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生活中的太启:羽绒服,牛仔裤,保姆车,一看就是早上起床后自己顺手打理的头发,一张冷漠的美人脸,以及一脸离老子远点的表情。
这也太随意了吧!
“可能这就是破罐子破摔吧。”有人心里想道。
没人上来主动和太启攀谈,也没人来告诉太启应该做什么,太启就像是一次性鲜花,大家欣赏完美貌后就把他遗忘在脑后。
这样正好。
没人打扰,太启乐得自在,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光明正大摸鱼玩起手机。
他也没问虞渊,为什么那位指导他的长辈一直没来,没来正好,他就不想扫尘。
太启很快就被苏琴逮了个正着。
“给虞渊发信息呢?”她故意问道。
太启说:“没有。”
他在看新闻。
苏琴又问:“今天你一个人来的?没人带着你?”
太启说:“对,我一个人来的。”
苏琴说:“没人带你?那我教你,你跟我来。”
太启哪里懂苏琴百转千回的心思,苏琴说跟她去,就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她去。
苏琴陪太启在保姆车上取了扫帚和抹布,然后一起走到祖庙前。
“太启啊,不是我说你,这种场合你也不主动点。”
太启:“哦。”
苏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看我媳妇,父母的手机号都在运营商红名单里,人家多主动,昨天晚上和我儿子两个人一起准备今天扫尘仪式呢,你家里父母不帮衬你,你就一定要主动一点。”
太启的关注点歪了;“什么叫运营商红名单?”
“就是到了一定级别,手机收不到推销短信——哎,我给你说这个干嘛,我是说,我们这些长辈说什么,你就好好记着,照着做,否则啊。”
太启又问;“否则什么?”
苏琴问:“这还要我说吗,你和虞渊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也是看你家里条件不太行,多提醒你几句,哎,把祖庙前面这块地扫了。”
太启又开始听不懂人话了。
这大伯母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他就听懂了扫祖庙前面那块地。
这活儿还不错,扫大街不比给仇家扫坟好吗?
太启脱掉羽绒服,吭哧吭哧开始干活。
苏琴和几个过来看热闹的亲戚,就站在一边给太启“讲规矩”。
“我们虞家啊,虽然不是首富家族,但是财力地位摆在那里,一定要懂得上进。”
“虞渊多少人倒追啊,能和他结婚,就是你的福气。”
“有什么不懂的,就过来问大伯母,都是自己人,知道吗?”
苏琴开玩笑般地催:“那里还没扫干净,快去。”
身边的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祖庙面前。
“看样子,我们家太启在家里可没少干活。”
——“谁家的太启?”
车门打开,虞渊从车里走了出来,冷冽的声音让看热闹的苏琴等人瞬间噤声。
“你怎么才来。”
太启倒不是不喜欢扫地,他不喜欢灰尘的味道,来到这个世界头几天,他还因为灰尘过敏,看了很久的医生。
看到虞渊来了,太启拿起扫帚他往怀里一扔:“我好累,你帮我扫。”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没人敢这么对虞渊,即使是虞渊刚被接回虞家的时候,他的狠劲扎根在骨子里,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太启力气大,这扫帚差一点就砸虞渊脸上了,大庭广众之下,虞渊还要不要面子了?
众人都等着虞渊发怒。
然而意外的是,虞渊却把那把扫帚往身后的车身旁一搁,走到太启面前。
“云婆婆还没来?”
“没来。”
“没来你就在这里扫地?”虞渊看到太启鼻尖上黑黑一片,忍不住笑起来,抬起手抹去太启鼻尖上的灰,“傻不傻,扫尘怎么扫脸上去了。”
“你才傻,你以为这里和昆仑一样没有灰吗?”
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亲昵是装不出来的,苏琴心里凉了半截。
虞渊对太启说:“我带你去洗手。”
“嗯。”
虞渊又转过头对苏琴等人说;“太启是我家的,我先带走了,这祖庙前的地和前面的大街,就麻烦你们打扫干净,毕竟是祖宗的脸面,甲子大祭,不要疏忽了。”
说完,他叫过一边的两位助理,示意他们留在祖庙前监督苏琴等人扫地,然后一手拿过太启的羽绒服,一手牵着太启走进了祖庙。
祖庙后面有个休息室,太启在里面洗完手脸,出来时看到一桌的甜点奶茶,拆了块瑞士卷,舒服地在沙发上落了座。
虞渊是从公司赶来的,工作还没完成,刚刚太启去洗手时,他便又忙起了工作。
看到太启出来了,他摘下蓝牙耳机,把手机屏幕熄灭。
“以后如果有其他人指使你做事,不用理会他们。”
“我也不想做。”太启三两口把瑞士卷啃完,又拿起奶茶,“可那是大伯母。”
人的亲缘关系太启还是稍微了解一些的,虞渊父亲的哥嫂,关系算很亲密的那种。
“那也不用理,按族谱上算,你的地位比她高,你让她做事才对。”
“行,我记住了。”
虞渊没有用宗族地位压人的习惯,不过作为棋子,他还是很愿意启用自己的地位。
比如此刻,给太启解释太多,也比不上直接上族谱地位来得简单。
虞渊又一次看向太启。
太启认真地吸着奶茶,表情和眼神都沉浸在享用美食的快乐里,就和他上一次在小客厅里看着电视吃早餐一样。
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美。
虞渊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他不知道太启这样的性格是不是夏家故意养成这样的,美貌,天真,清白,没有谈过恋爱,从小学的也是艺术和古琴,不沾染世间的尘埃,偶尔接地气时,娇气又勾人。两个月前,有人就把这个待价而沽的天真美人送到他面前,他还不屑一顾。
现在看来,他们成功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
太启喝完奶茶,转头一看,发现虞渊一直看着自己。
看自己干嘛,难道不是应该一起回去吃午餐吗。
虞渊收回目光,问:“你吃饱了吗?”
太启说:“吃饱了。”
他等着回去吃午餐。
虞渊却站起来:“那走吧,扫尘还是要扫的。”
太启惊讶:“不是吧?”
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被虞渊哄去祖庙。
太启满脸写着后悔,早知道豪门这么多规矩,他就应该穿一本《霸道奶茶店老板的二婚小娇妻》,天天躺平喝奶茶不香吗?
虞渊继续哄:“我陪你扫尘,就就是个仪式,没打算让你花力气做大扫除。”
“你陪我干嘛,你不上班吗?其他亲戚允许你陪着我进去扫尘吗?”
太启还打算等虞渊走了就开溜。
虞渊一眼就看透了太启的心思,停下来和太启耐心讲道理。
“这里。”他指了指祖庙。
“还有那里。”虞渊又指了指公司的方向,“都是我说了算。”
太启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这么厉害,能把我的手机弄成红名单吗?大伯母说她亲家都是红名单,都收不到推销短信的。”
虞渊:“……”
太启看到虞渊不说话:“嗯?”
虞渊无奈:“行吧,我去试试。”
太启拿起小扫帚就往祖庙走去:“那你现在就去试,我去扫尘了。”
行啊,会和他耍心眼了。
虞渊连人带着小扫帚,把太启绑进了祖庙。
太启指挥虞渊扫地,然后拿着羊毛掸子,百无聊赖地扫着眼前的牌位。
“我问你个事。”
虞渊说:“你说。”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太启的羊毛掸子在虞王的牌位上扫来扫去,“就,你认识的人把你家某个很受尊敬的长辈给干掉了,你会怎么做?”
太启想听听虞渊的意思,以免将来虞渊知道真相后当场操家伙来找他寻仇他没有办法应对。
打吧,未免显得他欺负人,不打吧,又要删除虞渊的记忆,上一次删除虞渊的记忆已经很不妥了,幸好没有引起不良后果造成世界崩塌。
他真诚期待听到虞渊的答案。
“我是合法公民。”虞渊扫完地,把扫帚放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还能怎么办?送去警察局。”
太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算了,万一应付不了,那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吧,反正是他捏的幻境。
他继续回过头,对着虞王的牌位扫灰尘。
“咚——”
虞王的牌位突然倒了下来。
就在此刻,祖庙门口突然响起一个陈腐又和蔼的老年女性声音。
“小两口关系很好呀。”
太启身体一顿,懒散的目光瞬间收拢,面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来人至少在十年前就应该去世了,太启从来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阳世灯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供奉神明的香火味。
这个太启以为的“书中世界”里,至少还有一位神,这个老太太,找那个神,续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