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身亡、将军府衰落、楼家清誉蒙羞的仇人,站在她面前,看她从皇帝床上爬起来,被像是抱什么“美人”一样抱在怀里逗
弄……然后称她“将军”
。
说到底她还是没能为先父报仇,重振楼家。苦水在搏动的器官里涨满,由愤恨到羞窘,升华成浅淡的悲凉:“臣遵旨。”
……
商止新那叫一个满意,道一句“丞相回见”,走了一阵子,问:“滋味不好受吧?”
楼客说:“很不好受。”
她提醒楼客:“出于各种原因考虑,孤不会动丞相。爱卿识,不若早和他缓解关系。”
楼客低下头:“臣不是不想……这很难。”
商止新满不在乎:“那为了孤呢?”
……
楼客愕然一呆。
她怔了好久,末了,扭头看她的眼睛说:“那……就可以。”
商止新露出笑意。
第222章 侍假成真5
楼客果然去和丞相“缓和关系”了, 不过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戎装森然得那叫一个心高气傲。
丞相却不。在商止新下的人都不怎么要脸,深谙讨好之道。他亲为楼客斟茶, 客气恭敬地叫“楼将军”。
楼客强迫自己点头:“丞相先生。”然后又沉默。
丞相立刻拱自贱道:“请将军千万不必拘束,上主若知微臣怠慢了您,定会扒了臣的皮。”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楼客其实并非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她当丞相府食客“楼若素”的时候也没少对人跪九叩,不露丝毫怨怼。还是那天被商止新抱着走遇见他,心里有疙瘩。
“丞相言重了。”
“并未言重, 微臣知道将军与微臣之间颇有误会。几年前将军入府, 也确实是臣有眼无珠未认出将军——”
但毕竟楼客还没到丞相这种说杀你就杀你、没有杀掉立刻转身点头哈腰称兄道弟的道行,打断道:
“丞相先生不必如此说客气话。臣当年是怀着报复心进府的,目的是血染您九族彼此相对, 您若当年认出我是楼家余孽,楼客焉有命在?”
这话直白,楼客眼神也确实冷淡。丞相打不下去哈哈,收敛了故作的热络,淡淡地笑道:“将军还是如此坦荡,显得微臣上不得台面。
……但是将军, 您要知道, 如今的局面, 你我二人是再无法相斗下去的。大姓叛乱,杜姓本家在臣归顺上主,余孽自立自诩正统勾结反军, 朝臣熙熙,能够作为战力的、真正能领导士兵的,想来只有你我势力。
至少平乱之前,上主暂且不会动你我二人。”
“之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或许天下太平之后,上主能够为您刃‘仇人’。”说到最后两个字,他满不在乎地指尖冲向自己:“在此之前,你我恩怨皆小事。”
宫外外乱久矣,情况之紧迫危急,商止新是知道的。她只是不乐意管——说起来应该还有楼客这“红颜祸水”的功劳。
楼客虽然当了几天禁脔,好歹是个将领,识局势,于是点头称是。
“并且楼老一事,”丞相道:“将军您要知道,前朝丞相和杜姓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利益对立方向,我们必须争端不断,直到有人完全死去。”
他诚恳道:“臣不杀将军,臣身后之人会动臣不杀将军,将军会杀臣。就像两军对垒,本是你死我活的事。”
楼客哪里能不明白:“所以臣不恨丞相,臣恨的是杀死先父之人……当然,恰好也是丞相。正如先生所言,我们两军对垒你死我活,双方兵士之间却并不需要多大的怨恨。
我们仍旧对立,现在不是开战的时候,但也不需要假模假样的伪装和平,彼此冷漠便好。”
“微臣明白。将军能够容忍已经是微臣莫大的荣幸。”丞相笑笑,拱随口道:“楼将军剑还好用吗?南方商道开了不久,不若臣再为您呈上一套长戟……”
……
分明只是告别地客套话和寒暄,楼客的背影停滞了。
她的放在腰间的佩剑上,觉得有点乱,心里翻涌出稍微荒唐对自己的怒意,瞬间消逝而成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措。
她问:“克己……是先生给我的?”
丞相感觉到什么不对,皱眉缓缓道:“是的,同时奉上的另有‘赤练’与‘承影’。”
……
此话一出,楼客当真什么心都没了。
那瞬间回忆起商止新递给她剑时候的笑容和言语,然后自己忍不住感动之后她的表情——带着满意的哼笑,那
可不是为了什么真善美,她只是嘲笑世间的讽刺:
你现在追求的是你以往弃之如弊的,而你以为自己得到的安慰又是你最不能接受的侮辱。
——她以为商止新施舍给她的感动,其实是一场明明白白的调戏,戏弄她眼泪汪汪地重视仇人给的东西时时带在身边,让她以为那是联络过去和现在的钥匙……让她看着杀她父亲人的东西心怀柔软和愧疚。
真是她的作风……以前送你你扔了,还想要孤补给你?孤补给你满心膈应。
……
楼客满脸寒冰,丞相也渐渐明白过来时怎么回事——怪不得她竟然带着自己送的剑在身边,原来是误以为赠送者是商止新。
商止新真是好样的,两个人一起坑了,坑得楼客现在像是吃了苍蝇,坑得丞相在她面前好不容易松下来的关系又紧张起来。
丞相倒是警,即刻为她铺下了台阶:“将军请宽心,您若不喜欢,尽管还给微臣……”他稍微犹豫一下,又压低声音加上:
“将军虽和上主缘分未减,毕竟间出过一些不愉快……上主性格桀骜,不愿让您舒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丞相费心了。”楼客终于回过神来,打断他:“无事,谢谢你的剑。”
“将军愿意接受?”
“上主赐的,谁敢还呢?”
————
商止新回宫之后见到楼客又在剥葡萄。只是她边散落着葡萄皮,人却倚靠在案几之上,放在胸口,偏头欲吐不吐,表情难受。
她本想迎过去,却看商止新忽然严肃了脸,两步过去抓住她的,问:“你难道有孕了?”这些天甘露殿云雨不断,楼客还真算是天下独宠,没有避孕措施,还真可能标。
因为身体能力等等差异不大,这个世界没有男女尊卑一说,等级森严是只看血统,同性向来可婚,血统的臣服方是有可能怀孕的。
所以楼客立刻给这句话说愣了。
……有孕?她和商止新?她怀上的?
楼客半生戎马,就算有罪责在身也自诩长家,血统也算是贵胄,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支配”地位,还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是自己担负起“生育”这个职责——以前的瑾姣看上去可并不是能压得下她的。
这些天嗜酸喜饮,身倦乏力,难道原来是有身孕的反应?
她从未想过“怀孕”一事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本以为一时间会多有抵触和反感,却只要一想那是属于商止新的血脉……就什么都妥协了。
她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去摸了自己的脉象——然后在半央停了。
……
商止新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平坦的小腹,冷酷而不耐,仿若在看一个□□烦:“打了吧?爱卿的姓氏和资质的孩子没法继位。”
这句话完全不是问句,就是通知,然后安抚说:“孤的帝后必须是‘杜’姓女眷——你就算喜欢,也应该在她之后。”
楼客的停在半央又搭上,眨了眨眼,这才心里笑自己多虑,你不乐意别人还不乐意呢:“臣遵旨。好像确实有了……臣之后自己去太医院拿一副药吃便可。”
她放了搭脉的,语气平淡,仿佛骨血孕育在她眼不值一提,就像是自己得了个感冒……好似刚才天翻地覆人仰马翻的震惊和极快的心里斗争都不存在。
商止新盯着她纤瘦的腰看了半晌,问:“有什么感觉吗?”
“嗯?”
“怀孕。”
“没有什么。非要说的话,最近有些挑嘴。”楼客回忆一下
:“想来应该是因
为这个。”
“楼爱卿,你就是未怀孕,也很挑嘴的。”
楼客哑然,想了想:“其他的就没有了,没什么感觉。”
“它会心跳吗?”商止新问:“流出来,会是小孩子的模样吗?人们说怀过孕的女人会有母性,你爱它吗?”
楼客一个一个问题地回答:“臣不知道它会不会心跳,月份小的流出来会是血水不会是小孩,臣不曾觉得自己是母亲。”就算有某一瞬间她忽然做好了为商止新接受十月的难堪,由少年到女人。
楼将军年不过二十,亭亭独秀、鲜衣怒马,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如仙……怎能作为“母亲”这样洗尽铅华的人,好似已经在故事的尽头安度余生。
……
商止新这才又懒散下来,坐在她身边去,转移话题问:“今日没见你拿佩剑来呢?”
说真的,这个事情才更让她难过:“剑……是丞相的,臣不带着了。”
商止新终于被戳穿,听见这么一句语调平平暗含恼羞的话,眼睛一眯,笑得开心起来:“爱卿以为是孤给的,会不会夜里抱着睡过觉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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