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霍去病让刘彻翻了一面,最大限度地分开他的双腿,打算长驱直入,刘彻才发现不对:“你要干什么?”
“‘主动’啊。”霍去病抓住刘彻的手腕按在床榻上,用膝盖顶着他的大腿,让他的双腿没法并拢,“别乱动,瞄准起来有些困难。”
他以为“主动”是这个意思?!刘彻使劲挣扎,根本挣不过霍去病,眼看着就要任人宰割,只能大喊:“骠骑将军,反了你了,敢压在朕身上!”
不准?都到这时候了才说不准?出尔反尔的家伙,真是扫兴。不过他们的关系除了恋人还是君臣,作为臣子,必须对君王无条件服从。霍去病只能放开刘彻,乖乖趴到一边,继续装死鱼,随便他爱干嘛干嘛。
逃过一劫……刘彻定了定神,看霍去病用后脑勺对着他,只留给他一个颇没好气的背影,一点一点爬到霍去病身上:“生气了?”
“没。”
刘彻掀开被子看了看:“还说没。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老实。”
“是啊,下面的‘嘴’比上面的老实,‘臣’有自知之明。”即使是这样的闺房私话,霍去病也完全是一副在朝堂上公事公办的口吻。
他能不能别老是用严肃的口气说些好笑的话?不过出征后一别,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听到他一本正经的俏皮话,甚至可能……万一只能留下回忆,那就让回忆深刻一些。刘彻凑到霍去病耳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可以反攻?死鱼一下子活过来,翻身就把刘彻按在下面。本来就是嘛。白鲤可是一条如假包换的雄鱼,花花才又是长莲蓬又是结莲子,听说还自花授粉,也就是说他可以自攻自受还产子。更接近雌性的分明是花花才对,两个人都投生为男人也罢,凭什么每一次被压的都是白鲤?现在总算是咸鱼大翻身……呸呸呸!他才不是咸鱼。
看霍去病兴致勃勃地摩拳擦掌,刘彻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冒,不过还是决定勇敢一次:“轻点,这可是我的第一次。”
“都是六个孩子的爹了,还‘第一次’?”某条翻身咸鱼已经开始磨刀霍霍,根本没打算手下留情。
“这地方可是第一次。”刘彻抚上霍去病的脸颊,“一定要回来对我负责。”
“一定一定。”
寝殿外的值夜太监正低头打瞌睡,只听见里面突然传出刘彻的惨叫声,一下子把他惊醒。
是做梦吧?小黄门揉了揉眼睛,趴在门上听了听,没再听到什么声音,更加确信那声惨叫是做梦。暂且不论皇宫外面守卫森严,寝殿里面可还有骠骑将军“贴身”保护,刘彻绝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发出这么惨烈的叫声。一定是做梦。幸好他聪明,及时发现这是做梦,万一把梦当成皇上遇到危险冲进去,让人发现值班时打瞌睡事小,进去坏了皇上的好事可就完蛋了。小黄门无比佩服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果断地忽略那一声惨叫,低头继续打瞌睡。
*****
话说出征前刘彻每天都要霍去病侍寝,就连卫青都担心此次平河西之战,外甥会出师不利。他自己也尝过个中滋味,知道侍寝第二天骑着马慢慢走都有些勉强,更别说上战场了。要是第一次单独带兵,就让人看到骠骑将军连马都骑不好,他恐怕一辈子都得顶着“卖屁股当上将军”的帽子摘不掉,足以毁了霍去病的一生。万幸就在出征前几天,刘彻突然“龙体有恙”,连早朝都不上了,晚上自然也无法继续让霍去病侍寝,总算出征前的安排都顺利完成。卫青有些不厚道地感谢上天让刘彻在这时候生病。只是不知皇上病得严不严重。霍去病第一次单独带兵,照例来说刘彻对此事的关注应该不会在卫青之下,却连例行的誓师典礼都没出席,想来病得挺重,可是御医们居然没一个知道龙体到底“恙”在哪儿。
卫青担心“龙体有恙”的时候,杨得意则是战战兢兢地给刘彻上药。当时看到昨晚在寝殿外值夜的小黄门抱着沾了血的床单送去洗,杨得意还以为皇上又和小祖宗闹别扭,一气之下把他给怎么了,结果看到小祖宗满面春风地健步如飞,反而是皇上被催了几次都没起床。进寝殿一看,杨得意才知道不是皇上把小祖宗怎么样了,而是小祖宗把皇上怎么样了,吓得魂飞魄散。那小子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完全没有轻重,闯完祸就拍拍屁股走人,上前线打仗去了,留下唯一知情的杨得意每天一边战战兢兢地给刘彻上药,一边担心哪天皇上想不开了,就会把自己灭口。
其实杨得意原本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报告——汲黯提出恢复和亲,霍去病的反应异常的激烈,于是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年轻的将军看上了某位公主,舍不得心上人被送去让匈奴人糟蹋,才会有一万铁骑还不带辎重就去和匈奴拼命的疯狂之举。卫长公主比霍去病小三岁,而且明显对他有意,二人又是姨表兄妹,英雄配美人,在不知情者看来,确实像是天生的一对。于是谣言越传越离谱,到最后成了两人已经订婚,等这次骠骑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就要尚卫长公主。
可是杨得意知道,霍去病完全不是少年人的心智。他把自己放在与刘彻平辈的位置上,对卫长公主纯粹是长辈对晚辈的心态,根本不可能对她有意。在谣言变得更离谱以前,必须尽快让刘彻知道,好及时采取措施予以阻止。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杨得意考虑再三,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能长一点,还是暂时先不说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羊吃狼
卑鄙,太卑鄙了,怎么可以这么卑鄙?卫大将军是多正直的一个人啊,他的外甥怎么就那么卑鄙呢?这是自从随霍去病出征以来,赵破奴最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赵破奴是汉人,但不知为何会出生在匈奴的地盘。从他有记忆起,就像只野狗一样辗转流浪于匈奴各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与匈奴人截然不同的汉人长相也让他饱受周围匈奴人的欺侮,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汉族将军攻打龙城,遇上了脏兮兮的汉族小流浪儿,于是班师回朝时把无依无靠的赵破奴一起带回大汉。那个汉族将军就是卫青。“赵破奴”这个名字是卫青起的,希望他能成为对付匈奴的利剑。卫青亲自教他骑射,一手提拔他至虎贲校尉的位置,卫大将军一直都是赵破奴最尊敬的人,没有“之一”——直到他遇上霍去病。
听说霍去病是卫青的外甥,赵破奴已经对他充满了好感,即使看到霍去病完全是一副书生模样也不以为意——卫大将军有时候脸上凶,其实是很温柔很善良的一个人,这个外甥应该只是比他温柔善良得更明显一点而已。霍去病治军甚至比卫青更严苛,但是看赵充国、荀彘、董蔚私下里对他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其实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霍去病似乎也有意和新来的虎贲校尉拉近距离,从出征前的操练到出征后,时不时地会来找他聊天,听他说小时候在匈奴中生活的日子。霍去病温和的嗓音像是有一种魔力,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心事都说出来,而他永远只会保持平和的笑容耐心聆听。
这种性情温和的人在太平盛世中,自然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在战场上,恐怕就不是同样好的搭档。出征前和霍去病接触得越多,赵破奴越肯定骠姚校尉仅带八百人就去偷袭匈奴,还斩杀两千余人、带回大单于叔公的头颅以及三个很有价值的俘虏纯粹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而且夸张离谱到没有任何可信度。
赵破奴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马的奔跑速度快,但是耐力差,因此出征时其他战士都至少配了两匹马替换,一匹用于平时行军跋涉代步,一匹用于与敌人交锋时冲刺,甚至有些人带了三匹马以备不时之需,霍去病却只有“鬼差”一匹坐骑,还不肯再带别的马。虽然赵破奴也是识马的人,一看就觉得“鬼差”神俊非凡,是难得的神驹,这马的性情也太温柔了些。记得二人第一次见面,霍去病请赵破奴去喝酒、交流交流感情,就把马栓在酒家外面。那时两人在屋里喝酒,屋外不知谁家的小孩看到“鬼差”的尾巴甩来甩去,觉得很好玩,就去拽“鬼差”尾巴上的毛。
马的尾巴其实是个很敏感的地方,很多马被人拽了尾巴,就会条件反射地抬腿踢人。看到走路跌跌撞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不知死活地拽住“鬼差”的尾巴使劲往下拉,赵破奴吓得呼吸都快停了,只恨自己来不及去救他。不料“鬼差”只是回过头,找了半天才找到来捣乱的小不点,用嘴唇抿住小孩的衣服引到自己身侧,干脆趴在地上,让那个孩子爬到它身上来玩。赵破奴不得不承认,“鬼差”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通人性的马,可是性情如此温顺,分明是中看不中用的御马,平时干的都是拉拉马车之类的活,见过的最血腥的事恐怕也就是游戏一样的围猎。他真怕“鬼差”见了惨烈的战场会被吓疯。至于只敢骑这种三岁小孩都能骑的马的骠骑将军……赵破奴实在是不敢期望太多。
对于赵破奴的担心,赵充国笑得满地打滚,荀彘一脸等着看笑话的表情,董蔚则是再三叮嘱他上了战场以后一定要记得托住下巴,一再强调这是他的经验之谈,不听的话后果自负,然后一起加入等着看他笑话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