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不屑的看着我:「你会吗?」
「……不会。」不甘心的回答他,这个不是我族的特长。
他冷哼一声。
「大不了灭口嘛,反正医院那么多备用的尸体。」我自言自语。
瑞不睬我,冰着脸打量一旁的死人类,「秦先生怎会跟穹一同过来?」
看不到嬉皮笑脸,死人类对瑞就比较严肃:「我担心小连心急慌忙,半路出事。」
他看了看瑞包绷带的手,举起右手一伸一握,虚晃了一下,摊开手掌,掌心里就突兀的多出了几个银弹片。
「这是伤口中残留的,你中的应该是改良过的霰弹。」死人类把弹片放到桌子上,又看了会儿瑞的手臂,「没事了,你的伤口已经在自动愈合。」
这个,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死人类不但能隔空取物体,还是X光眼?
「多谢。」瑞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银弹头造成的伤口不同其它,他很疲倦的靠在椅子上睡去。
死人类说他正好有事要到附近的某个办公楼去,跟我和莫里道别后就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莫里才低声的把瑞遇袭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我。
当时刚做完手术,瑞正把镊子递还给护士,以他站的角度来说,子弹原本应该是射不中他的。
但那颗子弹却在瞬间诡异的绕了半圈,转了个弯,这才如愿以偿的命中了目标。
「说得那好像不是颗子弹,而是洲际导弹。」我嘀咕着抬起头,正对上莫里一脸的凝重,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那把绣花针……」
「没错,只有会隔空取物这项异能的人类,才有本事让子弹转弯。」莫里沉下了脸,「这件事多半跟那姓秦的小子脱不了干系!」
第四章
「可是,瑞被袭击的时候,秦裴冬正在跟我聊天啊!」我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莫里的猜测,「他不可能有分身术。」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和瑞在这个城市住了几十年都好好的,但是自从遇到那姓秦的小子后,先是你昏迷不醒,接着瑞就受到了袭击?」
这么说倒也没错,死人类的确有点扫把星的潜质,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也许这两件事只是个巧合,会隔空取物的人类又不只他这一个。」
「总之,你离他远一点比较好,不要又……」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似乎要醒过来的瑞,莫里难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一走,瑞又睡着,我便也只能瞬移回公司,继续做那些枯燥的业务来打发时间。
明明这几年窝在家中玩网游,都玩的好好的,天晓得这突然想工作的念头是哪里来的,而且还强迫症似的完全没有辞职的念头?
早我一步回到公司的死人类就在一墙之隔,坐在老板对面交流公事,大约说到了得意处,隔着玻璃门都看的到他整个人眉飞色舞,表情生动的要命。
我看着实在很想笑,嘴角刚一弯起,却忽然愣愣的僵住了表情。
有多久了呢?没有开心的想笑的感觉,只是一门心思的对着电脑,专注的打着网络游戏,看着小小的平面人物跑来跑去,就打发了漫长的光阴。
不见忧愁,不见悲伤,没有愤怒,也没有烦恼,明明是上帝厌憎的撒旦子民,却过着天堂般无忧的生活。
这该是所有种族都羡慕的日子了吧,却偏偏,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快乐。
无悲无喜,机械的一天天过着,情感就像埋没在土里的棺材,因为经年累月的不移动,隐秘的如同不存于世。
正发着呆,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搭上了我的肩膀,「瑞医生怎么样了?」跟老板商量完公事的死人类跑出来问我。
「好多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他瑞的状况,如果瑞遇袭真的跟他有关系的话,还是需要提防一些。
银弹头造成的后果不容小觑,残留的银质碎屑会反反复复的起作用,很难真正的愈合完全。
「那就好,远亲不如近邻,有事记得来找我。」死人类停顿了一下,「晚上睡不着了可以来找我聊天,别独自在外面游荡,搞得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样子。」
「谁可怜兮兮无家可归了,我不是马上就回去了么!」不对,他怎么知道我有夜游的习惯?
想起莫里的怀疑,我谨慎的瞪着死人类:「你盯着我有多久了?」
这个城市和其它的都市没什么大区别,人类居民门墙相隔,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往往住对面的都不认识。
更别提死人类还住我楼上了,要说他敦亲睦邻实在是可信度不高。
「从我真真正正看到你的那刻起,我一直深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我们相遇,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我很确定我们彼此并无任何刮葛,但我们也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死人类念出又臭又长的一段话,我只觉得万分耳熟,似乎是很久前看到的某部电影的对白,但这跟我问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这样压抑,是因为缘分以往戏弄我们多年。时机尚为成熟,变成我们的命运,缘份将我推离,阻挡我的去路……」
「停!」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要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我是问你盯着我多久了?」
眼看着同事们都被他吟诗般的腔调吸引走了过来,死人类忽然爆出惊悚宣言,「很简单,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处处留心,步步在意。」
「……」呆了半天,我无奈的把他从石化了的同事中拖了出来,一路扯进会议室。
关上门,暂时忽略了我们之间是猎食关系,我很严肃的告诉他:「血族也是有性别的。」
没准这家伙神鬼小说看太多,上帝手下叫天使的那帮家伙奉行禁欲主义,的确没有男女之分,但俺们可是撒旦的信徒,概念是不同的。
「我知道,」死人类很郑重的点头,「那不是问题,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来找我聊天的。」
听这话好像我是人类青春期间困惑多苦闷多无处诉说的无助小孩,他老兄就是那个知心姐姐的角色。
想起上次风无痕摸摸我的头说,「记得有事来找姐姐」,我很气闷,怎么都当我小孩子对待?
「我没那么无聊,晚上睡不着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不想想我都活了几百年了,难道还有问题,还要等你们这些朝菌一样的生物来解决?更何况还都是我的食物。
是见过有人类养宠物对小狗小猫诉说心事的,但那狗和猫好歹不是用来吃的吧?
死人类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反正你没处去了,可以过来,不聊天,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很暧昧的对我眨眨眼。
听得我更加郁闷,赌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饿了便来找你,到时候脖子洗干净,不要躲。」
死人类诧异的注视着我,半天,终于想起我是血族,微微苦笑的点头:「也行,我要帮你取点食物,也很方便,」手一伸,递了一袋血给我。
血袋上挂了个大大的A,袋口还留着打点滴的管子!
我无语的接过,说不出什么感觉,如果有一天某人跟你说你养的猪爱上了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当笑话听过就好了,随手将那袋颜色黯淡,也不知道是不是变质的血浆扔进了垃圾筒,懒得面对外头看笑话的同事,我直接在会议室内瞬移回了家。
瑞已经让担心他安全的莫里送了回来,正像往常一样在他的写字台前翻看医书。
我看看他裹着绷带的手臂,有点可惜那不是硬邦邦的石膏。
自从在病人石膏上签字开始流行,我就一直跃跃欲试,都没有机会,可惜了自小老父找名师指点我的水墨画工。
「怎么那么早回来了?」瑞头也不回,「两袋血在冰箱里。」
我应了一声,取出一袋来递给他。
「我吸过了。」他埋首书中,我这才发现瑞看得不是古医书。
那是一本魔法字典,大概历史久远,书页已经泛黄,边角明显有经常翻动的痕迹。
书中一堆奇怪的符号,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奇怪文字,我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文字和似乎随时都在改变形状的符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瑞怎么有兴致看得津津有味,还边看边做笔记?
他记的纸笔不过是人类用的普通的笔记本和圆珠笔,可奇怪的是,那咒语一写在白纸上,竟然诡异的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效果。
我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在一边吸血,边探究那若隐若现是不是我的视觉效应。
瑞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同情我一个人无聊,合上书,揉了揉看书时一直皱着的眉心,把他的笔记递给我,「你把这些咒语背下来。」
「啊!?」不是吧?
我不无聊的,不需要找事情来帮我打发时间的,真的。
看我有明显的抗拒之意,瑞脸色冷了下来,「快背。」
我沉默的看了会儿满满的鬼画符,犹豫起来:「可是……」
「你啰嗦什么?」他很不耐烦的把笔记塞到我手中,「晚上睡前记得全给我背下来。」然后打开抽屉找出另一本本子,二度翻开厚重的魔法巨着,继续奋笔疾书。
听说工作狂专心忙碌时被打断,脾气跟有起床气的人天没亮被吵醒时是一样的,但看瑞这架势,彷佛不把那本魔法书看完是不会抬起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