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笨拙的拍了拍法一的后背,“好了,累了便歇会可好?”想着还是加了句,“本宫陪你一起歇会。”这可是她能想到唯一哄她的了。
法一却是还抱着不松开,语气还有些小小的委屈,“牢酒不累,牢酒只是有些难过。”她抱得更紧了,像是这般便能缓和一下心中的难受一般。
她难受的很,那齐世郎为何就能得到殿下的格外对待。当年是不是琼林宴上没出事,此时的驸马爷便是那人了?
“驸马怎的了?可是那族人带了不好的消息?惹的你难受了?”芃姬相信,除了法一,她再没有耐性同旁人说这么多的话了。
法一稍稍退开些,也只脑袋连着上半身离芃姬拉开些距离,双手却还是箍在芃姬的腰上,她看着芃姬的双眼,眼里透着的是她的委屈,她的不自信。
她知芃姬是长在京州的女子,在京州的女子是习惯与男子成婚的,所以她这仕女族中的女子本就在她面前是矮人一截。更遑论那齐世郎又是个五官端正,品行一等一的好男儿,且她知晓,这齐世郎确是一心喜欢芃姬的。
当日在京州还成了一段谈话,齐王世子是如何心悦芃姬公主,却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
可是那一声世郎,是那般亲近。
她腾出一只手握住芃姬的,将芃姬的左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殿下,是牢酒的心眼儿太小了,牢酒见不得殿下多看旁人一眼。我心中难受,全因我的嫉妒心在发作。”她委屈极了,“我吃醋,我嫉妒,我听见殿下喊齐世子那般亲近,我便要气得想发狂。殿下都甚少喊我这般亲近。”
芃姬与法一均是第一次爱人,碰上这回事,皆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法一是将自己心中所想所感均一吐为快,她渴求芃姬能知晓自己的心思,理解自己的心思。
而芃姬,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竟是心中莫名的欢喜。
明明是莫名其妙的吃醋,她该严厉的告诉法一,自己与齐世子不过是幼时便相识的情谊,与旁的毫无关系。
可她却笑了一声,“驸马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本宫会是那等成了亲还与旁的男子乱来的人吗?”她就是想逗逗这人罢了。
法一下意识摇着脑袋,“不是,殿下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牢酒心中虽明白,却还是抑制不住的要吃醋。殿下对旁的人一点好脸色,牢酒便嫉妒极了。”她自是知晓现在两人是没什么。
她怕的,是曾经这两人会不会都在心底里对彼此有过点好感?
芃姬见着了她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这个傻女子了,昨夜本就歇的晚,今天又是早早就起了,跑来跑去了出了一身汗,罢了罢了,不逗她了,放过她这次吧,来日方长。
“那以后,本宫就不喊他了,本宫往后便喊她齐世子,可好?”
法一就这般轻易的变了脸色,那委屈全然不见,面上扬起一个傻愣傻愣的笑容,“殿下真好。”
不问从前,至少现下,殿下在乎的是自己。
芃姬被这笑容迷了眼,又有些想做昨晚那样的事了,可青天白日的,她便生生将这渴望给压下了。
“离午膳还有些时辰,本宫陪你去榻上歇会可好?”
法一急迫的点头,“好。”说完她情不自禁的在芃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感受到触感的芃姬一愣,嘴上说着,“白日里,驸马勿要胡来。”脸上却带着笑意,一脸心甘情愿的被拉着上了床榻。
“那牢酒黑夜里再来。”
第54章
就在法一的刻意下, 芃姬愣是没出房门一步,那齐世郎也再无缘分能进芃姬的房门一步。
在法一的贴身紧跟下, 终于仪仗到了泉州,路过丰源客栈时,几人回归了大队伍。
新任泉州知府带领着众县令及衙兵们在知府衙门门口迎接芃姬公主,得到消息的老百姓们均站在路边遥望,一时之间, 这好像成了泉州城里最紧要的事。
马车里, 法一替芃姬按着肩, “殿下,看来泉州暴民一事只是夸大了, 想必幕后之人目的并不在让泉州乱,好似只是为了让你我来一趟。”
芃姬倒是享受的很, 虽这人按摩的手段不如竹香来的舒服, 可她心里头倒是欢喜的很。
手段狠厉的煞神廷尉, 又有谁能得到她这般对待。
只有自己, 独一份的。
“本宫来的第一日便察觉到这与想象中的严重程度要好上许多。想必驸马已经心中有数了。”
法一手中一顿, 看来殿下已经对自己有一点了解了呢。知晓自己已经暗中查了许多了呢。
可她却不多问, 想必是对自己已经有了信任。
“殿下, 依牢酒之见, 咱们既然是奉旨来查案与抚民的,那便得遵照旨意行事。”
芃姬拍了拍法一的手,示意她停下,“父皇的旨意上盖了玉玺, 本宫自然得按着旨意来。”
见芃姬不需要按摩了,法一便贴着芃姬坐着,右手轻轻去碰芃姬的,而后便干脆将芃姬的左手握在手中把玩。
她捏着手中柔软,芃姬便任她作乱。
“殿下自然是对的。”
一直默默在介意驸马爷又抢自己活干的竹香表示:没眼看。
梅花在外头与护卫们一起,刘大人与齐世子骑着马在外头,可怜她要跟这两个不分白日昼夜不分场合的夫妻待在一辆马车上。
不一会马车便停下了,只听见外头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
“微臣洪正参见公主殿下。”
而后便听着众多跟话的声音。
法一先一步起身,替芃姬撩着帘子,芃姬给了她一个眼神,便肃着脸除了马车。
竹香跟着出去的时候,给了法一一个哀怨的眼神。
驸马爷怕是想让我失业了。
芃姬站在马车架上,看着衙门口跪了一地的人,缓缓施步踩在了凳子上,扶着早已有眼色跳下马车的法一胳膊,待脚着了地,她收回自己的手后,才开口:“起身吧。”
众人一声洪亮的“谢公主殿下”响起。
芃姬往身后的路边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老百姓们,“洪大人,今日有些劳师动众了。”
那洪正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一个眼神便知晓上头那位是个甚意思,只是这殿下太贵凌厉,生生将他准备好的气势给消了一大半,他赶紧解释道:“殿下,百姓们听闻殿下要来泉州,都宁愿放下手中活计也要来一睹殿下芳颜啊。”
“本宫是奉旨来安抚流民,并非是凯旋而归的将军,当不得百姓们如此看重。”说着她喊了一声,“梅花,你去将人群散了,切记,不可无礼。”
“是。”梅花拱手领命退下。
芃姬这一番话并未压低声音,在场的县令们都听的真真的,一个个的压低了脑袋,谁也不敢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就连那泉州知府,现在也跟那鹌鹑似的,手都有些抖了,耷拉着脑袋听候吩咐。
对这些人的模样,芃姬倒是满意的很,“先进去议事吧。”就是要让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小官知道知道,本宫这趟来就是来治你们的。
芃姬率先带着自己那一大堆人进了衙门,身后跟着那知府和几十号县令,场面可谓是庞大的很。
暗洪正见这公主殿下这般冷清严肃,一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放在眼前的事他却不得不开口了,“公主殿下,可否要先行下榻?微臣已为殿下在府中安排好了院落。”
芃姬抬手制止他的话,“不必,本宫的住处自有安排。洪大人,直接带本宫去议事堂,还有,无关人员就请散去吧。”
那洪正手抖着擦了擦额上的汗,喏喏回了个,“是。”便赶忙将那几十号的县令都给散去了。
待到了议事厅,芃姬坐在上首,紧接着是法一,而后便是齐世郎和刘春熙坐在下首。
那泉州知府身后还跟两个穿着官服的男人。
“殿下,此二人乃是望港亭的港长江保与亭长方文。”
芃姬却是将视线放在了那亭长方文身上。
留着两撇胡须,身上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左右不过三十五,“你便是冒死进京告状的亭长?”
那男子听见自己被点名,赶忙跪下,“回禀公主殿下,正是小人。”亭长说起来是个官,其实就是衙门设的一个管事罢了,连品级都没有的。
芃姬看了法一一眼,法一接收到示意,便开口询问,“你当日告的是什么?一一如实说来。”
那方文看起来倒是个铁骨铮铮的,双眼并未有任何闪躲,声音铿将有力,“小人要告前任知府刘谦私收孝敬,命令县令搜刮民脂民膏,泉州下面二十三个县百姓苦不堪言。”
这事儿法一倒是提前知晓的,芃姬倒是没听说还有这事,“你的意思是,前任知府收受贿赂?你可知那刘知府已满府被灭了?”
“小人自是知晓,当初就是小人将这事报到京州的,全然是小人知道,刘知府每年大量敛财,均是给了京州的一位贵人。”他说着朝地磕了个头,“如若不查出幕后的人,以后必定还会有第二个刘知府啊,求公主殿下,驸马爷明察啊。”
法一想了想,问道:“本官看过你当日在京州的供词,并未上述此事,只是上报了泉州知府灭门一事,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