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补充了一句:“令尊令堂,花样挺多的。”
有许相如相教,后来安桐把任翠柔也拉进了扎灯笼的队伍中来,而她则和邵茹负责用染了色的纸把灯笼糊上。
她还在纸上画了一些画,或题了一些字。虽说她不爱琴棋书画,可毕竟自幼便从习,故而写的字还是能见人的,画则一般般。
而邵茹则剪了一些剪纸贴在上面。
不得不说,邵茹心灵手巧,剪出来的剪纸颇为精致,贴在纸上后使得原本单调乏味的灯笼一下子美观了起来。
“邵茹,你的手可真巧!”安桐称赞道。
邵茹羞赧地笑了,又向安桐讨要了竹篾,加入了扎灯笼的行列。
最终几人扎了三十余个形状各异的灯笼,安桐让邵茹和任翠柔各挑一对,又给了许相如十个,剩余的她打算挂在她的院子里外。
“为何是十个?”许相如问。
“十全十美、成双成对!”
“可你那里的似乎多出了一个灯笼。”许相如提醒道。
“多出来一个便多出来吧!别看它形单影只,兴许它喜欢独自待着。”
许相如被这说法逗乐了,她咧嘴笑道:“你怎知它喜欢独自待着?”说着将一个灯笼划到安桐那边去,“它兴许在等另一个灯笼呢?”
许相如发自内心地笑时,桃花眼微微弯曲,原本给人淡泊的下三白也因这一笑而变得氤氲风流。
即使安桐很不甘,她觉得自己的杏眼也非常明亮有神,可也不得不承认,在搭配上许相如的整体五官后,世上大多男儿都偏爱她那等容颜。
想到如此的人儿居然有眼疾,瞧上什么人不好,竟瞧上了江晟安!
在“心心念念着把她的心思告诉许相如,但却还未准备现在说”的情况下,她很惋惜地说了出口:“你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可眼神却不怎么好。”
许相如心中闪过一丝狐惑,抿唇,须臾才道:“安小娘子眼神好,能否告知我,你瞧见了什么?”
“……”安桐脑子一懵,然而她的反应速度也快,指着那一开始扎的白灯笼道,“那儿还有一个灯笼,所以没有多出一个灯笼来。”
许相如随手拿起一个灯笼与白灯笼一比对,道:“可你不觉得,这白灯笼与其它灯笼不太合适吗?”
安桐正愁没机会说自己和江晟安的婚约之事呢,许相如的话便给了她灵感和机会。她把邵茹和任翠柔打发走了,才一把拿过白灯笼,笑道:“这是我,那是江晟安。”
她本已死去,以被视作不祥的白灯笼来指代自己,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当年为了对付安桐,许相如也主动了解了不少安桐的性格和秉性,安桐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很快便明白了安桐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静待下文。
安桐道:“你也觉得不大合适吧?”
“我说的是,与别的灯笼都不太合适。”
安桐才不管这些,眼下四处也没有旁人,她便趁机表明自己的立场,让许相如日后莫要再以为她缠着江晟安。
“其实我对江晟安本只有兄妹之情,如今连兄妹之情也不复存在,只想与他形同陌路。”
尽管许相如已经克制住了自己的神情,可仍旧忍不住动了动眉头来表示她的诧异。不过她倒是理解了为何安桐会在误会她与江晟安幽会的前提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已经有婚约,迟早要成婚的。”许相如道。
安桐的话到了嘴边又有些犹豫,许相如若是把安家想退婚的事情告诉了江晟安,江晟安必然会高兴。
可江家兴许不会管江晟安和安家高不高兴,届时变得不高兴的,怕是只有安家了。
“你只需明白,我对他并无所图便可以了。”安桐语重心长地道。
许相如想了想,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安桐的意思,可她还是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安桐对江晟安无意,那必然也不会在意他和邵茹眉来眼去的事情吧?她也就无需提醒安桐了,毕竟邵茹是跟在她身边的人,他们有何异样的举动,安桐怎会不知?
第23章 元宵
安桐帮许相如把灯笼送回到许家,遇上穿着一身新衣回来的许三。他哼着明显是从风月场所学来的曲调,显得很是得意。
“爹。”许相如唤了他一声。
许三扭头看见许相如和安桐抱着一堆奇形怪状的灯笼,恍然大悟:“快到灯节了呀!”
似乎想起这并不是重点,他方应了许相如一声,又看着安桐笑嘻嘻地说道:“安小娘子别来无恙啊?”
谁跟你别来无恙了?!安桐腹诽。
她应了一下:“嗯。”
许相如放下灯笼,满心疑惑:“爹,你何来的新衣?”
许三闻言,面上笑容更甚,抬起手自转了一圈,笑道:“怎样?爹这身衣裳好看吧?我给你们娘儿俩也各买了一身。”
“爹,我是问——”许相如的话还未说完,许三便着急地打断她,“我没找你娘要钱,也没偷家里的钱,这可是我赚来的!”
安桐和许相如顿觉不妙。尤其是安桐,心头狂跳,不知道是该揍许三好,还是该怨今生发生的事情居然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发生了。
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她最终憋得头疼和气短。
“爹,你去赌了?”许相如拧眉,也是一股怒气憋在胸口,隐约要爆发。
许三近一个月来实在是□□份了,以至于谁也没注意到他何时竟然沾了赌!可按照安桐所言,一般刚去赌的人手气都十分好,若许三刚涉赌,那她还有办法阻止他。
岂料许□□而很是惊讶,他道:“什么赌?你以为你老子我去赌了?”
虽然他的话很是粗鄙,不过许相如稍感安心:“爹不是去赌了,那哪里来的钱?”
“自然是赚的!”
“如何赚的?”
“许相如!我是你老子,你敢质问我?”
许相如一噎,抿唇不语。
安桐见许相如没能问出什么话来,当即气势汹汹地叫道:“许三!”
“……”许三看着安桐,下意识地眼神闪躲。
“安小娘子,这是许家的家事,莫非你想管许家的家事不成?”
安桐眼睛骨碌一转,一板一眼地道:“我不想管你们的家事,但许相如欠了安家二十贯钱,你是她爹,应当替她还债!”
许相如瞥了安桐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许三被安桐说出来的账目吓了一跳,大声道:“她何时欠了你们安家的钱,我如何不知?”
“你整日不着家,只会从家中拿钱,你还能知道什么?”安桐反问。
许三无言以对,只能怒视许相如,险些便动了手。他恨恨地道:“你个败家玩意儿,还不说借钱做甚了?”
许相如神情倔强:“爹总是从家中拿钱,一拿便是上百文。可我与娘要吃穿,地里只靠我们是打理不过来的,也得雇人帮忙,还有交税、村社钱……等诸多花销。而家中除了那几亩田地能卖钱,便只有我与娘编一些竹织品卖钱以补贴家用。可却仍是不够,故而问安家借了不少。”
安桐趁机道:“说来,安家有几次向你讨要债款的,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许三脸上一变,顿时有些悻悻然,他见安家没人来讨债,便以为许王氏已经把债给还了,却没想到……
“但那只是十贯钱,何以变二十贯了?”
“你以为只还本钱便可以了?”安桐冷笑。
“你这也欺人太甚了!”许三睁大了双眼,满目怒火。
“你不是赚了钱吗?还了债,再去赚便成,何愁没钱还?”安桐道。
许三“呸”了一声:“我赚的再多也抗不住你们安家如此欺人!况且也不是每日都有蹴鞠比赛的!”
“蹴鞠与你何关?你莫要告诉我,你这样还能去踢蹴鞠?”
许三笑了笑,神情傲然:“我还就告诉你安小娘子了,我还就是去踢蹴鞠了!这些钱,可都是我踢蹴鞠赚回来的!”
许三根本便不怎么会踢蹴鞠,不过人家看中的就是他不会踢,所以让他加入了一支由富商子弟出资组建的蹴鞠队中。
蹴鞠队只需在有需要的时候,按照那富商子弟的吩咐,选择输几个球,那便马到成功。若是有意外的效果,那更是好,这支蹴鞠队便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段时间以来,许三踢了五场,便得了四贯钱!
让许三等故意输球对富商子弟而言有何好处,许三这些人本就不会知道。
只是安桐记得前世安岚与她提过,不少世家子弟和富户子弟会组建蹴鞠队相互比赛。他们有的人会亲自下场,也有的只是出钱而已。
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有喜欢看蹴鞠的,她们会一起结伴到蹴鞠场去观看比赛,偶尔也会下注押哪边获胜。
其实这也是一种博戏,只是对于这些大户人家而言,输赢一点小钱都无伤大雅,所以他们一向都不会将输赢的钱财放在心上。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蹴鞠队之间的利益往来,有些世家子弟会借助蹴鞠比赛来名正言顺地收取富户的贿赂。而富户多数是商贾,给了好处,自然能得到一些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