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看了两眼再次口干舌燥,懊恼地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撇开视线颤着手将他亵裤褪下,按捺着心口的狂跳,仔细却慌乱地将他身下擦了一遍,又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将水到了,再次回来依旧是不敢正眼相看,手忙脚乱地替他穿好衣裳、盖好被子,最后虚脱了一般坐在床边喘气,全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当夜,云栖做了一个十分荒诞的梦,梦里的薛常如醉酒时那样贴在他耳侧说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淹没在唇瓣间,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带着温热贴上他的耳蜗,将他一颗心扯得又痒又酥麻,让他失神得好像灵魂出了窍。
半夜,云栖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正被梦中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时,忽然觉得身下有些黏黏腻腻的难受,探手一摸,整个人都僵住了。
虽然这是第一次,可并不意味着他不懂,深秋的寒夜,他被自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浑浑噩噩间忽然掀开被子下了床,鞋也不穿就没头没脑地冲出了屋子,摸着黑一路冲到湖边差点就直接跳下去,幸好及时刹住了步子,在头上敲了敲,无声无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他如今已十五岁,心智开化得似乎晚了些,可一旦开化就是惊天一个霹雳,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对主子有非分之想,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就此埋头水中闷死算了,可被冷水激得一清醒,又开始担心薛常喝醉了酒会不会醒来找水喝,会不会哪儿不舒服,深吸口气又爬上了岸。
回屋后迅速擦擦身子换了干净衣裳,走到里间看了看,见薛常睡得沉稳,这才放心地退出去,热浪由耳根烫到了脸上,好像犯了天大的罪过似的,偷偷摸摸地将衣裳洗了。
第二日,向来身子硬朗的云栖竟然也因为泡冷水得了伤寒,恐怕也是与心境有着莫大的关系。
薛常下了朝见他面色苍白,一下子就发现他生病了,连忙将他拉回去让大夫瞧病,知道是轻微的伤寒,这才微微放心。
云栖愧疚得头都抬不起来,垂着眼讷讷道:“对不起,让大人操心了。”
薛常接过下人手中的药碗,学着他那样搅一搅吹一吹,轻声道:“是我昨晚任性了,喝那么多酒醉得人事不知,害得你也跟着受罪。不过醉一次心里倒是平复了许多,想来以后都不会再如此了。”
云栖听了觉得自己更加没脸见人,头又低了几分,都不曾注意他将碗递到自己面前。
薛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碗收回来,用勺子舀了递到他唇边:“该喝药了。”
云栖吓一大跳,慌里慌张地伸手将勺子和碗夺过去:“怎能劳烦大人,我……我自己来!”说着见勺子里的药汁洒了,也管不了许多,埋着头就着碗咕咚咕咚几口将药汤全部喝下。
薛常哭笑不得:“这么急做什么?没人跟你抢。”
云栖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胡乱点了点头:“我下回慢点。”
薛常笑了笑,将碗拿回来递给一旁伺候的下人,让他好好休息,便走到一旁去处理事务了。
自此,薛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薛丞相对这贴身侍卫相当亲厚,简直如同对待亲兄弟,因此也将他视作半个主子。
云栖却对旁人的态度毫无所觉,只是闷头习武,而且习得比往日更为勤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心思泄露出来,本就话不多,往后几年更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第72章 薛常云栖番外三:情浓
回到阔别十七年的江南,住进了翻新重建的薛家故居,薛常敛去一身逼人的气势,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眉眼间的笑意安静而温和。
抬手在柱子上拍了拍,看着面前曲折的回廊轻叹一声:“终于回来了……”
云栖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放松的笑容了,忍不住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敛下眼眸应了一声:“嗯。”
薛常听出他声音里难得扬起的情绪,转头看着他笑:“我们回来得倒是凑巧,正好赶上过年。你想吃些什么?”
云栖愣了一下,道:“属下随意,大人想吃什么?我下去吩咐人准备。”
薛常微微挑眉,静静地看着他,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下再次窘迫,忍不住笑意加深:“云栖,我如今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你还要喊我大人么?”
云栖抿抿唇,连忙改口:“公子。”
“唉……如今薛家只剩我一人,我这是哪门子的公子?若是我往后年纪大了,你也要喊我公子么?”
云栖再次愣住,神色间有些苦恼,显然是被难住了。
薛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他头越垂越低,忍不住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头抬起来,笑道:“我有那么可怕么?”
云栖脸上瞬间发烫,眼神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慌乱道:“公子晚饭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准备。”说着挣脱他的手转身匆匆忙忙离开。
薛常手顿在半空,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没说我想吃什么,你跑得倒是快。”
回来时正是年关,因此他们这两日都没闲着,布庄的生意一直由管事在打理,如今掌柜回来了,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看,将账目理理清楚,薛常出自商贾人家,这些自然难不倒他。
另外还有铺子里的长工、短工,年底该结的帐要结清,还须顺便带些年礼去探望一番。薛家是当地出了名的儒商,这是薛家数代下来的传统,自然要继承。
不过薛常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圆滑世故方面与祖辈想比绝对是青出于蓝,也没有再墨守成规,该与官府走动的时候,还是会走动走动,分寸也知道如何掌握,不怕吃了亏。
知府早已换了人,据说还算清正廉明。不过薛常是主动辞官的前丞相,余威仍在,再加上他一人扳倒庞大势力的手段与狠劲,知府想轻视他都难,知道他来恨不得倒履相迎,一通酒饮下来,宾主尽欢。
天色擦黑时,外面飘起了小雪,一下子就将过年的气氛烘托出来。薛常见雪下得不大,就挥挥手让府中的车夫将马车赶回去,自己和云栖则撑着伞沿着狭小的街巷慢慢地往回走。
云栖朝伞柄上骨节分明的手看了一眼,道:“大人,我来撑伞吧。”
薛常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斜眼看他:“你叫我什么?”
“……公子。”云栖硬着头皮,总觉得这称呼有些生硬,懊恼道,“属下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属下?”
“……云栖。”
薛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来撑伞吧。”
“是。”
年底在外面走动的人极少,四周安静得很,二人穿街过巷走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打在伞上起了“簌簌”之声,不多久竟然渐渐刮起了穿堂风,风势渐急,差点将手中的油纸伞掀起。
“唉,还当是小雪呢,越下越急了。”薛常一边说一边拉着云栖贴向稍稍背风的一侧墙根,将他往里面推,见他一脸焦急地想要往外面走,又将他推了回去,低声道,“你撑着伞。”
云栖对于他的命令从来都是不问缘由地服从,只好乖乖在里面走着,又依言将伞接过去,往他那边倾了倾。
薛常解开领口的绸带,将身上厚重的大氅脱下来披到他身上,替他拢到身前准备将绸带扎起来。
云栖脚步顿住,对于他的动作有些发懵,等他手指拉起绸带时才猛地惊醒,急急拦住他的动作:“属下练武之人,身子扛得住,大人快自己穿着!”
薛常将他的手拨开,无奈道:“练武之人也是人,让你披你就披着,又不是没生过病。”
云栖自从跟了他以来,身子练得越来越好,至今也就生过那一回病,听他忽然提起,顿时心虚,一个走神就让他给系好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想脱又怕他生气,不脱又怕他自己冻着。
薛常见他一脸踌躇,笑起来:“我没事,很快就到家了。”
“我……我也没事。”云栖本想说自己没事可以不用穿,话一出口却显得有些笨拙。
薛常眼中笑意加深,又重新拿过他手中的伞,揽着他的肩与他靠近一些,冒着风雪继续前行。
云栖别别扭扭地让他揽着走了一段时间,到了当年设善堂的路口,忍不住侧头朝他看了看,见他面色如常,这才微微放心,又将视线重新垂下。
“云栖……”薛常低沉的嗓音在风雪中响起。
云栖疑惑抬头。
“当年你无家可归时,就是在这些小巷子里游荡么?”
云栖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个,眼前浮现起当初他给自己递包子的情景,眼中光影浮动,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如今我也是无家可归之人,与你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云栖着急之下张嘴就灌了一口冷风,顿了顿又道,“公子有那么大的家业,不算无家可归。”
“孑然一身,家业再大也只是家业,算不得家。”
云栖语塞,不知该如何辩驳。
薛常侧头朝他笑了笑:“再说,如今这些家业都是挂在你名下的。”
“本就是公子置办的,等过了年,云栖再转回公子名下。”
“不必,我要说的并非这个。”薛常揽在他肩上的手抬起来在他榆木脑瓜上弹了一下,见他一脸茫然,不禁柔下了声音,“你当真认为我将你视作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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