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婆婆在面前讲,太启就跟着听,都给虞王扫过尘,太启也不在乎再祭一次祖了,他明天就是虞家的工具人,就当观摩一下凡间世界的民俗了。
早上三点起来之后,一大家人便忙碌起来,虞渊拒绝了所有的媒体采访和学者的邀请,用车,餐饮接待,司仪,安保,乐队,全部由虞家子孙担任。
饶是如此,一大清早,虞王陵外面还是围满了记者媒体和市民,还有不少网红带着手机和设备赶来拍小视频。
甲子大祭,那可是六十年才能见识到的一次的盛会,早上七点后,人就越来越多,还有不少机灵的小商贩背着泡沫箱到虞王陵门口的广场摆摊卖早点饮用水暖宝宝。
太启的早餐,就是混在人群中,在这些流动摊点前解决的。
他是虞渊的爱人,虞家上下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要来和他打声招呼,上次扫尘过后,虞渊对他的爱护也是有目共睹,来攀关系的人络绎不绝,太启哪里见过这个仗势,一出老宅,就给虞渊说自己要去卫生间,有事给自己打电话,然后就跑路了。
他在虞王陵广场门口转了一大圈,买了白糖包和牛奶,一边吃一边逛。
不多一会儿,警/察和城/管开始维持秩序了,那些小摊贩一见城/管,把箱子一合,背上就跑,眨眼间,太启逛的小摊就全不见了。
他还打算再买两个包子的。
太启回头一看,人群已经在渐渐散开,没过多久,又合拢了,太启又走了一遭,那些小摊贩一个没回来,走到广场角落,突然看到一个带着黑墨镜的老爷子,打开折叠凳坐下来,把一个鸟笼子和一块麻布放在面前。
卖鸟的吗?
太启走过去,那鸟叽叽喳喳叫起来。
“贵人呐。”
老爷子拱手作了个揖。
太启也回了个揖,再定睛一看,地上的麻布用沥青写着“算卦 看相”,麻布上油迹斑斑,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原来是个算命先生。
这个年代竟然还有算命先生?太启好奇心大起,问老爷子:“算命多少钱?”
“贵人是看相,还是算卦?看相主命,算卦卜事。”
太启说:“那我看相吧。”
老爷子伸开手指,比了个五。
太启摸了一下口袋,他没带现金。
听到太启掏口袋的声音,老爷子从怀里摸出一张过了塑的卡片。
“来,贵人扫码。”
太启付了50。
“有零则圆满,双零圆圆满满。”
太启:?
500吗,有点贵啊,他坐公交才一块八。
太启又付了450,在老爷子面前半蹲下来。
“手相和骨相?”
“贵人多识,我这招子没了好多年了,摸骨为主,识纹为辅助。”
太启卷起袖子,伸出左手。
他左手上是一块腕表,和虞渊的是一对。
那老爷子先把腕表摸了一圈,太启咳了一声,才从腕骨开始,细细摩挲着太启的指骨和掌纹,一边摸一边啧啧。
“大富大贵啊。”老爷子来回摸了两遍,又重复了一次,“大富大贵啊。”
太启问;“就这?”
这不是摸表就能摸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不过我担心说出来,贵人心忧。”
太启说:“你说,我心态稳。”
他纯属是来找乐子的,不管真的假的,不可能有人能勘破他的命运,他和天道同岁,命运即是天机。
“那我说啦。”
太启说:“你说。”
老爷子问:“结婚了吗?”
太启说:“结了,两个月前结的。”
“那不就是了,贵人一身富贵,就是情路坎坷啊。”
老爷子又比了个三。
太启问;“我老公有小三?”
那不是正好吗?
老爷子说:“我说的是三百。”
太启又付了钱。
老爷子的手又摸向太启那块表:“好表配好骨相,可惜啊,这表注定只能一只,配不了双。”
这云里雾里的,太启也听不懂:“什么意思,你直说吧,我听不太懂。”
老爷子又比了个三。
太启又付了三百块钱。
“哎呀,贵人意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这骨相,是寡妇的骨相,而且是当三次寡妇——”
这都什么胡言乱语。
太启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收款码;“我知道了,我弄错了,你把钱退给我吧。”
“贵人不想听破解之法。”
太启看时间,快要到仪式了,问道:“什么破解法?”
看样子这钱也要不回来了,太启打算速战速决。
“破解法就是——”
凭空突然出现一只手,把太启的手从老爷子手里夺回来。
“老爷子,之前您在虞王陵附近打着虞姓子弟的名义招摇撞骗就算了,今天祭祖,您还想着来忽悠我爱人?”
那老爷子抬头一看,竟然是虞渊,脸色马上就变了,他用麻布把鸟笼一卷,拾起板凳就往广场外冲。
这灵活的腿脚哪里像个瞎子,就连路上的水坑都能精准跳过。
“你还信这些。”虞渊搓了搓太启的手,“别信那老头的话,附近有名的骗子,专坑你们。”
太启说:“我不信啊,我只是有点无聊。”
“无聊就来算命。”虞渊有点好笑,“难怪在网上算我和赵天端的星盘。”
“真的有点无聊,这仪式前的准备也太长了吧。”
“要准备八宝三牲,还要接待亲戚登记族谱,已经很赶时间了。”虞渊牵着太启的手,两人朝虞王陵门口走去,“差不多准备开始了。”
“嗯。”
到了祖庙前,各家宗亲已经入座了,司仪是虞渊一个外侄,播音系出身,仪表堂堂,大方从容。
太启在祖庙前第一排座位的中间坐下来,隔着他不远坐的就是云婆婆,前几排都是直系的长辈,太启都打过照面。
再前面是几座香案,上面摆放着瓜果三牲,等会儿要抬进去敬奉先祖。
太启只当是看热闹,坐了一会儿,就发现这热闹看得实在是无聊。
奏乐,读祭文,请祖先,供祭品,然后才从直系后人开始,向先祖祭拜。
沾了虞渊的光,家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祭拜过后,便是轮到他们了。
家主祭拜和其他宗亲不同,是需要有长辈陪伴的,意为向祖宗提携后人,太启和虞渊进去时,云婆婆和几位太爷姑婆,就站在一边,等着虞渊和太启上香。
虞渊净了手,从香盒里抽出六柱,分了太启三柱,两人一起去点了香,又走到牌位前。
一阵风忽然从窗户外吹进来。
香炉里的冥币卷着香灰飘起来,太启眨了几下眼,忍不住咳了两声。
“熄了。”
太启腾出手揉了揉眼睛,听到虞渊说。
“什么熄了?”
话刚一说完,太启脸色骤变,他把香一扔,便扑向了虞渊!
“危险!”
面前的香炉轰然倒地,香灰冥币的碎屑四处飘散,云婆婆四肢扭曲地趴在推倒的香炉上,皮肉被高温烫地滋滋作响。
“你不用祭拜祖先,就算祭拜了也没用。”
她桀桀笑起来。
“因为你根本活不过三十岁。”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原生之神 (8)
太启扑向虞渊的那一刻,香炉如泰山压顶一般朝两人的方向压了过来,虞渊反应极快,抱着太启在地上一滚,电光火石之间,香炉擦着两人的身体倒下,几撮香灰落到虞渊的手背上,痛得他低低嘶了一声。
云婆婆诡异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虞渊和太启同时看向身边,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惊愕。
虞渊惊愕于云婆婆所言所为,太启则惊愕于云婆婆害人怎么都不讲点基本法。
刚刚香炉倒下时,太启瞬间察觉到危险。他正紧挨着虞渊站着,为了避免被顺带砸到后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复活,他连忙朝虞渊方向扑去,虞渊左边是很大一片空地,身后是祖庙的柱子,所以他避险时顺带就捎上了虞渊。
谁知香炉竟然是往左边倒的。
——他把虞渊虞渊扑到了香炉正下方,被虞渊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太启后背着地,整个神被虞渊撞地头昏眼花。
“救云婆婆!”
虞渊一声喝令,把周围吓呆的众人唤醒,云婆婆在香灰中发出撕裂的惨叫,方才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
虞渊从地上站起来,脱掉外套包裹在云婆婆身上,把她从香炉上抱出来,见周围人一动不动,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这才有位太公战战兢兢拿出手机:“叫、叫救护车有、有用吗?”
他的手哆嗦着,半天没按下去。
太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狼狈地爬起来,从那位太公手里夺过手机。
“要不然呢?叫道士来吗?”
坑蒙拐骗的道士也驱不了邪,有点道行的道士,八成就盯上他了。
还是把人先送医院再说,他也得进医院看看。
太启摸了摸后脑勺,心疼又头疼。
他脑袋后面好大一个包!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云婆婆被送上担架,太启也打算上车,被虞渊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