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比起宋安知,唐岁岁更在意林子瑞。
于是,他微微轻咳了一声,看向宋安知:“安知,那今日我先同子瑞哥哥说说话,我们改日再聊好吗?”
少年眼眶微红,大抵是刚才咳嗽让他脸上染了些血气,脸上洋溢着笑。
这模样,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
事实上,宋安知确实是没有拒绝。
但并非因为唐岁岁如何,而是他心全挂在了江已身上。
很奇怪,明明江已和唐岁岁两人之间眉眼相似,但宋安知在唐岁岁身上找不到对他施以援手的人的影子,反倒江已身上……
这个念头令宋安知感到荒唐不安,整个人都六神无主。
唐岁岁见他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便和林子瑞一道出了学校,而宋安知则去往相反的地方。
宋安知顺道去接了妹妹宋念放学,宋念拉着他的手,见他神色恍惚,连忙把他往路边上拽:“哥哥,你怎么了?”
宋安知回神,听见耳边的鸣笛声,摇摇头:“没什么。”
他仍是不敢去想,但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一旦想到自己可能认错人,他便觉得世界天翻地覆。
宋念撇了撇嘴:“你该不会又在想你的救命恩人吧?”
宋安知垂头,淡淡道:“多嘴。”
宋念想到上次见到江已还是在上次,便砸吧着嘴,不满:“你救命恩人肯定没有那位江哥哥好看。”
宋安知敲他头。
宋念切了一声,她看起来像个小大人,思想自诩成熟,老神神在:“我听说你的救命恩人是个大少爷,你之前不是还给我炫耀说救命恩人给你煮了一锅粥吗?”
她夸张地用小短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原来大少爷还会下厨呀。”
她捧着脸,唉声叹气:“但我觉得那江哥哥肯定比大少爷更厉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句“大少爷还会下厨”像是当头一棒,打得宋安知找不到北。
他颤了颤手指,勉强一笑:“或许,或许大少爷就只会煮粥吧。”
宋念哼了一声:“那肯定也不好吃!”
小孩子的恶意来得莫名其妙,自从宋念看了唐岁岁的照片时,她便觉得这人好装哦,一点都不像她哥哥说得那么好。
还是江已哥哥更温柔一些,一看就是个大好人。
面善。
这样一想,宋念便有些想江已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江已说不定已经忘了她了。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可惜,她都还没和江已交换名字呢。
第87章
说起来, 到温时青家已经差不多半月,江已和温时青见面的日子也屈指可数。
他也不知道温时青最近在忙些什么,只知道早出晚归的,但“早安晚安”也都没有落下过。
对于温时青的处境, 江已也只了解一些, 剧情里也短短几笔潦草带过, 只说有多艰难,却也没有用笔墨描述出来。
所以江已很难知道温时青的一些真实处境。
这也导致,江已原本想好了同住一屋檐下,天雷勾地火, 来个颠鸾倒的计划, 也被迫搁置。
但是搁置并不代表放弃。
江已穿着围裙, 正在捣鼓他今晚要准备的烛光晚餐。
牛排红酒,摆得整整齐齐,家里的阿姨都被江已提前下班了。
阿姨们倒是乐见其成,也听江已的话。
毕竟是主子带回来的人, 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而江已在中餐上得心应手, 在西餐上就略微笨拙。
他鲜少弄这些玩意儿,也偏爱中餐。
西餐虽然不是第一次弄,但手法也不熟练。
江已用小刀细细雕刻, 试图雕出逼真的花纹。
结果手上一滑,尖利的刀尖划过指尖。
他“嘶”了一声,连忙将手指含进嘴里, 吮吸掉指尖的血,也就没当回事儿。
温时青回来便看见穿着围裙, 来回转悠的小家伙。
小家伙认认真真地摆弄着, 眉头紧锁, 似乎对自己摆放的样式感到不满意,弄了半天才直起腰。
江已一抬头便看见站在玄关处的温时青,也不知道这人站了多久了。
他暗想,自己应该没出什么洋相。
江已露出一个笑脸,飞奔过去,叽叽喳喳道:“温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他顺手接过温时青手上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
温时青垂眸,看着他端着笑脸,一副贤妻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家里藏人了?”
江已顿感冤枉:“我哪敢啊。”
他着补:“况且,我最喜欢温叔叔了,别人哪入得了我的眼。”
温时青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我的荣幸。”
江已傻兮兮地一笑。
心想,若温时青没有长这幅容貌,性子这般温和君子,他也是会喜欢的。
到这儿,他便连忙牵着人的手往里走,一边有些嘟囔着。
“本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倒好,提前下班害得惊喜都没有了。”
责怪中带着撒娇。
看似扭捏,实则拿捏。
温时青莞尔:“我哪知道你弄这些。”
他本意是抽空回家陪陪小家伙,消消他的怨气。
江已:“被你知道了,还叫惊喜么?”
他也不纠结这话题,兴致勃勃地拉开椅子,一板一眼地让温时青落坐。
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不显寂静,灯一关,蜡烛一点,反倒温馨无比。
江已兴冲冲道:“你等我一下,我还有道菜。”
温时青让他慢一点。
但等蜡烛光一大撮亮起时,男人的身子肉眼可见地一僵。
江已推着蛋糕出来,唱着生日歌,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像是和风吹拂过海面,卷着细细雨点,落进平静的湖水。
“祝温叔叔生日快乐!”江已说。
在他眼里,此时的温时青是笼罩在烛光里的,理应也是幸福的。
但他不知道,蛋糕不是带给温时青幸福的来源。
他才是。
“许个愿吧温叔叔。”江已双手合十,期待到。
温时青抬眸看着他,身子直挺着,面上神色不明,嗓子微哑:“你是不是弄错了?”
江已啊了一声,摇头笃定:“今天就是温叔叔你的生日啊。”
他促狭道:“该不会温叔叔忙得连生日都记不住了吧?”
温时青垂眸,笑了笑:“可能真的太忙了。”
说罢,便手指微抬:“坐,再不吃就凉了。”
大约是瞧出了温时青的不痛快,江已楞了楞,乖乖地坐下一起用餐。
他有些苦恼,看来又被搞砸了。
不但没有惊喜,还在生日这天给温时青添堵了。
于是整场晚餐下来,只剩下烛光闪烁,只偶尔见江已杯中没有红酒了,温时青会率先替他满上。
即便如此,江已仍是不敢造次。
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知错能改,并且审时度势。
喝了点红酒,江已有些微醺。
大概是真的有些上头了,理智虽在,嘴巴却忍不住巴拉巴拉的,打破这诡异地安静。
他说:“温叔叔你知道吗?许慕城和唐岁岁订婚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微微颔首,面色恢复如初地看着他。
江已撇嘴:“今天那林子瑞差点要打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是难得抓到温时青,难得有空闲聊,便把最近的事儿都过了一遍,最后双手合十祈祷:“希望世界和平。”
温时青一笑,语气温和,像是圣诞老人告诉他的小孩子,说“愿望会实现的。”
江已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好奇眨眼:“那叔叔呢?”
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温时青垂眼:“什么?”
江已抿了一口酒,飘飘然道:“叔叔最近在忙什么?”
瞅着气氛安静,江已弱弱的:“是不能说吗?”
他尬笑:“那啥,不能说也没关系……”
“最近在忙工作。”温时青抬头,“想听吗?”
江已点头。
温时青的声音温和轻柔讲着天南地北。
同他说公司里的谁不服他,他便让对方卷铺盖走人,也说他最近拿下了什么项目,断断续续的一些,都是江已未接触过的世界。他囫囵吞枣地听着,一知半解,却有津津有味。
江已想,这样的温时青太迷人了,也太遥远了,离他好像十万八千里。
但是他将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听着他含笑谈论,又突觉这人就在他眼前,并不遥远,甚至触手可及。
江已傻兮兮地一笑,抬脚用脚丫子勾了勾温时青的小腿。
温时青的声音一顿,轻咳:“安分点。”
江已乖乖地放下自己的脚丫子。
天地良心,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他刚刚只是突然想碰碰温时青。
碰着了便觉得安心了一些。
见他今天这么听话,温时青眉头轻压,垂眸不语。
用完晚餐,江已扭扭捏捏的,坐在沙发上也不回房。
温时青坐在另外一头,又在看什么财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