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到位的礼节之外,她最擅长做出和善的姿态,并不像其他贵妇那般惯于摆出高高在上的冷脸,自然也让那些地位稍低一些的夫人小姐们多有好感。
江夫人虽然并不直接参与江家的生意,但靠着她在外的社交,也帮着江家完成了不少大单子,带来的收益十分可观。
就算近来江夫人一心扑在找江月离的事上,她也没有断过那些宴会往来,几乎是有约必应。
但有时候参加这些应酬,未必只是因为做姿态,也有可能无可奈何。
江家很需要江夫人对外的交际。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陆明萱挑了挑眉,弯起唇角笑起来。
“把江家最近合作的那几家都发给我。”陆明萱瞄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接着又道,“顺便帮我发个邀请函吧。”
正在刷牙的季涵雨含着一口泡沫问道:“什么邀请函?”
“嗯.......我的生日宴会吧。”陆明萱随口道,“三天后是我生日,来个三天三夜的狂欢派对也是个合理的庆祝方式对吧。”
季涵雨一口牙膏沫全部吐到镜子上去,但这也阻挡不住他的震惊:“你说什么?!”
陆明萱以为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便顺口解释道:“我这不得想办法把江月离给弄出来吗,就算她妈看得再紧,我就不信这种事关他们整个江家存亡的小要求他们都不愿意答应。”
季涵雨惊讶的倒不是这一点,但听了陆明萱的解释,便也就含糊地应下。
“你也太拼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那位爱得深沉呢,这么大排场都敢搞,竟然只是为了离婚,说出去鬼信啊。”
季涵雨控制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但说到一半他又忽然意识到了违和感源于何处。
“......等等,我怎么觉着你这意思,好像是准备直接威胁江家了?”
“哎,老季你可以不要污蔑我的清白。”陆明萱无辜地眨了眨眼,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慢悠悠地说道,“谈合作的事情,怎么能叫威胁呢。”
季涵雨突然觉得江家人有点点可怜。
从各种方面来说,江家人大概都惹到了陆明萱。
而在陆明萱这里挂上名的,嗯.......
且不论那些被揍进医院的,陆明萱如今稳坐陆家一把手的位置,可不单单是靠她暴揍混混的辉煌历史。
季涵雨决定为江家默哀两秒。
......
江月离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早上的时间研究那三颗奶糖。
要不是这间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道具都没有,她说不准甚至会将奶糖切片放到显微镜下研究。
研究结果就是这三颗奶糖都平平无奇。
味道也一样。
江月离将最后一颗奶糖塞进自己嘴里的时候,奶糖已经在阳光的照射下变软,有一些黏在了糖纸上。
虽然这几颗奶糖从头到尾都显示出一种劣质感,但说实话,江月离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
只可惜像这么没有逼格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江家的。
江月离将糖纸上粘着的奶糖渍清理干净,瞄一眼杯子又瞄一眼垃圾桶,思考着是继续挣扎一下,将糖纸放进杯子里看有什么效果,还是直接丢掉,一了百了。
就在犹豫地晃动糖纸的时候,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在糖纸上反射出一道光,隐约露出一些模糊的刻痕。
江月离一愣,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糖纸的刻痕处。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糖纸刻印包装失败的结果,但当她摸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是一串数字。
很长的一段数字,全部都由“0”和“1”组成。
江月离一路摸过去,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那些数字排序,又分别看过去其他两张糖纸。
果不其然,其他两张糖纸的背面也有这些模糊的痕迹,内容都大同小异,只是数字长短不一。
就在江月离思索着那些数字所代表的的含义的时候,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江二哥站在门口,就跟是某个动画人物似的,每回都将“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
“妈叫你下去。”江二哥皱着眉说道,“有人找你。”
江月离一手背在身后,将那些糖纸慢慢塞进书桌抽屉的缝隙里,然后掩饰性地用手背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
叫江月离下去的确实是江夫人。
这就更让江月离觉得意外。
她还以为照江夫人的这个精神状态,她早晚都得再趁他们不在意跳一次楼,而不是借着什么与外人接触的机会。
——江夫人怎么看也不会主动让江月离出门与外人交流的。
没想到这种早就被排除的逃跑方式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转机。
但看清“转机”的正脸之后,江月离险些立刻转身就跑。
陆明萱靠在江家大门门边,手肘靠着门框,一派散漫悠闲的姿态。
对比之下,江夫人那紧握的双手愤怒的表情就显得不够镇定了,她还不时神经质地往楼上的方向瞟。
见到江月离的时候,陆明萱和江夫人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态度。
江夫人紧张地看着江月离,像是恨不得她立刻被锁死在那间小房间一样。
但她最终也没有要求江月离回去,而是咬着牙僵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陆明萱则放松许多,见了江月离,面上笑容明媚过头,颇有几分放飞自我之意。
她甚至还放肆地朝江月离抛了个媚眼:“哟,这么久没见,宝贝儿想我了吗?”
18.
江月离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觉得如果不是她在做梦,那么就是陆明萱的脑壳被砸坏了——
细想起来, 这个源头说不准还是她自己。
真是罪过。
江月离看着浑身散发着愉悦气息的陆明萱, 满心的警惕。
直到此刻, 江月离给陆明萱贴上的“危险”标签还没有被撕掉,反而还添上了“疑似脑壳坏掉”、“喜欢捉弄人”等不靠谱的标签。
如果说只有一个人说某个人是坏人,那么你可以不以为然,坦坦荡荡地以新的目光看待她。
但如果所有人都说她是个坏人,就算你并不尽信, 但也不应当不带丝毫的警惕。
眼下江月离面对陆明萱便是带着这样的心态。
江夫人所谈及的死亡, 以及与陆家的关系都还未明了,但她对陆明萱的激烈反应未必没有缘由。
江月离的意识里并没有“结婚”这一样, 跟陆明萱的闪婚领证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保命的手段,更没有什么离婚的意识。
她只当陆明萱三番五次神出鬼没地追在她屁股后面, 只是为了一口怨气而要找她报复。
——毕竟根据人设来说, 陆总要是不对这件事大发雷霆才是不正常的事。
所以江月离全然无法体会到陆明萱为了离婚而付出的心血与辛酸。
陆明萱当然也不知道江月离在心底已经给她贴上了“无脑狂|躁霸道总裁”的脑残标签。
她跟江月离打过招呼之后,便将目光移回到江夫人身上。
“我用人格担保,三天后我一定会将她送回来了。”陆明萱气定神闲地对江夫人说道, “如果没送回来,你大可以去我们公司砸门。放心,有任何损失我都会给你报销的。”
江夫人脸色苍白地咬着唇,整个人摇摇欲坠。
但她没有拒绝。
“月离, 你......跟陆总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江夫人一把抓住江月离的手,眼神哀切地注视着她,“.......别在外面待太久, 妈妈在家等你......宴会一结束,你赶紧早点回来.......一定要记得回来......”
江月离下意识缩了缩手,却挣脱不开江夫人的力道。
她看了靠在门口的陆明萱一眼,抿了抿唇问道:“什么宴会?”
江夫人只知道不断重复那些话:“你一定要回来啊.......妈妈在家会担心的......”
陆明萱插话进来:“我的生日宴会,有你几个朋友在,这么长时间没见,他们也想跟你聚一聚,就拜托我来接你咯。”
她咬重了“朋友”和“聚一聚”的重音。
江月离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虽然她现在没有任何记忆,但也能猜出像“江月离”这样的人必然没有多少朋友。
就算有,也绝不会是跟陆明萱在同样一个圈子里。
江家人的朋友都将江月离当做保姆,交朋友这种事几乎就是个笑话,至于其他的人,更与沉默寡言的“江月离”没什么交集。
后面听着她们之间对话的江宇霖也脱口而出:“你在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有朋友?”
江二哥语气之惊奇与鄙夷,足以见得江月离过去明面上的人际交往有多么糟糕。
陆明萱对江二哥一直没什么好感,闻言对他的平价瞬间又降低了一个档次。
她眯了眯眼,对着江宇霖冷笑了一声:“她有没有朋友关你屁事。你是她男朋友还是她妈,你说没有就没有?还是说你这么喜欢窥探妹妹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