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女子都要求大方得体,为丈夫纳妾的也比比皆是,否则就容易被扣上一顶“善妒”的帽子,可霍七少不是这些女人啊,让他同意给太子殿下纳妾,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殷旭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今日早朝的主题,他一觉醒来的时候滕誉己经换了朝服坐在屋子里看奏折。
他扶着酸痛的腰爬起来,裹了一件薄薄的纱衣下床,趴在滕誉腿上看着他。
“怎么了?赶紧去梳洗,我让人送了早膳来。”
殷旭干脆坐到他腿上,靠在他胸口一起看奏折,“怎么什么事情都要你做决定?看得完吗?”
滕誉分出一只手在他后腰上揉了揉,“这些大部分内阁都会先批复,本殿只需要看一眼,有不合理的地方再指正就好。”
如果皇帝昏庸,这些奏折都是可以完全不看的,只要内阁和六部还在健康运转,这天下就一时乱不起来。
不过滕誉不打算做个昏君,又是刚开始监国不久,自然是能多看就多看,能多劳就多劳。
他把奏折凑到殷旭面前,详细地解释道:“你看,南方长顺县发生水灾,请求朝廷下旨赈灾,内关批复的对策无非是送多少粮食多少银子,这些都可以找到旧历,只是简单的加减法而己。”
“嗯,然后呢?”
“你可知道一石米多少银子?”
殷旭摇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连米饭是怎么做出来的都不知道。
“当初咱们去徽州赈灾时,我就关注过这些,南方是鱼米之乡,粮价比北方低,附近可调的粮食也多,完全没必要从国库出银子,可是那些官员却不管这些,米价几十年不变,银子也是能按最高的给,这中途有多少是落入贪官之手都不知道。”
殷旭想,这也正常,人家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才终于出人头地了,你不能再让人家过苦日子啊,官员的俸禄并不高,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大家子的嚼用,于是他们只能从其他地方捞银子。
滕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后腰上用力按了按,“要想肃清朝野很难,要做到没有一个贪官污吏也不可能,那些利用职权之便做生意的我不管,收受贿赂一定程度内的也可以接受,不过敢动赈灾银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292 难怪大家都传本少爷善妒
殷旭看着滕誉用朱笔在奏折上批阅了一大段话,心想:内阁那些老头看到估计又有的闹了。
“今日早朝可有发生什么趣事?”殷旭猜想,他昨天大闹了一番,肯定有很多人急着找他麻烦。
滕誉用笔头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还知道自己昨天的行为很招人恨啊!”
“是他们先招本少爷的恨,不给他们添点堵,岂不是显得本少爷太好欺负了?”
“这下子好了,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本殿下即将娶一位善妒的太子妃。”
“咦?难道他们以前不知道?”
滕誉干咳一声,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今日早朝上还发生了一件事,大臣们说按照礼制,本殿应该有一正妃,四侧妃,良娣若干,本殿下便开口纳了左丞相的孙女为良娣……”
“等等!”殷旭打断他的话,斜着眼问:“什么是良娣?”
侧妃他能理解,良娣又是个什么玩意?
“咳,反正就是妾一样的女人……”
“你要纳妾?”殷旭立即堵住他的话,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大有他敢点头就鱼死网破的势头。
滕誉瞥了他一眼,“我有说,这一切要你说了算,得你同意了才行。”
“哦……意思就是让本少爷去当这个恶人,难怪大家都传本少爷善妒!”殷旭从滕誉身上爬起来,一脚跨过书桌,回头瞪着他,“这女人之前明明是我的,既然要进门,那以后也只能是我的!”
反正关在他们后院,鬼知道那什么良娣是伺候哪位主子?
滕誉忙拉住他的胳膊,“别急别急,先坐下来慢慢听我说。”
“一个女人而己,有什么好说的?”
滕誉欲哭无泪,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女人而己,一进门把她往偏僻角落里一关,也挨不着谁的眼,也就是一天三顿饭的事情。
而且,以左丞相那老头的尿性,怎么可能把寳贝孙女送给他当良娣,这事绝对成不了,就算对方想成,他也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成不了。
他万万不该,把这事拿到殷旭面前说,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对对,一个女人而己,本殿下怎么会连个女子都对付不了?开个玩笑而已。”
“一点都不好笑!”殷旭甩开他的手,去换了衣服,然后交代了一句:“我去看看我们未来的良娣长什么样,如果好看就算了,不好看一定要换一个!”
“……”滕誉摇头苦笑,派了人跟着殷旭,别让他在丞相府吃亏了,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点小事滕誉很快就抛之脑后了,重新将精力投入到无穷无尽的奏折中。
过了半个时辰,渠总管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声说:“殿下……皇上刚才醒了,闹着要见您。”
滕誉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你没告诉他,让他安心静养,大吵大闹对他身体不好。”
“奴才自然是说了的,不过……”显而易见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听他的。
滕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那道清晰的五指印上,嘴角抿了抿,“那就去看看父皇吧,多日不见,本殿下也怪想念的。”
渠总管把脑袋垂的更低了,其实皇上在昏迷的第二天夜里就醒来了,只是还没闹清楚状况就被一碗药灌了下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之后他老人家每次醒来都要发一通脾气,养心殿的士兵已经撤走,换成了一批陌生面孔的侍卫,无论皇上怎么喊,他们都当没听到。
实在闹的太厉害了,就继续一碗药灌下去,人也就安生了。
渠总管还暗暗庆幸,好在祈鑫将军被调走了,否则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过他惊奇地发现,殿下让人灌下的药似乎不是毒药,陛下除了每日睡的多外身体却越来越好了。
滕誉走进养心殿的时候,里头皇帝骂骂咧咧的声音清晰可见,他摆摆手譲侍卫退出去,自己独自一人走进内室。
“父皇近日精神很好,看来身体己经康复了。”滕誉选了个离床铺最近的位置坐下,直接和皇帝对视。
皇帝冷笑数声,“逆子,你总算如愿了,亏的朕之前还信任你是唯一一个不会叛变的。”
“儿臣当然不会叛变,否则父皇您此刻安能完好地站在这儿?”
皇帝的目光落在滕誉身上的太子朝服上,金色的蟒袍衬得滕誉那张年轻英俊的脸贵气不凡,已经渐渐有了九五之尊的气势。
“朕的身体己经好了,你的春秋大梦也该醒了!”皇帝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这殿外都是滕誉的人,在情况没有明朗的时候,他绝不能冒险。
“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怎么会有春秋大梦呢?太子之位是您亲笔所封,儿臣也是尽本分而已。”
“好一个尽本分,以后你也要如此才好,朕既然痊愈了,这朝政会慢慢亲自交给你。”
“父皇说的是,不过您恐怕还不知道,大臣们都以为您时日无多了,外头也传着您勾结海匪想坑杀霍元帅的事情,恐怕就算您病好了,也出不去了。”
皇帝被关在这里,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对于霍正权是否脱困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
他眸光一闪,冷冰冰地问:“你做了什么?可是你故意散播的谣言?”
滕誉露出个讥诮的表情,“当时可是有上万水军在场呢,您信任的那个潘辉己经被当场射杀,海匪也全部歼灭了,至于消息是谁传出去的,这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阴测测地盯着滕誉,“朕真是没想到,最后什么都便宜了你……是否这些事情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您指的是哪些?”滕誉换了个姿势,背靠着椅子,一点一滴地说起了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从他如何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死在面前,从他如何忍辱负重,装纨绔装庸才,让皇帝放松警惕。
“哈哈……难怪你能成功,这份隐忍的功力像极了当年的朕,只有最能忍的人才能笑到最后,你确实不错。”
“这也都被您逼出来的。”滕誉想,如果不是发生十岁那年的事情,他这辈子恐怕就真的废了。
“那你也应该感谢朕。”皇帝和他想的一样,不过,他的表情一变,狰狞地问:“你打算就这样把朕囚禁到死?”
滕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怎么能说是囚禁呢?儿臣是要您颐享天年,太医们都说您的身体不好,要静养,不宜操劳,儿臣也是一片孝心。”
“太医院的人是不是也被你收买了?”
“儿臣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滕誉嘴角一弯,平静地说:“也就收买了那么一两个而己。”
“是谁?”皇帝怒喝一声,让他知道是哪个叛徒,一定要亲手剐了他!
滕誉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个名字,见皇帝怒气横生,忙安慰道:“不过我也没让他害您,您当初中毒的事情还是儿臣让他说出来的,解药也是他研制出来的,说实在的,儿臣对您也够孝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