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被这一下拍桌惊得心悸不已,她问道:“他为何生气了,你说的不对么?”
厌离望着远处,语气染了几分怅然:“世间命理哪有推算的尽的,许是我说错了罢。”
一道娇柔的声音插进来:“哪里是道姑说的不对,分明是句句言中,偏偏那是个听不得歹话的人,因而恼羞成怒。”
厌离道:“流岫姑娘。”
一行五六个女子,衣衫鲜明,面上带着细纱,腰如细柳,身姿婀娜,一晃而过,清香犹自盘桓不去。
为首的人自是流岫,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也是能被人一眼就认出的,只因着这一双美眸敛尽了人世万种风情,独一无二了。
流岫朝厌离微微欠身,笑道:“道姑怎么在这里摆起算命摊子来了。”
厌离自不好明说,只道:“一言难尽。”
“既然有缘遇上了,道姑便也替我占上一卦罢。”
厌离拿起那三枚铜板,问道:“流岫姑娘是问前途还是问姻缘?”
流岫娇嗔一眼,便叫一旁围观的男子酥麻了半边身子,她笑道:“似我这等人,自然只好问前途的。”
厌离铜板抛了六次,细细算来:“离卦。”
“如何?”
“不大好。”厌离微蹙起眉,沉吟一番,劝道:“流岫姑娘,年末当注意自南边而来的大火。”
流岫听了,心中不以为然,江南潮湿多雨,烟雨楼环湖而建,怎会着了火的道:“可有破解之法?”
厌离道:“险难之中,必要时须攀附,或是找到可依托之人,方可化解。”
流岫再次欠身:“多谢道姑了。”交付了银钱,同烟雨楼众人逶迤离去了。
时辰已晚,天际彤云密布,起了风,刮在身上去了不少热意。
哗啦一声,桌子上的白纸被吹了满地,鱼儿抢去捡,怕被人践踏了,拾到一处时,一只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替她捡起身前的一叠纸。
鱼儿抬头看时,见是个儒生装扮,长眉如鬓,模样英俊的男子。他身后背负一把长剑,只是微弯了身,见鱼儿站起,便将这白纸放到鱼儿手上。
鱼儿道:“谢谢。”男子含笑朝她点了点头。
厌离唤道:“鱼儿,天晚了,我们回去罢。”
鱼儿朝厌离应声,回过头来时,见这男子望着厌离出神,眸中满含诧异。
厌离起了身,收拾着白幡。这男子直到同伴呼唤,方才回了神,朝鱼儿略点了头,又看了厌离一眼,离去了。他走到两个高大的男子身旁,这两人一穿白袍,一穿青衣。
这儒生装扮的男子垂首沉吟:“方才那人好似厌离。”
白袍男人问:“厌离?哪个厌离?”
青衣男人道:“还能哪个厌离,不就是无为宫四瑞之一的厌离么。”
白袍男人恍然:“哦!她不是消失好多年了么,门主你看错了罢。”
男子长叹一声:“她是不是厌离无暇深究了,现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无双带回去,免得她继续胡闹,生出事端来!”
两人齐声道:“是,门主。”
清酒与唐麟趾离去后,隔了日才回。鱼儿与厌离在外算命一天,归来他们那个小院子时,在巷道里见炊烟袅袅。
原来这一伙五个人,就清酒一个会做饭的。莫问,厌离,花莲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唐麟趾下厨,必是红辛辛一片,无人敢下口。因而以往若是清酒不在,几人便好似没了娘亲的孩子,要不在外解决了,要不就马虎的用茶水泡点干粮吃。
可好如今有了个鱼儿也是会做饭的,昨日花莲几个便是巴巴的等着鱼儿回来,好生火下厨。
今日炊烟又起,必是清酒与唐麟趾回来了。
晚饭席间,厌离问道:“查的如何了?”
烟雨楼里给出的消息是袁问柳和美人骨最后出现在那丰余镇,似与镇上的大户秦家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且给出了袁问柳与美人骨两人的画像,因而清酒和唐麟趾方策马四十余里去丰余镇里查探秦家。可巧这秦家就是当日清酒与鱼儿在马车里撞见的,那个买卖奴婢的秦家。
唐麟趾挑了一筷子辣酱,冷笑道:“秦家除了买卖奴婢这一事有些蹊跷,其余的可都是光鲜亮丽。”
厌离道:“怎么说?”
清酒道:“修桥铺路,布粥施药,那秦家的家主秦暮可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善人,镇上的人是交口称赞。”
花莲急急问道:“那袁问柳和美人骨呢?”
清酒笑道:“没见着,秦家深藏不露,不简单,就我和麟趾两人贸贸然闯进去怕打草惊蛇,所以先回来了。”
清酒慢条斯理的喝着汤,顿了一顿,说道:“明日花莲和齐大哥同我们一道去,探探这秦家,是真慷慨仁善,还是虚有其表。”
两人应了。众人歇了一晚,次日又分了三路。清酒四人去了丰余镇。莫问留守院子。厌离和鱼儿照旧去摆摊算命。
这一日,惠风和畅,正午时分,一瘦高男子路过算命摊子,走了过去后,又折了回来。
走到鱼儿身前,笑着打量鱼儿,目光十分唐突。鱼儿很不自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
这瘦高男子伸出手来,青筋满布的手爪抓住鱼儿细腕,笑道:“小姑娘,在这风吹日晒,挣得到几个钱,我看你……”
鱼儿有莫问医术调养身子,数月以来,便似脱了淤泥的清莲,完全换了模样。
如今纤肤细白,骨骼清秀,虽未完全长开,眉眼之间已显超逸不俗之色,身子肉还没长多少,清瘦了些,却另有一股娇软柔弱之美。
这男子是动了不良的心思。
厌离眸光似冷电,直射男子,拂尘一甩,白须卷住男子手腕:“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男子瞪了厌离片刻,收回手时,见手腕上道道如丝般细的红痕,身躯一震,这才悻悻的离开了。
厌离望着男子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凝声嘱咐鱼儿道:“三白眼,眉尾散,鱼儿,似这等人,个性阴险冷酷,自私放任,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若是日后遇着了,你尽量的不要去惹他。相由心生,虽不尽然,却也有几分道理,不可轻视。”
鱼儿道:“若,若他来惹我呢?”
厌离顿了一顿,叹道:“那便怪他自己命不好了。”
可见人皮包兽骨(六)
鱼儿和厌离坐不久,一队车马驶来,走出一丈远,忽的停住。车上下来一中年男人,体型富态,着一身云锦长袍,手上一枚翠玉扳指,阔步而来,身后跟了两个仆人。
中年男人走到算命摊前,双手向前一拱,行了一礼,十分恭敬:“天师,可否一观命数?”
厌离道:“收银办事。”
中年男人一怔,似乎惊于厌离的直白,转而一笑,对这算命的特立独行更有了兴趣,一招手,下人取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厌离观看中年男人面向,说道:“施主天庭饱满,地格圆润,耳珠红润肥厚,是富贵齐天之相,前半生无病无灾,安枕无忧。”
中年男人含笑摇了摇头,不大满意,直觉得也不过如此,这些说词,与那些个算命卜卦的奉承之词也没什么不同。
然而,厌离话锋一转:“然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等福格,应当多多行善积德,方能绵延,可我观施主眼下并无阴骘文,想来是只顾自己享乐了……”
那下人一声怒喝:“胡说八道!我家秦老爷布粥施药,救济穷苦,丰余镇谁人不知……”
厌离眉微挑。丰余镇?秦老爷?
这可凑巧……
厌离继续道:“且施主命宫红光过盛,有血光隐现,怕是不久,便会招来血光之灾。”
下人又道:“说的越发荒唐了,我们老爷福泽深厚,哪里来的神棍,在这里招摇撞骗,看我不砸了你的招牌。”
那男人却是身躯一震,脸色几变,神态更加恭敬,连忙扬手制止:“住手!不得无礼!”
男人转而向厌离低声恳求,十分热切:“天师可有破解之法?”
厌离沉吟不语。男人近前一步,温声说道:“天师不如移驾鄙居,细细推算,也好让鄙人设酒款待,倘若天师能为鄙人破解这一劫,鄙人必有重赏。”
厌离似几分思索,隔了许久,这才首肯:“那便叨扰了。”
“不,是鄙人有幸了。”
厌离遂稍作整理,提了那白幡要跟男人走。
这男人问道:“小师傅不跟着一起来么?”
厌离看了眼鱼儿,说道:“她修为尚浅,要回住处去修行了,不宜同往。”
鱼儿得了厌离眼色,心下知意,朝厌离一行礼:“师傅走好。”
男人便不多说,厌离点了头,与其一道离开了。
鱼儿收拾了桌子,听话的不一人在街上逗留,连忙回院子里去了。
进了院子,找了一遍,见莫问买了酒,喝醉躺在房里睡,便自个儿去院子里将莫问没碾完的药材放在药碾子里碾。
相似小说推荐
-
师傅是个白月光 完结+番外 (亦安初) 2019-06-16完结641 1634冷翊蒹乃名门药师之后,从小与行动不便的师傅沈寒相依为命。某日一神秘人突然上门拜访...
-
时光 (宁远) 2019-11-05 10:09:27完结8631997-2017。"来不及,从头喜欢你。"——《心动》注:偏现实主义,非传统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