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换一件。”叶咏乐扶起马三保,才看向先前围着他欺负的人。
“开玩笑?看来行军不太累啊,这么晚了,大家还有精神玩闹。”叶咏乐扫视了一下围在周围的兵痞,缓缓勾起嘴角,“既然如此,今晚继续行军,大家争取早点打完仗早点回去。”
“你是要我们死吧?”有几个兵听不下去了,“快下暴风雪了,你要我们都活活冻死在路上?”
“敌人也知道遇到恶劣的天气不适合行军,不会料到我们前来,我们才能出奇制胜。”叶咏乐转身离去,“拔寨出发。”
“你个小白脸。一样回不去,爷爷跟你拼了!”赖麻子提起拳头就向叶咏乐打去,只看到眼前一花,就被叶咏乐抓住了手腕。
“还有什么问题?”朱棣和三个侍卫长的脸都绿了,叶咏乐依然笑脸迎人。
赖麻子挣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叶咏乐的钳制,无奈别人看着,打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嘴里不干不净:“瞧这小手嫩得……你肯给王爷暖床,肯给回回暖身子,怎么就不给爷爷我也暖暖?”
“好啊。”
赖麻子没想到叶咏乐这么好说话,反而一愣,接着就感觉到阵阵寒气顺着经脉渗进来,所到之处连血液都结了冰,同时旁边的人看到赖麻子被叶咏乐抓住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附上一层冰霜。
燕王府的三个侍卫长知道叶咏乐是武林盟主的独子,应该有点功夫底子,但叶咏乐在燕王府的时候不是装逆来顺受的男宠,就是做温柔娴淑的王妃,唯一一次动手,就是把朱能扔过两丈高的围墙。纵然朱能身材高大,稍微有点内力的人把他扔到那么高都不难,纵然朱棣经常被叶咏乐整得惨叫连连,别人也只当是王爷爱护王妃,这不过是他们的闺趣。燕王府的三个侍卫只当叶咏乐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别说是让他上阵打仗,在路上都要照顾有加,不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叶咏乐很可能在北征路上有去无回,哪里想得到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男子的内力大多偏阳刚,只要在武学上小有所成,运行内力帮人驱寒并不难。先前看到赖麻子对叶咏乐发难,三个侍卫长还想替他出头,但是很快就变得只会呆立在原地瞠目结舌——少林和武当的武功套路都是至刚至阳,叶咏乐小时候吸了玄慈大师和张三丰近百年的功力,直接靠这些抢来的内力,至阳至热的内力就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逍遥宫本就是邪教,习的都是阴寒的邪门武功,教中又都是女子,其中宫主和左右护法的阴寒内力更是已经臻入化境,要说至阴的武功路数,江湖上鲜有能出其右者。叶咏乐铲除逍遥宫,把宫中的女子都变成蝴蝶来逃避阴司的审判。既然人都变成蝴蝶了,留下的躯壳也没用了,扔了也是浪费,叶咏乐就毫不客气地把她们至阴至寒的内力也吸了个干干净净。经过十余年的融会贯通,这两种内力在叶咏乐体内如太极两仪一般相辅相成,对他而言,不论是运用内力帮人驱寒,还是把人冻成冰雕,都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叶咏乐没觉得有什么,别人可都被他露的这一手吓得腿软。赖麻子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一点失去知觉,更是吓得都快哭了:“王军师,王大哥,王大爷,王老太爷,王老祖宗……是小的狗眼看人低,这眼珠子都白长了。以后你就是咱们的大爷,你说一咱们绝不说二,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我不姓王。”叶咏乐终于放开赖麻子。他为什么叫他“王军师”?还“王大哥”。听着像在叫王伯当。
叶咏乐不想真的弄出什么严重后果来,放手前给赖麻子输了一股热力,免得他因为冻伤不得不截肢。赖麻子的胳膊是保住了,可是出自同一个人的一热一寒两股真气在他一条小小的胳膊里较劲,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叫你对王妃不敬,吃到苦头了吧?”看到赖麻子痛苦得涕泪齐下,朱能在一旁幸灾乐祸。
“军师……贵姓?”百夫长战战兢兢地问。朱能都叫他“王非”了,他还说他不姓王。
这蠢材!看朱能还在那儿幸灾乐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走嘴,叶咏乐只能无语问苍天。作为军师随军出征,叶咏乐自然不会是女子打扮,不能再用徐妙云的名字。可是“叶咏乐”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太响亮,接着拜朱棣所赐,在朝堂上的知名度也挺高,他不敢用真名。朱棣给叶咏乐起的假名都肉麻到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叶咏乐最后干脆决定什么名字都不用,让别人只叫他“公子”。张玉和邱福能守住嘴,可是朱能大大咧咧惯了,经常一个不小心说走嘴,然后叶咏乐就成了“王非军师”。
“我姓黄,黄非。”叶咏乐顺着误会给自己胡诌了个假名字,“朱将军是南方口音,‘黄’‘王’不分,你们听错了。”皇妃?他还皇太后呢。不过总好过让人知道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是燕王妃,让他到了九泉之下都无颜见叶家的列祖列宗——虽然白鲤是j□j神,叶家的列祖列宗还是他的后人,赖麻子叫他“老太爷”、“老祖宗”,还是把他的辈分叫低了。
谁都不想被留在雪原上做人肉冰雕,叶咏乐说拔寨行军,大军立刻动起来。趁着大军收拾行装的时候,叶咏乐让马三保去自己的帅帐换干衣服,还特意拉了面屏风过来,免得他尴尬。
“卿卿……”马三保听到屏风另一边传来朱棣肉麻的声音,正犹豫自己这样鸠占鹊巢是否合适,就听到他被叶咏乐扔出去。
“有人在换衣服。”叶咏乐拉着帐篷的布帘门,不让朱棣进来。
“在换衣服?那就更不能放过了。”朱棣的声音听得马三保直起鸡皮疙瘩。尤其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朱棣的语气让他不由得寒毛倒竖。
“换衣服的不是我!”
“早说呢。”朱棣消停了,乖乖待在外面不进来。
“黄军师,你知道我……对不对?”马三保吞吞吐吐。
“谁都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屏风另一边传来叶咏乐温润的声音,“别怨王爷。他是器重你,又怕你年轻气盛经不起捧,才让你和普通士兵住在一起,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考虑不周,让你尴尬了。”
“你和王爷都是好人。”马三保顿了顿,“王妃她……也是个好人。”从刚才的几句话,不难听出朱棣和“黄军师”的关系非同一般。在燕王府的时候,燕王妃一直对马三保很好,而且同性恋是安拉所唾弃的,《古兰经》上说“当一个男人跨在另一个男人的上面时,真主的宝座都会震动”;“男人不可以进入别的男人的身体”;“如果看到有人作鲁特的族人做的事(指同性恋的行为),杀了那个主动跟被动的”。马三保很感激“黄军师”对他出手相救,可是觉得这样又有些对不起在燕王府就一直善待他的燕王妃,以及几十年来安拉对他的教诲。
“你想说什么?”叶咏乐有些听不明白。
“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不然会被安拉唾弃。”马三保的声音越来越低,“你和王爷虽然不信仰安拉,但都是善良的人,你们不应该下地狱……”
那些唯我独尊的神果然信不得,这孩子原来是钻牛角尖了。叶咏乐想了想:“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马三保确实觉得叶咏乐的嗓音有些耳熟,此时仔细一回忆,立刻醒悟过来了。朱能叫他“王非”,王妃,他就是燕王妃!原来他的恩人不是受安拉唾弃的同性恋者,而是夫妇恩爱的典范。虽然异装癖也是安拉不喜爱的行为,但是比同性恋轻得多,而且比起燕王妃一个女子还要随军出征,马三保受的这点委屈实在算不上什么。马三保顿时释怀了。
换完了衣服,马三保回自己的帐篷去做继续行军的准备。叶咏乐也开始收拾行装,一边想和朱棣商量一下继续让马三保和普通士兵住在一起是否合适,却一直没听到朱棣的动静,回过头,只见他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看着自己。
“怎么了?”
“咏乐,虽然‘皇’听起来比‘王’高一级,皇妃是妾,王妃可是正妻,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还是王妃好一点哦?”朱棣拽着叶咏乐的衣角,“而且你不觉得我比父皇年轻很多也帅很多吗?”
“然后呢?”
“你别叫‘黄非’了,还是叫‘王非’好吗?”
叶咏乐在和他说正经事,他居然在这种无聊的事上和他纠缠不清,叶咏乐一脚把朱棣踢出帐篷外。
马三保刚走出帅帐没多久,就听到后面“蓬”的一声,回过头,只见朱棣五体投地地趴在雪地上,而且正是向着圣地麦加的地方朝拜。
王爷果然是安拉派来帮助他的。马三保很是欣慰于朱棣的虔诚,在心里再三感谢安拉的恩赐,让他在远离家乡的地方都能遇上同样信仰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