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梗驸马》
契约驸马上线
“慕轻尘被雷劈了!”
大华嘉盛二十九年,七月初一。一则最新的皇家八卦,沸腾全帝京。
一队胡商验过通关文牒后,进入西市,他们日夜兼程,颇为疲累,进到一小摊,要了数碗羊杂汤,问摊主:“慕轻尘?穆宁长公主的驸马慕轻尘?”
摊主点点头,乐呵呵地掀开锅盖,滚滚蒸雾瞬间腾起。
一新罗人也负手进来:“被圣上钦封为十九学士的慕轻尘?”
摊主又点点头,说,正是。
霎时,胡商也好,新罗人也罢,俱都拔高声线齐声发问:“就是那个人送外号‘老虎屁股’的慕轻尘!?”
一个你敢招惹她,她就敢在三天之内刨你家祖坟,把里头十八位老祖宗拖出来鞭尸,以至于你家老祖宗给你托梦的慕轻尘!
她的心中没有人伦,是丧尽天良的代表。
京城、皇城、宫城,但凡有生命体出没的地方,都把“看到慕轻尘绕道走”,奉为金科玉律。
两人唏嘘不已,喟叹说:“果然,作恶自有天来收!”
哐当。
摊主的锅盖吓得掉到地上,他比出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切莫口无遮拦。岂料一回头,摊内已经挤满客人,来自拂林的、波斯的、大秦的、小勃律的……纷纷操着异国口音,让他说说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雷劈门”。
摊主没辙,猜想他们大都是今日才抵京,只好把昨日传开的八卦说与他们听:“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与各位长话短说。主要是我这小摊还要做生意……”
几个人等的不耐烦,吆喝几句,让他快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摊主讪讪地摸摸鼻子,认真道:“起因是昨日慕轻尘要休妻,休掉长公主!”他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强调道,“休掉穆宁长公主常淑!”
“啊!”
众人惊骇。
大华朝的公主们地位尊贵,只有她们休驸马的份,万万没有哪个驸马敢休公主的。
摊主做出夸张的表情:“结果可想而知,龙颜震怒啊!这叫什么?天子之怒,天怒啊!所以呀,”他惋惜道,“酉时三刻,她刚出朱雀门就被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劈了个正着!巡逻的金吾卫吓得都摔下马了!”
“嗦嘎!”
一倭国人甩开扇子,用蹩脚的汉话好奇地问:“穆宁长公主高尚娴雅,才貌无双,与慕驸马素来恩爱,况且……慕驸马颖悟绝伦,怎会做出休妻这等行差踏错之事?”
其中必有猫腻。
“这就不得而知了。皇家秘事,岂是我等小民可以窥探的?不过,慕轻尘……怕是活不成了。”这一道雷劈下来,定然把人劈得外焦里嫩。摊主耸耸肩,转过脸遥望瓦蓝瓦蓝的天际,眸光深远,举手托腮,作沉思状……
众人跟随他的指引,神思也一阵飘忽,于骄阳热浪中飘忽出西市坊门,飘向东北方,飘进十六王宅。
十六王宅,穆宁长公主府,郁华斋。
灰白的地砖。偌大的院子。院内纷乱且杂沓的脚步,医徒、宦官、宫婢、嬷嬷、府兵……似陀螺般来回穿梭。
右侧游廊下,一身穿天青色衣裙的女子立在微风中,细纱的衣料薄如蝉翼,衬得她犹如一只轻巧的蝴蝶。
她右手执一把粉色绢面折扇,桃花扇坠的丝绦因她颤抖的身体而阵阵摇晃,左右则跪满宫婢,每个人都蜷缩着身子,豆大的汗珠糊住脸上的面脂,顺着眉骨滴落在地。
鼻息间全是生熟药材的味道,味道愈来愈浓烈,像急促响起的离丧铃。
前头屋子的门打开,门轴“嘎吱”一声。
太医署的白胡子老头们踉踉跄跄的出来,一副三魂七魄丢到大半的模样。
太医令林渊哽咽道:“长公主殿下,请恕老臣无能为力啊!”他声泪俱下,携众人拱手磕头,“下官术业浅薄,实在不知什么药能治得住天打雷劈。”
常淑捏住桃花扇的手指渐渐用力,骨节透出狰狞的苍白。
好一会,她泠泠音色微微发颤:“驸马现在如何了?”
“弥留之际,已入式微。”
常淑闻言,当即晃了一个趔趄,跌坐于栏沿上。
宫婢们的嘤嘤哭声霎时响起,慢慢的,慢慢的汇聚成流,于院间回荡,仿若僧侣们的梵语唱诵,余音缭绕。
慕轻尘的眉间微微一皱,只觉有什么声音打扰她的清梦。她的梦境一片漆黑,隐隐有薄雾笼罩在身旁。
它们化作渔网,将她困在其中,令她动弹不得,网身逐渐绞紧,几乎勒断她的胸腔,她痛苦的挣扎和大喊,渔网突然就崩断了。
额头渗满冷汗,她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i息。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熟悉的波斯钩花地毯,熟悉的鎏金六角香炉,熟悉的狮子压帘。
慕轻尘稍稍安心,拍拍胸口,以示安慰,可拍着拍着就觉得不对劲。
我的裹胸布呢?
她兀自低头揉揉胸,虽然很平,但还是有裹一下的必要。
等等,我为什么要裹胸?以前有裹吗?是为了隐藏我的女子身份吗?
嘶——
脑子咋不好使了?
她抬手摁住太阳穴,努力回想。一抬头便看见常淑立在门口。
常淑的嘴唇翕动半晌,眼底的激动和欣喜不言而喻,忙不迭扑来,扑进她里,半嗔半怨道:“你吓死我了你!”
她香喷喷的身子软软的,逗得慕轻尘心头一动,正欲抬手圈住她时,脖颈却感到一瞬冰凉。那是常淑的眼泪,其一路向下,滑至她的锁骨、第一肋骨、胸口……
胸口!
慕轻尘大惊失色,一把推开常淑,捞过锦被抱在怀中。
常淑没多想,坐回身子,担心地捧住她的脸:“是不舒服吗?”
她不等慕轻尘回答,急匆匆的原路离开,回来时,身后跟了一片乌泱泱的糟老头。为首的那位是个大脑袋,慕轻尘认识,是太医令林渊,皇子皇女们私底下都叫他“渊大头”。
他和众太医们对视一眼,似是难以相信慕轻尘能从鬼门关前收回脚,上前两步,打量慕轻尘的面色,病中的慕轻尘和往日一样,眉目清冷,眼眸里藏有两分讥诮:“慕驸马,请您探出手腕,下官为您诊脉。”
慕轻尘突然一记眼刀杀向他。
林渊见她目露凶光,学王八缩缩脖子,心说,完了完了,要刨我家祖坟了。
常淑隔着被子拍拍慕轻尘,示意她别闹,遂又说了几句宽慰林渊的话。
林渊有常淑袒护,胆子稍稍大了点,从药箱里取出小枕囊,捧至慕轻尘跟前,请她将手腕搁上去。
慕轻尘如临大敌。
呵,把脉?
岂不是会识破我的女儿身。
林渊年纪大了,受不住慕轻尘给予他的心理折磨,只觉如芒在背。他收回枕囊,向常淑解释说,驸马心神恍惚,怕是受到了惊吓,下官先开帖安神药吧。
常淑也发现慕轻尘不大对劲,唤来初月姑姑,吩咐她先将林渊领取去昭蓬阁。
众太医见状,相继向常淑行礼,争相恐后的尾随而去,好似晚上一步,慕轻尘便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似的。
常淑毫不在意,一颗心全悬在慕轻尘身上,用衣袖为她拭掉额头的冷汗:“怎么不让林渊给你瞧瞧?是不是饿了?我让膳房给你做些吃食来,可好?”。
慕轻尘往后一缩,双掌横向交叠,向她行礼,一本正经道:“公主的心意,微臣心领了,你我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假夫妻,如此亲昵,大有不妥。”
言罢,张望四周,加了一句,今日是微臣逾越了。
说完便跳下床,直挺挺的睡到地上,临了还不忘用怀中的锦被把自己裹成一条大长虫。
她扭过头,向常淑乖巧的眨巴眨巴眼,眼里写着“说好三年为期分开睡,我却突然上你的床,实在不好意思”。
常淑的手还维持着擦汗的动作,什么?假夫妻?她神色一沉,愠怒道:“慕轻尘,你有不痛快就说出来。”
先是跑到父皇面前闹和离,现在又要分开睡,小肚鸡肠的样子,一点不像个耶主。
慕轻尘语重心长地说:“公主误会了,微臣没有不痛快。”
“昨日我打你……是我不对,”常淑顾念慕轻尘还病着,步到她身边蹲下,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右脸颊,心疼道,“打疼了吧。”
“微臣做的不对,公主教训微臣是应该的。”
常淑疑惑着,奇怪她为何与自己生分了?倏然又听她补了一句:“驸马历来是公主的奴才,主子教训奴才更是情理之中。”
“你!”
常淑冷着脸,唰地站起身:“好,慕轻尘你好样的!”她气咻咻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门口时,顿了下身子,似乎是在等慕轻尘挽留。
慕轻尘恍然大悟,赶忙掀开被子,起身跪坐,腰身一弯向她恭敬一拜:“恭送殿下。”
常淑气得……差点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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