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她初到帝京,秦楼楚馆她不喜欢,书院更是待不下去。为了打发时间,她时常约着吴宇等人去河边钓鱼。不少贵公子都喜欢在夏天圈一块干净的水域戏水,这些人自然会邀请她同去。每到此时,她都会白着一张脸拒绝,毕竟她不会水,又是女儿身。
唯一一次意外,是她在一边钓鱼,那几个人在远处互相泼水。其中有一个少年叫她帮忙,从岸上的衣服中取出一枚压衣的玉璧。她老老老实实放下鱼竿去找,拿到手后按照指示丢给那个同伴。
结果,她太用力导致重心不稳,连人带玉一起掉进了水里。脚被水草缠住,她在水面上扑腾,像一条濒临窒息的半死的鱼。吴宇大叫一声,奋不顾身地划水过来拉她。为了拨开缠住她的水草,吴宇潜到水下去解水草,慌乱之中被她肆意踢蹬一脚踢肿了眼眶。
记忆中她喝了好多水,吴宇揪着她的衣领挣扎许久,护卫才闻声姗姗来迟。如果没有吴宇,她肯定已经不在人间了。
“小白哥哥在想什么?”一句话将她从回忆拉回现实,有的人总有办法将她一时的好心情摧毁殆尽。
对着窗外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她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态度:“一点回忆。”
沈明被护卫抱着坐在马上,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上了岸,你要听话一点。”鞭子被染成了暗红色,上面还沾着她的血,白熙放下车帘,双手环住自己颤抖得厉害。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在叫嚣着,尤其是她最柔软的地方。
队伍停靠在一处小村落,她一点一点将自己挪下马车,刚接触地面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上车去。”沈明扬起下巴吩咐护卫,“抱她上去,我们休息一刻就走。”
“你想做什么……”沈明钻进了她的马车,她吓得退到马车的一角。
“小白哥哥可不可以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沈明轻轻牵起她的手腕,一点一点按压着她的伤口,表现得十分悲伤,“别再做这种让我心疼的事了好不好。”
“我……”她一时语塞,想抽回手,却害怕沈明忽然翻脸再折磨她。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沈明凑上前来,拉开她的衣领,那里有一新一旧两道伤痕。沈明的手指沿着两道伤痕游走,渐渐地滑进她的衣物之中。
“你到底……想做什么?”眼眶逐渐湿润,她绝望地仰头,低低地喘了一声,“我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世子,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沈明的动作一顿,接着继续道:“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的。”
马车不规律地轻微晃动,千机卫无声地将马车围住,隔绝了一切好奇的视线。
“要不要做我的驸马?”沈明捏着她的耳垂,低声在她耳边诱惑,“我会比那个冰公主更加疼你,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不要!”她奋力拒绝,换来的照旧是一顿虐打。
“你先别嘴硬,小心我把你带回晋国,找一个没有人找得到你的地方藏起来。”沈明愤怒地离去,她的脚上多了一条银光灿灿的铁链。
没有人找得到她的地方,她裹紧衣服蜷缩在车里,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的一举一动都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下,不知道沈明要带着她去哪里,但目的地一定是北晋,让她一直在沈明的控制之下。她不可以这样,她一定要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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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禁军在城外集结,沿着运河浩浩荡荡开入浙江地界。长仪公主亲自统兵五万出兵平叛,由陈润天的亲信掌控的江南大营也同时收缩兵力,两军在绍兴东湖畔拉开架势准备决战。
第四十八章:软弱(三)
南唐这边加紧了搜索,沈明离唐返晋的消息已经走漏,她的车队不敢进城,只能留宿在南乡城外的村落。
车队一路向北,越发接近长宁藩的势力范围。原本约定前来接应的陈润天迟迟不到,沈明逐渐焦躁,对她的暴行也多了许多。
“陈润天这个混账。”沈明坐在她的床边,一边休息一边看手下送来的密报,“你猜怎么着,陈润天把你那个比你还废物的表哥吴宇也带到了长宁藩,看样子,是想让他取代你的位置,接手你爹的权力呀。”
白熙裹着被子缩在床角,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这一路上她反抗了无数次,每次都换来沈明更粗暴的对待。人总是畏惧强权的,她已经不再反抗,顺着沈明的意。
沈明觉得她听话,在折磨她之余便会给她说一些机密,甚至连处理密奏也不避讳她。当然,这仅仅局限于和长宁藩有关的事务。
“你怎么不说话?”沈明把密报扔在她的脚边,“你也看看吧,我想听你说话。”
“我……”她一手抓紧被单,一手颤巍巍去抓密信。
“装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沈明捉住她的手腕,一手扯掉她身上的被单,嫩白的肌肤与凌乱的伤痕一道,尽数落入沈明眼中。
信中的内容与沈明所说无二,陈润天竟然已经在长宁藩军中供职。吴宇早就和陈润天合谋,两人勾结之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如今她落入沈明之手,长宁王以为她已经身死,若是真得动了传位吴宇之心……
“要不……”苍白的嘴唇颤抖,嗓音干涩仿佛砂砾刮过,“你送我回去。”
“做梦。”沈明扯着她脚上的链子将她拉到身边,自己坐到她的小腹上,“该做什么了?小白……哥哥。”
“小王爷……”她闭着眼,伸出舌尖将那如玉手指一根根含进口中,一点点濡湿。
“真乖。”这是来自恶魔的赞美。
她顺着沈明的意,一直折腾到了入夜。
“主上。”有护卫来敲院子的窗户。
“什么事。”沈明翻身下了床,披上衣服,“如果没有要是,我要你的脑袋。”
护卫单膝跪地:“属下不敢。是千机卫,送来了帝京的消息。”
沈明舔舔嘴唇,用小刀划开信上的火漆。
长仪公主率禁军五万,离开帝京。
“不错。”沈明夸赞道,“不愧是冰公主,国家大事和小情小爱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她把这封信丢到几乎奄奄一息的白熙身边,语气轻蔑:“这样的女人,你还为她守着?”
信被她丢在一边,她绝望地用手捂着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指缝间滑落。
长仪公主,真得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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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五万,兵分两路,长仪公主率一万禁军自运河而下击退江南大营水寨,江南大营叛军被迫收缩战线。余下四万禁军沿运河旁的官道直下,在山阴拉开阵线,江南叛军被压缩在东湖南岸。成功夺回运河掌控的长仪公主率军在南堰口登陆,一举将三万江南叛军合围在会稽县的北部与东湖南部。
禁军合围江南大营的第三天,江南中军帅帐。
江南大营统帅王涛掀掉了作战的沙盘,摔桌子打板凳:“长宁为何还不发兵,陈润天答应我七月中必定挥师入关,直取帝京。”
“将军。”卫兵挑开帘子,副将大步走进来,“长仪公主来使。”
“人在何处?”
副将陈高抱拳道:“使者闯入在末将的大帐,人已经带到账下。”
王涛停下发泄的动作,眼神如鹰一般锁住那个副将:“几个人?”
“只有一个。”陈高对上他的眼神,心头一惊,赶紧递上一块绢布,“这是使者随身带着的,长仪公主手谕。”
“带使者进来见我。”王涛看了一眼那块绢布,抬手放到烛火上烧掉。
“回将军,此人已经死了。”陈高面露难色,“末将唤左右将其拿下,不想此人撞在我的剑上,自尽了。”
王涛忽然问他:“陈高,你弟弟陈灏在京中何处供职。”
陈高掀帘子的动作略微迟缓:“在翰林院,任翰林编撰之职。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很好。你且会帐内待命。”王涛脸上浮现出毒蛇的阴狠。
当晚,江南大营内讧,主帅王涛骤然提起中军护卫,直接杀入副将陈高帐中。副将陈高与亲兵慌乱反击,谁料此间,严密监视江南大营的禁军斥候放出旗花火箭。枕戈以待的禁军一举杀入江南大营,趁两位主帅内讧无人统兵之际大破江南叛逆。
江南大营原本无心谋反,禁军兵锋锐不可当,叛军立刻望风而降。
一众禁军将领对长仪公主的计谋十分好奇,战场还没打扫干净就将长仪公主堵在帅帐中。
“公主怎知今晚叛逆必然内讧?”
“公主必然是有内应!”一个禁军副将十分肯定道。
“安静。”长仪公主一句话就制住他们的骚动,“本宫今夜派了一名武功高强的死士,悄然潜入副将陈高的军帐,此人身上带着一封本宫的亲笔信。”
陈高见到使者必然不敢擅自专断,只能将这人押解到王涛跟前。但此人携带的书信是经过涂改的绢帛,信中有许多部分都被涂黑。王涛生性多疑,又担着起兵谋反的干系,必然疑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