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崔小将军,那真真是年少有为。十二岁参军,立下汗马功劳,这次又一举平叛流寇。咱们大梁,怕是再没有如此英才……”
墨遐觉着故事讲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觉也听得入迷。
只是越听到后面,他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书人简直是在大肆宣扬崔夏玥的英勇。从他参军起立下的所有军功,桩桩件件,事无巨细地被润色夸张。
听到茶客们耳中,便是让人产生崔少将军一人抵千军的错觉。
说书人还在继续,茶客们也是意犹未尽,纷纷要求说书人再多讲一些。
墨遐抬眼看着陆尘彰。
只见他靠着太师椅,笑意莫名,忍不住问:“这些都是殿下安排的?”
陆尘彰毫不犹豫地点头,一点也不避讳此事:“崔家想要这一份功劳,我给他们便是。但是我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拿?”
墨遐明白陆尘彰的心思。
如今朝中无人,崔夏玥又立下如此大功,德临帝再不愿意,迫于压力也只能重用。
只是市井中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向来传得最快。
现在京城大肆宣扬崔夏玥的名声,百姓只觉得崔夏玥是他们的守护神,传到德临帝耳朵,可就是另一回事。
再者,陆辰珖素来小肚鸡肠。
今时今日亲亲热热地唤崔夏玥一声表兄,背地里指不定觉着崔夏玥怎么抢了他的风头。
也算是更决绝地断了崔夏玥的后路。
墨遐想通关窍,看陆尘彰的眼神都变了:“殿下算无遗策,在下佩服。”
陆尘彰睨着墨遐:“阿遐可是觉得我手段狠毒了?”
经此一事,崔夏玥在德临帝手下算是再也没了出路,唯有依附陆尘彰,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第68章 失踪
墨遐摇头:“殿下,怎么会呢?”
他和崔夏玥关系是很好,但这份交情,远远比不上和陆尘彰自幼相知的十年岁月。
墨遐知道未来的走向,知道崔夏玥赤胆忠心,会一直效忠陆尘彰。可是他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未卜先知,去赌崔夏玥万分之一背叛的可能。
毕竟连墨思珍都成了陆尘彰的小妈,南郡也提前被陆尘彰收复,墨遐已经有些不敢肯定自己所掌握的剧情,还能如原来一般顺利发展。
陆尘彰不知墨遐心中所想,惬意地靠在太师椅上,看着楼下鼎沸人群,难得透出几分闲适:“南郡事了,以陆昉明的多疑,恐怕一年内我和崔夏玥都会被他忽视打压。”
陆尘彰说得惬意,墨遐指节却是不由自主地一蜷。
德临帝想要给陆尘彰坐冷板凳,朝臣揣摩陛下心思,避五皇子府如蛇蝎。但随着德临帝身子每况愈下,偌大京城,谁还不会几分阳奉阴违?
尤其是那些隐于暗处,处处牵线的杜家旧人。
“阿遐在想什么?”
冷不丁听到陆尘彰发问,墨遐心莫名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
墨遐没有回答陆尘彰,抑住澎湃起伏的思绪,在心底叹:京城的风,何时才会停呢?
…………
墨遐陪着陆尘彰游玩到日尽霞斜,又因心疼陆尘彰受德临帝猜忌冷落的遭遇,在五皇子府住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才拜别陆尘彰,想着回明襄侯府见见墨思芸和墨清。
只是在经过仙来湖时,步伐一顿,墨遐不由自主地舍弃了原先打算走的路,拐进了素日常走的幽静小道。
谁知走到相柏院落门口,却发现门口守着的小厮,竟不是熟悉的面孔。
那小厮见墨遐面生,以为又是哪个慕名而来,不守规矩的公子,当下便作揖:“这位公子,我家公子眼下正在招待贵客,还请回吧。”
态度恭敬,语气却是带着几分傲慢,明显恩客身份贵重,哪怕是在卧虎藏龙的京城,也是常人绝对不能招惹的大人物。
墨遐眼神一垂,从袖中摸出一个成色极好扳指,递给那个小厮,这原本是他打算送给墨清的礼物之一:“我从京城外来,听闻仙来湖相公子琴技超绝,使了不少银子才打听到他的住处。如今看来却是不凑巧。”
小厮收了墨遐的扳指,愈发觉得墨遐顺眼。听墨遐提起相柏,又抑制不住地想炫耀,让别人也体会一番他如今的鸡犬升天:“相柏又怎么能和我们公子相比。”
墨遐却装作有些不相信:“我来京城的路上,一直听京城的人说相公子多么惊才绝艳,如今你怎么又说你们家公子最好?莫非你们家公子名声比相公子还大?”
小厮被墨遐激得起了三分不服输的火气,快言快语,道出实情:“他相柏强势善妒,以前有他在,我们公子被处处打压,哪里出得了头?如今老天开眼,一个月前他不知所踪,现下提起仙来湖,谁不知道最负盛名,最负才华的,还是我家松亭公子。”
墨遐脱口而出:“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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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找人
小厮有些奇怪地看了墨遐一眼,随即反应过来墨遐不是京城人,对这些京中轶事不甚了解。
“你可能还不知,一个月前,相柏公子向管事告假,谁知这一去竟是再也没能回来。管事妈妈大怒,便将这最好的院落赐给了我们公子……”
不等小厮说完,墨遐便急急打断:“那你可知相柏去了何处?”
“这我又怎么会知晓?”小厮很是莫名地看了墨遐一眼,似乎对墨遐如此紧张相柏有些奇怪。
见什么都打探不出,墨遐不欲多言,草草敷衍后,就借口离开了:“原是这般缘由,说来我竟是白白来了一趟。”
告别小厮后,墨遐看似朝着大门而去,实际上脚步一转,却是去正院寻了仙来湖的管事。
墨遐以前虽常来仙来湖,却一直是悄悄走小路,因此仙来湖的管事并不认得墨遐。
但看墨遐气度不凡,管事还是挂着笑容,极为客气地问:“这位公子特来寻奴,不知有何要事?”
墨遐单刀直入:“管事可知相柏去了何处?”
自相柏失踪,已有不少倾慕相柏之人来她这追问,管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一个月前急急忙忙来我这,说是家中有要紧事,想回去一趟。我见他神色焦急,怜他不易,便同意了。谁知这一去竟是再也没能回来。”
说到最后,管事也带上了几分怒气。
相柏这事着实是打她的脸。
若非她管理仙来湖多年,素日有几分威望,也算得上头信任。怕是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小人,早就借着此事添油加醋,让上面的人夺了她这管事的位子。
墨遐又问:“管事知道是何原因吗?”
“这我从何知晓?别看相柏是贱籍乐户,却是清高得连王公贵胄都比不上。他也从未告知过我们他家在何处。出了这档子事,我就是想找,都没地说理去。”
墨遐谢过管事,马不停蹄赶去相柏家,推开院落大门,立刻高声呼喊:“阿柏,阿柏,你在吗?薇薇,薇薇……”
墨遐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正屋里,桌子椅子倾斜翻倒,茶盏陶碗碎落一地,简直不是狼狈二字可以简单形容。
墨遐心中一慌,夺门而出,一间间,一处处,找遍每个屋子,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却还是没能看到相柏和相薇的身影。
相柏的家在京郊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靠山院落,平日鲜少有人经过,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向邻里打探消息都做不到。
墨遐心中一沉,顾不上明襄侯府,便急匆匆地回到五皇子府,脚步不停地去了陆尘彰的书房。
陆尘彰正坐在案前处理事宜,见墨遐失魂落魄,连忙追问:“阿遐,这是发生何事,尽竟如此慌忙?”
尽管墨遐知晓陆尘彰看不上相柏,但担忧之情却让他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定定看向陆尘彰,道:“殿下,可否将云定借我一用?”
陆尘彰对墨遐一向是有求必应,见他开口,连缘由都没问便唤来杜云定任由墨遐差遣。
谁知一天过去,竟是连杜云定都没能找到相柏的下落。
墨遐这下才是真的慌了。
这意味着,或许相柏早已不在京城。
第70章 秀贵妃
晚间,陆尘彰唤来杜云定,仔细追问墨遐今早失态的缘由。
得知是因为相柏失踪,陆尘彰握着笔的手倏地收紧。
再松开,断成两截的玉笔“咕噜噜”地在桌上滚动,不一会便从书桌边缘掉落,发出清脆的击响。
杜云定心尖一颤,头伏得更低。
“罢了。”过了很久,陆尘彰似是放下了什么:“他若要查,便由他罢。”
杜云定低声应“是”,随即退出房间。
陆尘彰的眼神定定盯着一处,蓦地拂袖站起,朝墨遐院落而去。
走到院门,又犹豫不决,彷徨不定。
墨遐才从明襄侯府归来,正是疲惫不堪,见到院门前陆尘彰的身影,几步上前:“殿下,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