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意?”
法一将那人的原话告诉了芃姬,并将自己的看法都说了个清楚。
无非就是可能整个泉州都有一件大事隐瞒着,且这就是现在突然有了流民的缘故,甚至泉州知府被灭门一案,也与之息息相关,毕竟能控制整个泉州的便是知府了。 “当然,臣也全然是猜测,具体实情还得彻查。”
她说是这般说,其实已在心中认定真相了。凭借她们仕女族族人在泉州拿到的消息,她基本已经可以将整件事都摸个清楚了。
正在这时,梅花敲门进来禀告,大队伍已经快行至泉州,预计后日一早便会进城。
禀告完了,便识趣的退下了。
法一将自己的打算一说,“殿下,臣等天黑下来,便会带着思齐出去摸索一趟,殿下切记,在没有与大队伍汇合之前,不可高调出现在人前。”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话太生硬了,弥补了一句,“臣听说陛下新派来的知府曾是京州下面一个县上的县令,因政绩优秀,被陛下提成了知府,臣怕是那县令曾见过殿下,万一认出殿下来,定会招惹麻烦。”
芃姬倒是没有任何反应,“本宫知晓。驸马今日出门,万要小心行事。”
说完芃姬便反悔了,想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她为什么要说出听起来像是在关心这人的话?
法一却是有些不敢相信,芃姬是在关心自己?是的,这分明是在担心自己的。
她内心有些欣喜,却也不敢表现在面上,“牢酒谢过殿下关心,定会小心。我说过的,只要我不愿意,无人能伤的了我。”
芃姬冷呵了一声,“上回你也是这般说,后来又是怎的了?驸马可还记得?”
那日自己心中的担忧,害怕她出事的惶恐还在眼前,又敢如此这般大言不惭了。
只要一提起受伤这事,她便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两人曾经有过的那么一段时光。
哪怕自己心中知晓那都是假象,可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啊。
那时候的自己因这人欣喜,动心,又为这人担心,难过,流泪。
她的情绪一下低下来,她拼命想要自己走出那段日子,忘记曾经与法一发生过的那一切,可还是那般困难。
她有时候甚至有过冲动,不如问问她,如若自己愿意放下京州的一切,她可也愿放下一切,陪伴自己左右。可终究被自己的理智给压下,不再去自取其辱。
法一似也感受到芃姬的不快,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回道:“殿下放心,牢酒不会让那日的意外再次发生。”
“行了,退下吧。”芃姬不愿再看见她晃在眼前。
因着只要她在眼前,说起的话,眨的眼,那张能言善辩的嘴都能让她想起以前的那些假象。
法一听话的起身,即要退下,却又被芃姬喊了一声,“驸马。”
法一回头,“牢酒在。”
“你当日所说,要将丰源客栈送与本宫,可是真话?”
她以往说出的那么多话都是假话,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尽管芃姬心里知道这些,可是她却是还想要给法一一个机会,如若她愿意往后都不再骗自己,将一切真相都告知自己,往后都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身边。
如若她对自己,也有几分好感,不全然是虚情假意,她也愿意尝试着为了与自己白头偕老做些付出。
那么,她也可以将从前的一切都抹去,与她重新开始。
她不介意法一是个女子,也愿意接受她曾经带着目的接近自己,只要她愿意喜欢自己,那自己便是患上那失忆症又如何?
芃姬静静地等着法一回答。
第49章
“殿下想要的, 牢酒自是双手奉上。”
法一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何缘故, 但她并非是爱敛财之人, 仕女族当初也是为了自保,才会在朝中安人以及在各国经商。
她做了族长后,看了族史才晓得,原来很多年前仕女族就经受过一次大创,曾经山脚下的人发现了花山,误入了族中,当时的族人常年待在山上, 根本不知人心险恶, 见有人闯进来,以礼相待, 哪知这人下了山便报了官道是山上有妖精, 那县官带了衙役们与一群道士上山。
虽是后面族中将其这众人给祭了天便举族搬至了更高处,还在山中步下阵法, 但是当时的族长与长老商议过后,还是觉得应该了解山下的人与时局,才能知己知彼。
发展起这几十年,仕女族涉及了青楼、客栈、以及钱庄等生意, 还在各国有一些不高不低的官位,但也只是轮流下山管事罢了。
是以,客栈在她及族人眼中,始终只是身外之外,送与芃姬并未有甚为难的。
没了客栈, 她们还有青楼,还有钱庄,再不济,凭她们现在在各国建起的关系网,她们依旧可以再创建出一个丰源布庄、丰源酒楼……
芃姬终于扬起了一个笑容,这是这些时日来,对法一第一次露出如此温柔的笑意。
“嗯,驸马去吧,行事小心,本宫不想再听见意外了。”
法一听话的出去后还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怅然。
但她终于笑了,最后那句,也是关心自己的。她已决定不再与芃姬谈及儿女情长,但却是再希望她能开心不过了。
至于那客栈,能讨的殿下的欢心,已是它无上的光荣。
房间中的芃姬,却是松了口气,刚才她生怕法一会直接拒绝她,那她不要脸面再给法一一个机会的举措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幸好,这一次,她总算是没让自己失望。
总归不是所有话都是骗自己的,总归也不算是恶极之人,那自己便再试着给她一个机会吧,只要往后她不再那般虚情假意,让甜言蜜语成了诛心的刀。
到了泉州后,法一可就没法再闲着了,她带着法思齐出了门,先是找了泉州的老百姓,了解了一番报上朝廷的流民一事究竟是何详情。而后便去了法家在泉州的根据地,青楼。
已经慢慢天黑下来的泉州烟花巷中,却丝毫不因流民一事而有所冷清,照样是欢声笑语,彩灯高挂。
仕女族的这家青楼并不像别的楼,起了个什么怡红柳绿的名字,就叫青楼。
各家门口见有两个这般清秀的男儿走过来,都有些蠢蠢欲动,挨着巷口门口迎客的两个女子便直接上前来揽客了。
其中一个直接上来就揽住了法一的一只胳膊,“哎哟公子是个生面啊,来我们快意楼里玩玩,这我们楼里的姑娘啊,个个都是。”还不等她说完呢,法思齐直接暗着脸将女子拉开。
法一说了句“在下已有老相好的”便快步往里走去。
青楼是位于这巷尾,与别的楼门口站着人迎客不一样,青楼的门庭似乎有些冷清。
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也比别家少些,好似就不爱有人来一般。
其实不然,青楼是这烟花巷中名气最高的一个楼。但不是里头的姑娘有多可口,全是因着这青楼只接收自愿入楼的姑娘,不愿意签卖身契的便不签,不愿意卖身的只想唱点小曲的她们也收。
是以,在这青楼里,姑娘们更像是来打工挣份工钱的,且个个都是手中有些才艺的,琴棋书画,总是会要有一样才能来卖艺的。
一个个冰冷冷的美人反而要引得那些自诩读过两天书的公子哥们络绎不绝的来。
进了青楼,只看这大堂便能知晓与旁的楼里不一样的地方了,大堂高台上是架起的一行诗,客人们在下头也不是左拥右抱饮酒作乐,反而是跟身旁的女子谈起该如何作出下一句。
法一见状,很是安心。她们仕女族全国各地开下的青楼数不甚数,但她们从不勉强女子卖身,反而在有客人想要勉强之意时出手相护。
她们更想给这些女子一个容身之所,当然这也是她们族中收消息做隐蔽的好地方。
法一带着法思齐直接上了二楼,进了最里头的那间房。
房中一束起满头青丝的女子正坐着拨算盘。
“鹿姐姐可真是一刻都不愿意歇歇。”法一进了门后便格外的放松,与法思齐两人随意的坐在那女子对面。
那女子倒一点都不惊讶两人的到来,手中拨算盘的动作不停嘴里倒是清晰的答话,“族长如此马不停蹄的来了泉州,我怎可偷闲。”
那女子本就长得娇俏,两颗眼珠子圆圆的,说话的时候带着些灵动,让人看起来可爱亲切的很。
伴随着她话的是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法一笑笑,“这不看林姐姐已经来了这泉州三个月了,再不叫鹿姐姐来见见她,她怕是要急了。”
法鹿被调侃了句,却也不羞,在最后一个算盘珠子拨好后停了手,将算盘收进一旁的匣子中,“小一一也长大了,会调侃起人来了。”想起什么似的,“也对,都成亲了呢,确实是长大了。”
正说着又进来了一人,这人进来后便将门拴上了。
“族长确实是长大了,也是有了姆妻了。”法林说道。
法林倒是一张平静如水的脸,肤色白净,五官秀气,不似法鹿那般娇俏可人的感觉,而是一张让人见了就会想起温柔似水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