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哥也不甘示弱,声音势必要盖过秦老爷一般,大喊大叫着,“我喝个酒怎么了?我夜不归宿怎么了?我又不是奶娘,秦朔那小子也不是没断奶,我带他出门耍已是给面子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他喂奶哄睡不成?”
“孽障!孽障!那是你小弟弟!我如今还活着呢,你就容怪不得他了,待我死了,你岂不是要赶你弟弟出门?!”秦老爷怒火中烧。
“爹。”秦楠玩世不恭地无所谓道,“爹,你的宝贝小九可是有爵位在身的,县男呢,谁能把他怎么着啊。待您百年了,说不得我这个哥哥还得仰仗他过日子呢!”
“你!你!”秦老爷气结。
里屋的秦朔立马大感不妙,瞌睡虫全飞了,刷一下起身,连鞋也不及趿拉上,光着脚丫子便跑到屋外,一眼便看见他哥和他爹剑拔弩张的模样。
“爹啊,你这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啊!”秦楠丢了个大大的白眼,长袖一甩,瞧也不瞧自家老子,身子一扭,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身影便就离开了。徒留一地吃瓜群众,以及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秦老爷。
“爹!爹!”秦朔赶忙上前扶住他爹,深怕他爹被气得厥过去。
“孽障!孽障!”秦老爷颤抖着手指向秦楠消失的方向,目眦欲裂,高喝道,“孽子,你今日走了,就不要回来了!我秦谷儿子多得很,也不缺你这一个。”
秦朔完全是一头雾水,不知他爹和六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一觉醒来,怎生就吵到断绝父子关系的境地。
秦朔连忙劝住他爹,莫要一时冲动说了伤情分的话,事后冷静下来后悔就完了。
“小九。不!以后你就是小八了,我就当只生了八个,没那个孽障!”秦老爷却似铁了心,根本不听劝。
秦朔,如今的秦小八,一头雾水,完全不知父兄之间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失忆了,还是穿越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说好的父慈子孝呢?说好的要把孩儿们都安置妥当呢?
温泉山庄,秦家父子反目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飞速传播开来。等到秦朔一行人架着马车返回上京城时,“镇北侯府,上不慈,下不孝,家门不幸”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上京城的又一热谈。
作者有话说:
新文预收:《成为亡国皇子的苟命日常》
卫嗣穿越了,睁眼后便get到两条消息。
好消息是自己穿成了皇子!成为了封建特权阶级的一员!lucky!
坏消息是……穿越而来的这一天,自己亡国了,叛军已然兵临城下……
卫嗣:淦!开局地狱模式?贼老天你玩我呢!
幸而,国破家亡,忠臣犹在。在几个忠心臣子的护卫下,卫嗣开始了古代大逃亡。
虽是逃亡,但是日子却也不难过。穿得是绫罗绸缎,吃得是山珍海味,出行有骏马座驾,便是逃进了那深山老林,卫嗣也没受苦,自有那身强体壮的将军背着他逃命,丁点儿累不着。
卫嗣:瘦死的骆驼比马壮,亡国的皇子比996的社畜快活!
就在卫嗣准备享受美好的穿越人生之际,慈祥的白胡子丞相露出了他的的真面目,忠厚寡言的将军现出了他的獠牙……
漆黑一片的凌晨三点,丞相掀开了卫嗣温暖的被窝:“殿下,一百二十遍的《论语》还未读完呢。”
烈日炎炎的三伏天,将军手中的教鞭甩得“啪啪”响,“殿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想要练成绝世武功,需从蹲马步开始。”
卫嗣:现在回去投降还来得及么?!
只想躺平不想卷的卫嗣看着或是痛哭流涕,或是以头抢地的老臣们,只得道,“承祖先庇佑,吾夜有所梦,复兴之地,在东。”
世界这么大,咱们能别在这中原腹地死磕成不!咱们出海去!
海上有仙岛,岛上有金矿。学论语能复国,孔子怎么没当皇帝?!金子才是硬道理啊!
于是乎,一群忠臣老将便被卫嗣忽悠着开启了星辰大海的征途——复国是不成了,当海盗头子还成!
第24章
摇摇晃晃的马车厢里, 秦朔眉头拧成了一个面疙瘩,脑海中回忆着自踏入温泉山庄的种种, 不明白父兄怎么突然就闹到了决裂的地步。
阿爹和六哥三天两头争得个面红耳赤, 舞刀弄枪也是有的。可是闹归闹,亲生父子的血脉之情却不会动摇。往往早膳时还挑鼻子竖眼的父子二人到了晚膳的时候又好得恨不得称兄道弟,我给你斟酒, 我给你夹菜。
秦朔想起他六哥那句控诉“爹啊,你这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啊!”, 心神恍惚——难道竟是因为自己吗?也许他哥并非不在意阿爹对自己的偏爱, 只是默默忍受着, 心中早就积压了许多的不满,昨夜又喝酒上头,今晨便不管不顾的彻底爆发了?
“爹?”秦朔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秦老爷, 瞧着阿爹面如黑漆的模样, 心中只一片茫然。
对旁人秦朔能有一百个心眼, 一万个手段, 可是一旦面对自己的血肉至亲, 还是向来宠爱自己入骨的父兄,秦朔的脑袋便成了浆糊一般,转不动了。
“哎呦!”秦老爷一瞧他小幺儿的模样,顿时惊醒过来。打刚刚起,秦老爷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如今被小幺儿一喊, 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啥——自己和老六演戏演得酣畅淋漓, 竟把小九给忘了!偏生小九又是个多心的!
秦老爷连忙道, “哎哟, 我的小九唉,你莫要担心.....”说着压低声音凑到秦朔耳边小声道,“我和你六哥闹着玩呢。”
“玩儿?”秦朔不得其意。
“就是障眼法。”秦老爷面露得意。
“所以,你和六哥是唱双簧?”感情这是自导自演呢!这图什么啊!秦朔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爹你何时有了这样的喜好?”人家昏君是烽火戏诸侯,他爹只算是什么?
“哎,我哪会儿子也是临时起意,又看你睡得香甜,就没事先告诉你。”说着,秦老爷心里品出些怪异来——自己可是老子,老子做事还要想儿子报备不成?
然而别扭只两秒,秦老爷自我开解地想:我幺儿那是一般儿子么?既然不是一般儿子,那一般的礼法在他这儿便不得数了。
“爹,你这是什么打算呢?”秦朔知晓父子二人不是真反目了,心里一松,随即又好奇起来。
这事儿还要从秦老爷看见黄砂糖成品的那一刻说起。手指捻着那细沙般的糖粒子,口中的甜味儿久久不散。秦老爷那死火山一般的胸膛再一次火热起来。
上一次,这般热血滚滚还是秦老爷拿着家中锄头随了“圣军”讨伐戾帝的时候。后来啊,种种鸡零狗碎的事情消磨下来,胸口的那团火焰便渐渐灭了。
定定瞧着一罐子的黄砂糖,秦老爷突而老泪纵横——这下子,哪怕是死了也有面目去地底下见阿爹了!这么多年来,秦老爷没有一日不惶恐,他怕啊,他老了,他使不上劲了,他担心他爹卖命换来的基业就要断在自己的手上了!
如今这天降的砂糖便是秦家的救星。秦老爷胡乱擦了把眼泪,定下心神,便琢磨起如何用这砂糖为秦家挣出一条路来。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秦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里的“反骨”却没折。
“小九,你不是说世界很大么!”秦老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朔。
直看得秦朔浑身发毛,磕巴地回道,“是啊,世界老大了,大凤朝也不过就这么大点地儿。”
“对!”秦老爷浑浊的双眼中火光簌簌,“咱们秦家要走出去,窝在这上京城里和关在笼中的鸟雀小兽有和分别。”
秦老爷早就明白了,上京城是皇家的地盘,他们老秦家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倘若不是今上还需用着北疆的老三老四,秦家啊,早就被磨刀霍霍了。
秦老爷早想走了,哪怕是将孩子送出去也好。可是他只稍稍露了个口风,想为家中六子谋个外出的实缺。然后,秦楠便差点被一旨外派到那鸟不拉屎、野人遍地跑的南疆去。
那是好人呆的地方么?历朝历代只有穷凶极恶的犯人们才会被流放去那边自生自灭。秦老爷便连忙打消了为孩子门谋外放的念头。
如今有了黄砂糖在手,秦老爷子的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往年的种种设想便都能一一去实现了。
便是去南疆又如何?!有了制糖方子在手,将南疆遍地种上甜菜根,将野人、凶犯们都抓起来去制糖工坊里日夜劳作。反正他秦家还是有兵的,还怕几个拿着石头当武器的野人?
“所以爹你是想把六哥送去南边?”秦朔这才明悟过来,原来他爹是在下这样一盘大旗。
“可是,去南边便去南边,何苦要搞决裂的戏码。”秦朔不解。
秦老爷慈爱地摸摸小幺儿的后脑勺,笑道,“你爹我以前糊涂,好挣面子。活到老了才明白,面子算个屁,里子实在才最重要。”
“咱们家越是四分五裂,那位啊,对咱们家就越是放心,给我们秦家的机会和时间便越多。”秦老爷笑眯眯地捏捏秦朔的耳垂,“小九,莫要在总担心害怕了,有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