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撑得住吗?”沈晗有些担忧。
沈明毫不在意地道:“就是让她死在半路上,也不能落在冰公主手里。”
“怎么回事?”沈晗大惊,“长仪公主的人追来了?”
“正是。冰公主派了一队人来搜捕小白哥哥,若是被发现,我们也有危险。”沈明拿出密报,吩咐倪天云,“倪将军,让你的千机卫把她看管好,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明日就要进入长宁境内,要是这时候白熙逃了,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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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长宁藩反了,皇帝气得要杀小驸马泄愤呢。”皇榜告示前,居民们聚在一起听老学究念告示。
浑身沾满泥浆的宁虎压低草帽隐藏在人群中,谨慎地探听消息。
“杀驸马做什么?”长仪公主在民间名气不小,百姓们都有所耳闻。
“你傻啊,驸马是长宁王的儿子,老子谋反,皇上当然要杀儿子祭旗啦。”
“可驸马也是皇上半个儿子啊,怎么下得了手。”
“天家无情亲。”老学究摇头晃脑地离开。
宁虎将帽沿压得更低,沿着小巷离开人群。此处距离长宁藩还有上百里的路程,宁虎在巷尾的破旧废宅中换了一次药,忍着伤痛继续上路。从绍兴逃离之后,他一路隐姓埋名,仅有的盘缠很快花完,他沿着运河一路靠着讨饭前行,终于来到了帝京附近。
却不想,公主竟然已经与他的小主子翻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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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福宁宫。
自江南谋反之后,太子与皇帝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就在长仪公主捷报送来的当日,太子终于放下积累的政务,回到东宫小憩了片刻。
睡梦还没有醒,他便被皇帝一道口谕叫回福宁宫。
皇帝靠在榻上,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祯儿的军队到哪儿了?”自长宁王起兵之后,他不知怎么着,日日梦见那个白衣白甲的少年长宁王白田。每次梦中相遇,无论是何种状况,那人总会一戟将他刺死,令他夜不能寐。
“长仪已经率军北上,疾行军之下,十日可到安东城。”太子接过内侍端上来的药碗,仔细吹凉了之后喂给皇帝。
“朕不喝。”皇帝一手打掉药碗,太子一阵晃神。
“父皇息怒。”太子掩着唇,沉闷地咳了一声,“良药苦口。”
“太子的病又犯了?”皇帝抚摸着他的手臂,“太子是国本,要保重身体。”
“儿臣不碍事。”太子又端来一碗药,这回皇帝终于老实喝了。
“太像了。”太子收起药碗之际,皇帝忽然丢出这么一句,“朕以为自己早已忘了安宁的长相,这么多年,她也从未在朕的梦里出现……”可惜就在近日,梦寐之际,那个小驸马的身影与他的妹妹逐渐重合,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忽略了。忽略了这孩子与他的小妹妹竟是如此之像。
“父皇说的是长仪的驸马白熙?”太子从只言片语中就猜出了皇帝的所指。
皇帝叹息一声道:“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杀那个孩子。”他老了,心软,念旧了。
太子皱着眉头,压抑下胃部翻涌的恶心感:“父皇还不知道吧……”
“荒唐!”皇帝的脸色涨红,“居然敢这样糊弄朕的女儿!毁了长仪的一生。”他最喜欢的女儿,居然招了一个女驸马!简直是藐视皇室!
第五十章:豪赌
白熙心里装着事, 在床上翻来覆去, 期间断断续续睡着过, 梦见了不少以前的事情。越靠近长宁藩, 她心里就越焦急.说不上什么近乡情怯, 她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既不敢回家又不敢在外面流浪, 两头为难。况且她现在如此狼狈,就算见到了长宁王,长宁王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立刻准备出城。”
天微微亮,她在睡梦中被抓起来, 北晋的护卫粗暴地将她丢在马车里, 沈明与沈晗两人都没有露面,估计是担心路上的安全, 兵分好几路出城了。
“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她在路上问那带队的千机卫,然而对方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面无表情浑似一块冷硬的石头。
马车绕小路穿城而过,来到东安城东北的成德门。
“站住。做什么的?”城门令拦住了车队。
“这是我们家少主人买来的奴隶, 准备送给长宁几个交好的富商。”千机卫终于开口说话, 话还没说完就借着错身的机会将一个钱袋递到城门令手中, “我家主人是南庄富商高玉贵。”
长宁虽然已经与大唐兴兵,但商贸一直没有断, 甚至两国官员之间也互有勾结,这是公开的秘密。
“了解了解。”城门令随意地检查了马车的内部。
沈明不在,这是个天好的机会, 但是她不敢妄动,因为驾车的马车夫腰间就别着一把短刀,如果她有任何异动,这把短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割.断她的脖子。
“快出门吧,再晚一点,南边来的将军就要增援了。”城门令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几位客人来得不巧。前几天下了暴雨,梁河在闹夏汛,长宁的兵过不来,咱们的人也过不去。”
“不劳大人费心,我家主人自有安排。”千机卫友善地与城门令告别,态度和蔼宛如兄弟。
这些见钱眼开的守军,南唐的事情多半就坏在这些腐.败的官兵手中。吏治混乱遗祸久远,陈润天与江南大营就是最好的例证。
可是说到梁河,她忽然眼前一亮。乘船渡过梁河,沿黄土官道就可直达北谷口,若是在梁河走水路,不用几十里就可以到达长宁重城万州城。
可是,这些千机卫会给她乘船逃生的机会吗?刚刚燃起希望的眼神忽然熄灭,她将手腕上的链子挂在车窗上分担重量。
果然,沈明和沈晗早已在城郊等候,车队再一次收拢,沈明的手下登上已经准备好的大船,准备横渡梁河。
她拖着沉重的铁链,艰难地挪下马车,沈明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幅看笑话的姿态。
“见过小王爷。”按着北晋的规矩,她双膝着地行礼。
“嗯。”沈明点点下巴,牵着她的手上船,“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我。”白熙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醉人的阴影,“我害怕……”
沈明噗嗤一声笑了:“放心今天不打你。”仿佛她给予了多么大的恩赐似地。
这条船是商船改造的,船帆上写着船主的名字,甲板上还堆着不少整根的木材。底层也没有客舱,千机卫与护卫全部借住在底层,只留少量的人驻守甲板,甲板上那一间较大的客舱就是沈明与沈晗的舱位。
舱内放着一局残棋和两壶棋子,沈晗端坐一边,已经等候多时。
“皇姐我们继续。”沈明抚平衣角落座。
白熙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自处。
“愣着干什么,去倒两杯茶来。”沈明捻着用一枚黑棋子砸她。
“是。”
棋子一点也不重,砸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可她的身形却晃了晃,一枚棋子打碎的是她的尊严。她盯着沈明嘲讽的眼神,蹲下身捡起棋子。
“跪下。”沈明冷冷道。
她依言跪下,双手捧起棋子:“小王爷请用。”
沈明轻蔑一笑:“若是你在床上也这般听话,我就高兴了。”
“任凭小王爷处置。”她按着刚才的规矩,给沈明与沈晗倒茶。
“你喝吧。”沈明倒出一枚药丸,丢在茶盏中,“赏给你。”
她脸色一白,下.药,还要嚣张地当着她的面给她。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沈明伸出手,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侧脸,“我喜欢听你惨叫的样子,你太乖巧了反而没有意思。
大脑紧张地思索着,沈明之意,是在暗示她自己下的不是春.药,那会是什么?船航行在梁河上,一路逆流而上,需要至少三日才能到达渡口。如今长宁与南唐交恶,河上来往的船只,明里暗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细作……
迟疑片刻,沈明与沈晗探寻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身上。
白熙跪坐,双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张嘴。”
沈明看着她留下的空荡荡的茶盏,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白熙一口气梗在喉头,不由张开嘴喘息。沈明以指撑开检查,不想她口中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带下去。”
护卫将她带到厅堂后的隔间内,随即关上门。
白熙坐在床上,舌尖一卷,藏在舌底的半枚药丸落在她的掌心。她把药丸藏在床下,自己盖着被子躺下。
沈明的疑心太重了。
大船摇晃的频率催着她阖上眼皮,意识逐渐消退,身体轻飘飘地如同坠入云雾之中。果然是迷药,理智飘离之前,她心中涌上一阵喜悦。沈明给她迷药,就是想让她在船上能安安静静不闹事。但她怎么能顺了沈明的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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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长李珂带着先头部队沿着官道搜寻,为了避免扰民,部队在小镇外扎营。兵贵神速,他一路行来终于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