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离微微瞪大了眼,难得显露出明显的惊讶。
陆明萱猜江月离脸上的表情转化成文字之后,大概就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不了......”江月离干巴巴地答道,但她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往陆明萱脖子以下瞄了一眼,才继续答道,“我对你的......没有兴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某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旁边有行人经过,只有成人大腿高的小孩子好奇地注视着这两人,一边问旁边的奶奶:“奶奶,这两个姐姐在干什么呀?”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连忙捂住孙子的眼睛,健步如飞地拖走小孙子:“啊呀,人家小姑娘谈恋爱,乖孙还小,不要瞎看,不然对眼睛不好。”
陆明萱&江月离:“......”
将那对爷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两人又对视了片刻,最后仿佛通过眼神交流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几乎同时决定将刚刚的小插曲塞进记忆的垃圾桶里。
江月离从花坛里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当她站直了身子,一片落叶颤颤巍巍地从她脑袋上飘下来。
以这片颤抖着的树叶为界,两人终于重新摆上严肃的表情。
江月离先一步开口:“所以,陆总,你找我出来到底是什么事?”
陆明萱终于回想起自己的来意。
她按了按自己的指节,皮笑肉不笑地暗示道:“咱们多日不见,我觉得很有必要来个故地重游,来纪念一下我们之间特别的关系,你觉得呢?”
不,我一点也不想跟你见面。
江月离按捺下差点冲出口的话,沉思了片刻,颤抖的双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摆。
等等她这意思是不是说她要来找我算账了旧地重游纪念报复折|辱我的过程以解心头之恨或者准备骗我进小黑屋进行身心上的双重折磨......
毕竟这可是名声超级可怕的陆总啊话说回来她是不是有点太执着了竟然花这么大代价来抓我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不也许那些传闻只是一些谣言呢比如陆总实际是个面恶心善的小天使只是单纯的来个纪念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再去重游一遍了吧。
思考了一秒钟之后,江月离抬起头,一脸真诚地看向陆明萱,诚恳地拒绝了她:“我觉得不好。”
陆明萱眉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啊你是觉得那地方太远了不方便走吗。”陆明萱假笑着自说自话,“不用担心,我知道你身体素质不好跑不了那么远的路,这种小问题我可以帮忙的。”
江月离警惕地后退了一步,颤抖着抓住了花坛里的树,尽力平静地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陆明萱挑了挑眉,眉目之间的笑意更深。
她几步走到江月离面前。
树后面就是墙壁,江月离退无可退,一边紧张地推了推眼镜,一边试图往后缩。
陆明萱没再给她逃跑的机会,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的面前。
随后她一伸手就拦过江月离的腰——
将她抗在了肩上。
“这样啊。”陆明萱悠悠地答复道,“保证不用你多走一步路,直接直达终点站。是不是很感动啊。”
江月离:“......”不,并没有。
19.
被人当麻袋似的抗在肩头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月离早就已经对此深有感触。
然而上一次迫于身后有人追杀,她的体力又实在是不行, 算是万不得已之策。
至于这一次——
江月离坚信陆明萱只是为了报复自己。
从另一方面来说, 陆总确实在很多方面都有不少过人之处, 比如说能够轻而易举地扛起一个人的力气,又比如说能够忽视周围一切异样目光的厚脸皮。
江月离一边按住自己的眼镜避免被颠掉,一边试图捂住自己的脸,免得落到旁边一脸惊奇或惊悚的路人眼中。
真是太丢人了。
江月离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
但以江月离的性格,她更做不出当众大喊大叫吸引更多人目光的事来。
不过话说回来, 就算她那么做了, 陆明萱也未必会感到羞耻吧,说不准还会变本加厉, 顺带造谣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什么的。
江月离被颠得头昏脑胀,一边思考直接吐在陆明萱身上的可行性, 一边忍耐着脑海里不时闪现的一些记忆碎片。
自从刚刚不小心撞到脑袋之后, 随着眼前那一堆小星星一块撞出来的,还有脑海里飘零琐碎的画面字幕。
因为太过琐碎,江月离反而什么都抓不住, 只能将一切都归结于不小心撞坏了脑子,忍耐着昏昏沉沉的眩晕感。
陆明萱显然并非只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扛着江月离直接出了小区,一直往前走, 脚步都不曾停过。
等到上了大路,江月离才有点明白为什么陆明萱要用走的。
这时候正是中午下班的高峰期,一眼望过去路上挤满了车, 车与车之间遗留的缝隙甚至未必够一个人通过。
K市最有名的景观之一就是城东的堵车大队,每到饭点路上几乎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陆明萱显然对此早有预料,压根没想过开车或者坐车。
她自己走得倒是稳当,只是苦了江月离无力反抗,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瘫在陆明萱的肩膀上,任由她将自己甩来甩去。
江月离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直到她一头撞上巷角的绿标牌上——
陆明萱对于周边的一带地形了如指掌,既然决定走过去,自然也要选择最近的路线。
那曲折蜿蜒的巷子里无疑是抄近路的好地方。
走在宽敞的街道上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毕竟地方大足够两人施展。
但等到陆明萱拐进某个巷子里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小巷曲曲绕绕不说,而且宽窄不一,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再多一个人都嫌挤。
陆明萱来往习惯了,一时之间倒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扛着另外一个负担。
而这个负担也不是可以随意挤压的麻袋和棉花。
于是当陆明萱拐进一个新的窄巷之后,江月离不出意料地被卡在了巷子口。
江月离脑子已经不太清醒,或许是之前撞到树的后遗症,虽然她已经尽力用余光记下一路而来的路线,但收效甚微。
她甚至没顾得上注意前方的环境,只有余光里扫到了墙上一块绿牌,似乎写着什么字——
「长林巷」
下面还有一排拼音注释。
江月离扶着摇摇欲坠的眼镜,尽力往旁边一侧伸了伸脖子,去看那三个倒过来的字体,以及下方的几个字母。
但还没等她完全看清上面的字,就一头撞上了那个标牌。
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响,陆明萱心头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放下来。
江月离忍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也没忘了给陆明萱一个大白眼。
陆明萱一滞,嘲讽的话都咽了回去,这回她自知理亏,先上前准备将人扶起来。
然而江月离却不买陆明萱的账,或者说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只在旁边的标牌上,压根没注意到旁边陆明萱尴尬的神情。
“Changlin......”江月离眯起眼睛,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Y、U、Q、I、J、I、E......与其?玉琪?逾期?”
那几串数字在江月离的眼前依次排列开来,逐渐转化成另一串字母与数字。
陆明萱没有听清江月离的嘀咕,看她脑袋上带着一大块红印还跟没知觉似的,还直往墙上撞,顿时心底那点愧疚很快又被消磨干净。
只剩下对于她脑子是否正常的怀疑。
“你干嘛呢?”陆明萱问道,“突然发现宝藏了?还是又被撞傻了?”
江月离好像没有听到陆明萱的话,还在沉思着。
眼看眼前蹲在地上就不肯起身的人就要往墙上去撞,陆明萱不得不伸手去按住她的脑门,免得她再来一次自杀式撞墙。
“你干什么呢?!”陆明萱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次,“这么撞还嫌自己脑袋上包不够大?”
额头上传来的灼|热温度让江月离回过神来,她回头看了陆明萱一眼,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什么叫于齐街之类的地方?或者玉器?逾期?”
“余齐街?”陆明萱愣了一下答道,“是有这么一条街,就在前面那条街再往东几里路,怎么了?”
江月离接着问道:“字怎么写?”
陆明萱有些警惕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江月离片刻,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月离眨了眨眼,飞快地找出了一个理由:“是这样的,我刚刚一不小心撞到了脑子,说不定可能撞通了任督二脉之类的,突然就.......想起了这么一个地名,好奇顺口问问。”
对于一听就是瞎扯淡的理由,陆明萱持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