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对阮梦璐不善的态度虽显得有些吃惊,不过依然能保持冷静的回答说:“阮小姐,院方必须在病人良好的情况下才能施行手术,这一点希望您能体谅。”
“我妈现在是末期肺癌,这样一拖再拖难道不会对她的生命有威胁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我认为是贵医院效率迟缓,已经过了两周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报告来说明手术必须缓期的原因。”阮梦璐把医生当成属下般的一番责备,让医生也感觉到胸口的火气在上升,阮梦璐说完后双手抱着胸等着医生的回应,心想要是对方敢冲她发脾气的话,她会先到院长那里投诉,然后再把母亲转换别家的医院接受治疗。
医生知道阮家和院长有不错的交情,尽管他的医术再高明始终也只是这家医院的聘请医生,心里头虽然有气也必须克制下来,给自己缓和情绪后才对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说:“阮小姐若执意施行手术的话,院方会选择听从病人家属的要求,不过并不负责之后的结果,病人要是在手术进行过程中因身体不适而威胁到生命的话,家属不能对院方追究任何责任,我说这些只想让阮小姐了解这是医院的规则,阮小姐现在可以考虑等待院方指示或选择家属决定,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安排。”
医生的一番话无疑是一种警告,阮梦璐知道自己说不过对方,又想到一条人命被这家伙操控在手上,撕破脸恐怕对自己也没好处,稍微将心里的不满宣泄出来就好,至少对方知道家属有不满的反应后,在每方面的处理都会加倍谨慎。
阮梦璐在经过一番没有结果的争执之后心情变得更糟糕了,她气冲冲地走进房间,阮妈妈正半躺在床上看书,见阮梦璐像吃了火药般的样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心里好奇这孩子到底是跟谁吵架来了?
尽管心里有疑问,阮妈妈还是不肯先主动开口,她看了阮梦璐几眼后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看书,这孩子的性格她最了解,阮梦璐要是不肯说的,即使问破了唇也得不到答案,而她肯说的自然会说出来。
“妈,有件事想通知你一声。”阮梦璐静静坐着发了片刻的呆后,终于耐不住性子的她站起身走近母亲的床边说。
阮妈妈闻言后便把书盖起来,脱下眼镜后这才抬起头看着阮梦璐问说:“什么事?”
“我必须飞去美国几天,明天开始的好几天我不能过来陪你,我刚才也问过医生了,他说手术不可能在这几天内施行,所以我一定会在你施行手术之前赶回来。”阮梦璐并不打算隐瞒母亲,反正迟早都会被发现,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
“去美国干嘛?是为公事还是私事。”阮妈妈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私事。”阮梦璐知道母亲在装蒜,她甚至有些怀疑司空玉茹的离开跟母亲绝对有关系,所谓的父亲生日只是个借口,她认为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阮妈妈紧紧的盯着阮梦璐的眼睛,阮梦璐能感觉到母亲在强压住心中的气,果然母亲是知道司空玉茹回去美国的事,这一刻她突然有种痛恨母亲的感觉,棒打鸳鸯是多残忍的事,她想不到母亲会忍心毁掉她的幸福。
“那孩子抛弃你回美国去了吧,你追着去又有什么用,她要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了。”阮妈妈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般刺在阮梦璐的胸口上,她想起今早司空玉茹冷漠的态度心里就一阵阵的痛,若真的是阮妈妈一手安排的话,那么司空玉茹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就像变了另一个人那样,难道自己真的是被抛弃了。
“该不是你游说她回美国去吧。”阮梦璐想来想去始终觉得母亲有嫌疑。
“我连游说自己的女儿的本事都没有,怎么去游说别人家的女儿。”阮妈妈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有本事,你以接受手术来交换条件。”阮梦璐一针见血的说。
阮妈妈听见这句时心里头不由得震惊了一下,心想不愧是自己的女儿,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便发现了,不过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是司空玉茹亲口告诉她也好,也不能证明她有做过这种事。
“我说你怎会变成这样子?对别人疑神疑鬼算了,现在连我这个母亲你也不相信,枉费我怀胎九个月把你生出来,今天你还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阮妈妈带着严肃的语气责备自己的女儿,这时候阮梦璐的脑子里突然想起马诚辉的疑问,一开始她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既然还有一个人也那么认为的话,她越来越相信母亲其实并没有什么毛病,再说院长和母亲的交情不是一般的好,因此很有可能是院方和母亲串通,用苦肉计来逼散一对相爱的人。
第60章 爱情与亲情
阮梦璐对母亲的一番怒言居然感到无动于衷,以前当母亲一板起脸她立刻让步,不过现在的她对这种情况逐渐变得麻木,所以同样的招数不能用得太频,比起以前那个不乱发脾气的母亲,现在时常无理取闹的母亲已经失去原有的威严。
“我觉得这家医院的效率不够理想,虽然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但这些医生可能没有很高超的医术,以你的病情来说,再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替你办转院手续,把你转去一家更有名的医院。”阮梦璐没有回应母亲刚才的一番话,只是像转换电视频道般的从刚才的话题突然转入另一个话题。
阮妈妈没预计到阮梦璐会有这种想法,而这种想法对她来说绝非好事,她看了一眼女儿时发现对方正用试探的眼光在扫描自己,两个人都不是普通智商的人,但阮妈妈却胜在年纪大,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从容应对,她没有激烈的反对,而是带着淡淡的口吻说:“若天注定我命该绝的话,转到那家医院也是一样,这里至少有很多我熟悉的朋友,要我在陌生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我宁愿回家等死。”
阮梦璐的心里头越来越怀疑母亲根本是在诈病,不过没有确实的证据又不敢太断定,母亲不愿意配合的话她也不能强逼,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着,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立刻行动。
“好吧,不转就不转,就等医生通知什么时候做手术。”阮梦璐说到这里发现手机有信息,她打开看了一会儿后又对母亲说:“我让秘书帮我订了机票,只有今晚的班机,我得先回去收拾行李,哥说这几天他都会过来陪你…”
阮妈妈不让阮梦璐说完便打断她说:“我不准你去美国!”
阮梦璐看着母亲不发一言,过了片刻后她也表现出顽强的个性说:“我一定要去,而且是必须去!”
“你只要一飞,我就立刻办理出院手续,回家等着生命结束的那一天。”阮妈妈又一次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阮梦璐,要说犟劲她比女儿更执拗,对于此事她是绝对不会有一丝的妥协。
闹到这种地步阮梦璐的心里既感到生气又无奈,母亲动不动就以此威胁她,偏偏这又是她的致命弱点,她再倔强也不敢跟母亲的生命对抗,这叫她如何是好,一边是把她带来这世界的母亲,另一边是她最爱的女人,这两边到底该如何取舍呢?
阮梦璐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一想到司空玉茹的冷漠,心里就难过得想死了,这时候思维又陷入一片混乱,在无计可施之下,她突然在母亲的床边跪了下来,难忍悲伤的情绪,声音哽咽的对母亲说:“妈,求求你让我去,我有预感,如果我不去的话,我可能会永远找不到小茹了,我是真的爱她,我不能没有她,我求你…”
阮妈妈见女儿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下跪求情,感到震惊又心痛,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女人又如何去爱上另一个女人,她一直认为阮梦璐只是一时寂寞,只要司空玉茹一离开,相信她便会逐渐忘掉这个人,之后再安排一位优秀男士给她相亲,女儿就会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
现实与想象总是有一段距离,问题出在阮妈妈不愿尝试明白这样的感情,以她所能理解而言,这段感情就好比一场游戏或一份消遣,换比较严重的角度去思考,也有可能是一种心理病,只要对症下药就能把女儿治好。
阮妈妈叹了一口气后便下了床,把女儿扶起来的同时又带着温和的语气说:“璐璐,你为什么要如此自甘堕落,妈看见你这样子很心痛,你一直是个幸运的孩子,为什么不让自己过正常的生活,忘掉那个人吧,刚开始可能会很辛苦,不过家里的人会给你支持,帮助你走出来,好吗?”
阮梦璐听不进母亲说的劝告,她继续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妈,我不想忘掉她,我需要她,只有她才能给我幸福,所以我一定要去找她。”
阮梦璐见母亲的态度软和下来,以为有机会说服她,不过没想到她的坚持让母亲在下一秒即变脸,突然像换了一个人般,以不近人情的口吻说出了绝情的话。
“你去了我们就从此结束母女关系,要嘛你就当我死了,要嘛你就留下来,两个选择,你自己想好好。”阮妈妈放开阮梦璐后便爬回到床上,依这情形来看,母亲这次是认真没得商量,一股绝望的感觉在她心里扩散,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打算放弃,转身走到椅子上拎起了手袋准备离开,看她这样子是打算与母亲抗争到底,这一回谁也不肯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