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禁让她有些崩溃。
是以直到清酒再次蛊发昏迷, 莫问再拖不得,避无可避,准备了药材,针刀,目光带着慷慨赴死的决然, 进了清酒房里。
这事出不得岔子,白桑和鱼儿在屋内守候,其余人都守在院外,就连辛丑也趴在围墙外向里张望。
清酒躺在床上,因蛊发虚弱不堪。莫问走到她床前,清酒拍了拍她放在床边的手。
若在以前,她是厌极了天命,说这世间一切自有定数,那是屁话,蔺家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受这灭门之灾。
但现在她不得不向莫问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莫问木着脸,直直的看着她,显得格外严肃。清酒脸色苍白,望着虚空浅浅一笑:“我的命本来就不好,若交代在这里,也不是你的过错。”
清酒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鱼儿。
这次终于是轮到她了。上天就是会玩弄人,以前她一次次憎恨活的是自己,目睹亲人离去,如今上天似听到了她的心声,要收了她,她已经舍不得离开人世。
很舍不得了。
鱼儿与她目光缠绵,她说不出什么‘莫问一定能救你的话’,她很少见莫问这样崩溃,每人都有伤心事,化作了疤,一碰便要流血。
她不想给莫问太大的压力,莫问承受的恐慌已然够多了。
莫问已运起银针,扎入清酒穴位,她道:“你又小瞧我,我一定能救你。”
再一针落下,清酒已昏昏沉沉,耳中听得声音模糊。
“到时候你可能会昏睡一段日子,待你醒来,厌离他们也该回来了,一切风波已平……去扬州……听……你在……埋了酒……”
声音越发飘缈,直到她意识沉入黑暗之中,什么也感觉不到。
莫问施了两针让清酒处于假死状态,解开了清酒腰带。清酒只着一身中衣,腰带一散,胸口露了出来。
鱼儿瞥见了她胸口上一道疤痕,像肉虫伏在上边,心口一滞,不论看几次,她都觉得心疼,能感觉到死别曾离她这么近。
莫问说道:“鱼儿,将司命给我。”
鱼儿解下司命,递给了她。莫问接过,拔出刀刃在火上炙烤,待得刀凉,抬手在清酒胸口一划,动作迅捷,毫无犹疑。
神刀锋利,如入油脂,在清酒心口分开一道又长又细的伤口,鲜血顿时涌出。
莫问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解下抹额。她用司命又在自己手心划开一道伤口,取过银针,沾了自己的血,插入清酒伤口旁,一封十二针。
完事之后,莫问便蹲跪在床榻前,一只手搭在清酒腕上,阖上了眼。
但见莫问嘴唇翕合,无声在说什么。十二根银针针顶一粒细小的血珠顺着银针流下,入了清酒体内。
鱼儿紧张
的连呼吸都是紧凑的。她见清酒胸口鲜血没有止住,蜿蜒流下,虽然血流细且缓,但源源不断。
莫问仍是没有动静,也不知何时是个头,若得一两个时辰,清酒也得血尽而亡,便是一炷香的功夫,也得损了根本。
鱼儿心疼的不得了,不知这得怎么补回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莫问呼吸渐渐急促,脖子上经脉血红,浮现出来,像有生命一般,往她脸上爬去。
白桑面色一变,凄切的闭上了双眼,手上却是果断的拔出莫问的匕首‘延寿’。
鱼儿见她这动作,已明白了许多,心中大恸,疼的好似自己死了,心入了地狱,受着非人的折磨,才会有这等痛楚。
鱼儿眸子一动,积蓄的泪水便汹涌而下,她看向床上阖着眼的人。
哀戚到了极致,脑子里已茫茫然一片空白。
清酒,我一生的眼泪都为你而流,你最终还是要弃我而去。
就在这时,莫问突然撤手,用力过猛,摔在地上,撑起身子时,额上的图纹鲜红欲滴,她一双眼睛也是赤红的,异常明亮。
莫问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那蛊死了!”
她异常亢奋,身子直抖,精神不同寻常。
莫问看向白桑,说道:“师叔,我没有失控,我还是我!”
莫问爬了两次没爬起来,像不知如何用自己的手脚,又摔了回去,但她依旧很高兴,很亢奋:“鱼儿,我救下她了,她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鱼儿呆了一会儿,忽然大悟,心从地狱到了极乐世界,一下子受不住这样大的落差,心扯着疼。
白桑松了一口气,收起延寿,见莫问爬不起来,待要去扶她,再去给清酒缝合伤口。
才走到莫问身旁蹲下,忽见她眼神转变,变得惶恐不安,她捂着耳朵,神神叨叨:“别叫了,不要叫了!”
莫问是不怎么流汗的人,此时却大汗淋漓。
白桑情不自禁叫了一声:“轻言!”
莫问目光陡转暴虐,朝外怒吼:“不要叫了!”
在外边的花莲紧张的贴到门前,向门中问道:“莫问怎么了?什么不要叫?”
白桑将她抱在怀里,莫问整个身子不安的扭动,将脑袋全埋在白桑怀里。
鱼儿耳朵一动,说道:“是虫鸣声!”
白桑道:“虚怀谷虫兽虽多,但外围花草驱虫,它们不能靠近住宅,再者已入冬,这种时节怎么可能还有虫鸣。”
花莲在外道:“确实有虫鸣声。”侧着耳朵一听,从远处还有嘈杂声。
鱼儿忽然脸色大变:“巫常?!”当初在名剑山庄听到的虫鸣声,便是这种。
白桑听到这名字,心猛然一沉。莫问已混沌了,狠狠箍住白桑的腰,她的力道极其生猛,似要将白桑拦腰折断一般。
白桑痛哼一声。鱼儿见莫问生变,顾不得去想这里怎会出现这种虫鸣声,连忙闪身到莫问身后,剑鞘一转,敲响莫问后颈。
然莫问穴位不同常人,一敲之下,莫问没昏过去,反而松了白桑,回身一掌朝鱼儿打来。
鱼儿未对她防备,被一掌震退了一步。
白桑重获自由,趁着莫问被鱼儿吸引了注意,取下一根银针往莫问耳后一扎。
对莫问穴位挪移,她大致清楚,一针落下,莫问登时软倒在她怀里,昏了过去。
白桑一身冷汗,喘不上一口气,挣扎起身替清酒缝合伤口。
此时,屋外传来疾呼声,慌乱的脚步声。
鱼儿皱眉
道:“花莲,怎么了?”
院子内进来几名老者,还有泽兰,紫芝和几名年轻弟子:“谷主,大事不好了!”
屋中白桑专心致志,全不为屋外声音影响,只专注眼下伤口,手法迅速,替清酒缝合了伤口,涂抹上药,包扎拔针。
花莲道:“几位长老不要着急,白谷主正在诊治,打扰不得,有什么要事,可让我等转告,若不嫌弃,与我等商议也成。”
那长老抢天呼地,说道:“等不得了!巫常那些混帐东西渡湖杀到我们虚怀谷来了,几位侠士,求你们看在我虚怀谷救世济民,一生为善的份上,保护谷主和这几名年幼弟子从后山撤离,我等感激不尽,来世结草衔环,愿为牛马!”
花莲道:“这有什么,怎么就用得着弃谷奔逃,说这种丧气话。各位不必担心,我们出手助各位驱逐那班□□!”
长老连连摆手,直喘气:“那些混帐东西驱使行尸,凶悍难挡,已伤了我虚怀谷数名弟子,我虚怀谷弟子会武的弟子不多,那些东西不怕药不怕毒,即便是有几位侠士在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花莲惊诧道:“又是行尸,这东西可用火烧的。”
紫芝道:“不行了,巫常不知又用了什么法子,如今那东西已经不怕火了。”
长老急道:“几位侠士,此刻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快些走罢,等一会儿他们便要打到这里来了,你们速速离去,那巫常丧心病狂,全不将人命放在眼中,我虚怀谷被他盯上,在劫难逃,只求各位为我虚怀谷留下一脉。”
门被打开,白桑走出,神色沉静,说道:“各位,请带这几名年幼弟子从后山离开。”
鱼儿抱了清酒出来,叫道:“辛丑。”
辛丑叫道:“丑在这里,在这里。”
鱼儿将清酒抱给他,他两只手掌并排递下来接住。又让花莲将莫问抱出来,花莲道:“莫问怎么晕了。”
“估计是被巫常这虫鸣声给影响了!”
“怎会,当初在名剑山庄上也是好好的,狗入的巫常!”花莲火气上来,破口大骂,破了戒,这污言秽语是越说越顺口。
花莲也将莫问递给辛丑抱着,辛丑双掌宽大,小臂长厚,可将两人抱在怀里。
鱼儿说道:“护好她们。”
辛丑点了点头:“嗯!”
白桑道:“黄□长老,这些年轻弟子不认得后山的路,你给他们带路。”
黄□道:“谷主认得路啊。老夫年老体衰,来带路只是个拖累。”
白桑道:“我身为虚怀谷谷主,谷在人在,没有抛弃弟子不顾,孤身逃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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