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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它 (莲鹤夫人)


  法尔刻冷冷地说:“这即是纷争和战乱的开始。”
  余梦洲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放出去的消息,让你们疲于应对太多的敌人。”
  “不错。”法尔刻说,“没能杀了他,一直是我最为悔恨的心病……他召集了全域的魔物,就像盘桓在尸堆上的贪婪鹫鸟,源源不断地朝我们涌来,而这同时导致了一个僵死的局面。”
  余梦洲问:“什么局面?”
  “咒钉封锁着我们的力量,想要除去咒钉,就要湮灭安格拉;”马群的首领回答,“但要靠近安格拉的王宫,就得跑过半个魔域,杀穿那些大量聚集在宫门前守株待兔的魔物大军——他们认为,我们一定会去找安格拉报仇,因此全然一股脑地淤积在那里,等候着我们的出击;而要碾碎这些军队,则需要解除压制我们的咒钉,如你所见,咒钉是如何削弱我们的力量,连那些最卑贱的恶魔骑手,也可以短暂地征服马群,实现一番他们狂妄自大的美梦。”
  余梦洲听懂了,这就是一个“想消除咒钉,那就杀掉安格拉啊——他宫殿门口的敌人太多啊——那杀光敌人啊——咒钉还在,得先杀掉安格拉啊——可是他门口的敌人实在太多啊”的无解循环。
  所以,在他说“我能帮你们取掉蹄子上的东西”时,它们才会这么生气,觉得自己骗了他们……
  “是的,”法尔刻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别说一个人类,就是真正与安格拉同等级的大恶魔,也未必可以解除亲王亲手打进的咒钉,我们因此怀疑你……很抱歉。”
  “也没什么啦,”余梦洲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好说话,唉,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这可是一群会说话的马诶,“也许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那个亲王的鬼主意对我不起作用……吧?”
  他笑了一下,问法尔刻:“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让我把那些钉子全取掉?”
  法尔刻深深地望着他,余梦洲被它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但出于社交礼仪,他还是硬着头皮,困惑地看向法尔刻的眼睛。
  嗯……是他的错觉吗?褪去了杀意,怎么感觉面前这匹魔马的眼神呆呆的……
  “你愿意做马群的骑主吗?”法尔刻突然问,“无须征服,无须祈求,每一匹魔马,都自愿担任你代步的脚力,征战的刀锋,我们所需的一切回报,唯有自由。”
  “啊这个?”余梦洲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虽然见过很多马,也从事相关的职业,可我不是马术师啊,我只是个修蹄子的,根本不会骑马,算了吧算了吧。”
  当然,还有个原因,他没好意思说出口,这些魔马全都大得跟什么似的,他这个体格要想骑上去,非得在马背上劈叉不可,自身的硬件条件就跟不上了……
  法尔刻一愣,外面偷听的魔马也愣住了。
  拒绝了?人类居然拒绝了?
  “怎么会呢!”七重瞳急得差点跳起来,“怎么会有人类拒绝这样的诱惑,一定是首领没有仔细地说清楚好处……”
  “权柄?威赫?财富?生杀予夺的念头?”亵舌焦躁不安地举例,“人类无法想象成为亲王的场景,快给他一点提示!”
  血屠夫则站在角落里沉默面壁,不敢在一众惊惧的兄弟中冒然吱声。它实在担心,万一它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解除咒钉的恶魔战马,会不会被嫉妒到发狂的同伴围起来撕扯……
  “你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唾手可得。”法尔刻竭力镇定地说,“魔域也在你的脚下臣服,无尽的财富,无尽的力量与荣耀,你甚至可以青春永驻,得到与我们同步的生命……”
  “我……我只想回家。”余梦洲茫然地说,“回到过去的生活,这里虽然有你们……可我还是想念另一个世界,那个我更加熟悉的世界。”
  法尔刻慢慢闭上了嘴。
  它凝视着人类的面庞,其实它还可以威逼利诱,无论是折磨的手段,还是恐吓的杀意,或者像之前那样,简简单单地把他吊在牢笼里,不给饮食,不予自由,任凭魔域的热风吹干他——人类是何等脆弱的生物,他会屈服的,他一定会屈服的。
  可不知为何,法尔刻用力鼓动着恶魔的唇舌,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它想起人类夸赞的话语,他拔除咒钉时抿紧的嘴唇,难过的眼神,脸上亮晶晶的汗……他闻起来又咸又软,却对魔马的族群失于惧怕,宛如一朵可以顶在鼻尖上的,没有硫磺味道的云。
  法尔刻低下脑袋,缄默片刻,不抱希望地挣扎:“倘若我们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气氛十分沉重,再看看法尔刻垂头丧气的模样,余梦洲感觉它们似乎误会了什么,急忙不忍地宽慰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们帮我找到回家的路,我就给你们修蹄子,这个没问题的!”
  法尔刻垂着头,略微睁大眼睛,只觉得难以置信。
  就只是这样?只要帮人类找到回家的路,他就帮忙拔掉恶魔亲王的封印?
  再也没有如此简单惬意,如此低投入,高回报的买卖了,它荒唐得像是一个谎言——可人类已经证明了自己,到目前为止,他不曾说过一句虚伪的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造成了这样优厚的条件?
  “好,”法尔刻抬起头,眼神中淌过一道暗光,“那么,合约成立。我的族群帮你寻找重返人间的通道,你帮助我们重获自由。”
  “很好很好!”军锋呼哧呼哧,兴奋得摇头摆尾,“我可以载着人类去尽情奔跑啦!”
  其它魔马纷纷用隐秘的眼神,自暗处阴森森地瞥了一眼这个藏不住话的傻子。
  “对了,我叫余梦洲,”余梦洲说,“是‘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的那个……呃,算了,不懂也没关系,知道我叫什么就行了,哈哈。”
  好拗口的名字,法尔刻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冲余梦洲一颔首,表现出十分可靠的样子。
  没问题,它想,以后还是叫你人类。
  .
  余梦洲修理的第二只恶魔战马是高耳,这只魔马诞生自地心岩浆的阴暗面,因此同时有了在阴影中穿行的能力。
  “它的能力,可以帮助族群刺探到很多重要的情报,”法尔刻沉声说,“趁着这个藏身点还没有被发现,先处理它的咒钉。”
  “那你呢?”余梦洲问。
  “我比它们都要古老,”法尔刻回答,“也比它们能够承受得更多。我等得起,先处理它们的。”
  既然马群的首领都这么说了……余梦洲接近了紧张到不住刨土的高耳,先安抚地拍拍脖子,再顺着鬃毛抚摸。
  对着余梦洲,魔马们都很自觉地收起了身上燃烧的烈焰,这差不多是只面向他一个人的特权。
  “放松,没事的,”要是以前,余梦洲还可以从口袋里掏出点水果、胡萝卜条什么的奖励马匹,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了,他也唯有作罢,“很快就好了,忍着疼哦。”
  高耳灰黑色的皮毛下,不由泛出了若隐若现的红光,它很想怒斥修蹄师,告诉他,自己不是需要喂奶的小崽子!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从人类的嘴巴里说出来,真是顺耳极了,也舒坦极了,让它浑身发痒,情不自禁地想要用脑袋拱什么东西。
  魔马隐忍地哼哼了一声,余梦洲抬起它的前蹄,引导它搭在骨凳上。
  高耳的情况,跟血屠夫一样糟糕,量身定做的酷刑精准地卡在马匹的每一个身体部位上,呈现出令人咋舌的折磨创意——它的马蹄寄生着密密麻麻的铜管,就像群居的活物,一鼓一鼓地吸附着马腿上的血液,再传输到脊梁背负的沉重马具中。
  上剪蹄钳。
  余梦洲小心地选择工具,剪蹄钳的钳齿刚一夹在中空的铜管上,本应是无机的死物,却立刻发出惊恐的诡谲嘶鸣,听的人浑身发毛。
  余梦洲才不管这些,手起钳落,只听“铛啷”一声,铜管犹如薄脆的纸张,快速夹扁、夹断在钳下。
  马血溢流,余梦洲接着夹住末端,转着往外一抽,看见铜管的末端就像一个锋锐的长钻头,深深钻进蹄子的角质层,尖端几乎点到了马的腿骨。
  像个蚂蝗一样。
  余梦洲脸上显出抑制不住的厌恶之情,他一根根地钳断目标,再将那些哀哭的铜管毫不留情地拔光,扔到地上踩扁。
  要是让我遇上那些所谓的折磨者,看我拿不拿着钳子抡他们就完事儿了。
  除去了寄生物的阻碍,马蹄子鲜血淋漓地搭在那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余梦洲拔掉咒钉的流程显得更加熟练流畅,他抄起单面刀,先绕着铜楔四周切上一圈,再隔着手套,捏着钉子晃一晃,看有没有松动。
  “忍着啊,”他叮嘱道,“疼了可以喊,但是千万不能乱动,好不好?”
  高耳一时失神,没忍住,还是乖乖地说了个“好”,不等它羞耻地回过劲儿来,余梦洲已经扭着咒钉,使劲往外一顶。
  高耳长嘶不已,身体差点化作四处流窜的暗影,在地上滚成一团。余梦洲当机立断,即刻用力一转,马蹄内部发出刮耳的摩擦声,第一枚咒钉再也无法抓牢自己的猎物,重重地松脱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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