萧紫茵静静道,“我……你师兄的命得来不易,莫雪芝付出了健康和青春,莫家能力在她这一代终结。大哥将自己的命放在了他身上,身为一国之君,从此承担了双份危险。而且当初开启阵法的条件太严苛,他几乎完全死了,再次复生,承担的痛苦更难以言说……他……不能再出事了。”
等同于,梁京墨一定不能出事,不然会牵累任江流。
所以,这次任江流仍旧选择保下梁京墨,而萧紫茵绝对不想失去任江流。
顾花君痛声道,“怎可这样!怎么能这样!这太没道理了!”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萧紫茵苦笑,“你要去和疯子讲道理吗。”
顾花君无话可说,只恨不得回到十天之前,那时他还没和师兄相遇,还没说出伤人的话。或者回到一个月前,他尚未来往南楚。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晚矣。摇头道,“我……真是痛恨我自己。我……怎会如此愚笨……”
萧紫茵瞥他一眼,咬牙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的确,他什么都不知道。
从一开始在武林盟的时候,他不知道任江流为何不留下。在天行教的时候,不知他为何一定要走。危急之时赶来相救,不知他为何只将他一个人扔在玉山谷。不知他为背叛武林盟,不知他为何入朝为官,不知道他为何留在南楚……
他的一切只能靠猜测,靠妄想,每次想要救他,做出来的事却像是在害他。
这次是,上次……
他想到师尊死的那次,师兄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听他口中的问责?
后悔。
后悔,后悔,后悔。
顾花君的痛不欲生哪怕没有只言片语萧紫茵也感觉到了,她轻叹一声,别过头道,“莫要太过自责,本就是大哥……擅长玩弄人心。你受他蛊惑怀疑任江流,也不算冤枉。”
萧紫茵忽然想到自己曾经问莫雪芝,梁京墨为何会这样做,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如同老者的莫雪芝微笑:
性格温柔,和本性冷酷是不一样的。
他们……原本便可并存。
做事狠绝是真,待人温柔也是真。
萧紫茵望着茫茫天色,微笑道,“没觉得这个场景非常眼熟吗?”
“恩?”顾花君不解。
萧紫茵道,“当初在落银河,也是你我二人保护他们两个逃跑。”
顾花君回想那时的心境,再望着眼前无尽白雪,只觉得恍若隔世。
萧紫茵微微一笑,又说,“不知你师兄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次,可是他亲口请我去铁罗山帮忙的呀。”
?
☆、为王
? “咳咳……”
任江流咳嗽几声,梁京墨稍微放慢脚下的速度,道,“冷了?”
任江流闭眼,轻声道,“我不怕冷,现在这种温度刚刚好。”
“可是你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于是任江流往后瞟了一眼,道,“哎,什么都瞒不过你。”他苦恼的道,“我只是……想留下来等他们。”
梁京墨瞬间笑了,惊奇道,“很少听你说这么任性的话。”
任江流应了一声,又往后看了看,指责道,“你跑的太慢了。”
梁京墨无奈,“这几年专心政事,便懈怠了武功。”又说,“不过你觉得慢也很正常,曾经你得轻功无人能出其右。”
任江流淡淡一笑,摸着发红的耳朵,道,“小时候我住的地方外边长着大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那种树的树顶会结好吃的果子,树下却没有。我只能努力练习轻功跳上去取。师尊还好奇为何我轻功进步的这么快,后来知道原因之后一直拿眼睛瞪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梁京墨也是一笑,“哦?他还会这样?那人对我们着实严厉的很。”
任江流道,“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不管心中怎么想,永远都不会亲口说,一个劲儿的给你打禅机,让你自己揣度。”谈到一念,任江流话多了一些,“相处的久了,渐渐的,我便知道他的一些小习惯。不爱吃青菜,爱喝茶,打坐念经的时候不准打扰……”
说着说着,任江流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梁京墨将帮他紧了紧黑氅,道,“好了,虽然你不会觉得冷,但并不代表不会冷。”他拿起他的手放在手心递给他看,道,“你瞧,红了。”
任江流的手素来好看,手指修长,手掌却很柔软,曾经练剑都没在上边留下痕迹,光是看手相的话恐怕无人能探出他的虚实。
此时大约在外边久了,他的手看起来比以往还要白皙,指尖透着一点嫣红,雪光与月色相映,闪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任江流只看一眼便觉得脑中发昏,抓住了梁京墨的手,往他身上靠去,“有什么可看的,你的才好看。”
这倒是意外之喜,梁京墨暗笑,觉得他像是习武之人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石破天惊一般,瞬间掌握了撒娇技能。
然而他的笑容又沉了下去,因为……这也如同回光返照。
他还记得曾经的任江流就是那样一个柔软的少年,因为少时坎坷,对人的体温格外依恋。
可是眼下情况危急,不容他细想,哪怕心中当真惊慌,也只能提高内力,欲更快一点赶到铁罗山。
又走了一段路,铁罗山守城已经能依稀看到一些边缘,然而天还黑着。
梁京墨对任江流说,“上次你我二人这般狼狈,还是在落银河被天行教追杀。”
任江流自然想起他说的是哪次,眨了眨眼,略略提起精神,道,“可是现在眼前再出一个王一步,我可没能力掩护你了。”
梁京墨朗声一笑,“放心,这次换我救你。”
两人说着话,停在铁罗山驻扎之外,梁京墨将身上令牌递给守山士兵,令其向闫铁罗报告。
寒风陡峭,守卫转身进入,两人在外边等待。
梁京墨问任江流,“累了吗?”
任江流微笑着摇头,将喉咙里翻涌出来的腥甜一丝一丝咽下。
他这段时间着实折腾的过火,先是操劳了一个月,后与顾花君游湖,两度与人争吵,离开皇宫,现在又冒着风雪跑了大半夜。
任江流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却只是忍着不说。
现在大事未了,结果未知,自己一定不能出岔子。
闫铁罗很快就来了,严肃的叫了一声陛下之后,拍了拍任江流的肩膀,哈哈笑道,“祸害遗千年啊,你果然没事。”
任江流璨然笑道,“这个自然,我怎会轻易死呢。”赶忙道,“这趟来有正事的,你跟梁京墨说。”
他实在是说不出话了。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的言语在耳中嗡嗡作响,闫铁罗知道事情严重性,别的不论,铁罗山刚入南楚编制,若一下子拿下一伙叛臣……嘿!不管谁做成了这件事,都是大功。
他权衡利弊不过用了三个眨眼的时间,立刻站起来说,“陛下这件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我现在就整军出发,他们这么多人,就算躲,也翻不出我闫铁罗的掌心。定然将他们全数捉拿归案,给陛下下酒了。”
他离去之时打开了门,凉风簌簌传来,任江流揉了揉眼睛,道,“希望……一切顺利。”
“顾小公子与茵茵要早些回来为妙,就怕他们在中途碰面,按照他俩的个性,定要随军而去,为我们解决后顾之忧才会回来。”
任江流若有若无的勾起嘴唇,“担心吗?”
梁京墨无法否认自己现在的心情,手指轻轻点在茶杯的边缘,道,“自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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