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永虽然闭眼睡着,但手始终握着短刀,没错,就是之前一直被白翳拿着切肉的那把……他趁祁永昏迷的时候拿出来用的。
虽然后来还给祁永了,但祁永时不时还能闻到刀上传来的肉香味……一定是幻觉。
夜深人静众人都进入了梦乡,除了杨槐和杨大爷,杨大爷和杨槐并排躺着,大爷似乎寻思了好久,对杨槐说:“你还年轻,应该去城里闯闯。”
杨槐没吱声,片刻后才说:“不去。”
“为啥不去?到外面才能多学东西,才能有出息,以后才不会有人瞧不起你,别跟你爹我一样,没出息一辈子的。”
“爹,我不去,就在这儿待着。”
“你别担心爹,爹身子骨好着呢,你出去了爹才能放心。爹在家等着你。”杨老爹说,“我看这几位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那个大夫,你没看那几个他身边的,都对他毕恭毕敬的,爹不会看错,你跟着他准没错,他们都是好人,爹放心的很。”
杨槐最终还是摇头:“爹,别说了,我不会走的。”
“你不走是因为有爹,爹不在了你就能走了?”
“爹!”杨槐很生气,“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啥也别说了,我就在家待着,在家待着就没出息了?我靠自己的双手干活养活自己,我觉得挺好。”
“你真是!”
“睡吧睡吧。”
杨槐和好汉纷纷背过身,心思无人知。
第一百一十一回 烂桃花
能躺在床上是一件超级幸福的事情,以至于醒来后白翳根本不想起床,哪怕这张床的床板很硬,被褥也并不那么舒服。小冬子给白翳打来水,伺候他洗脸,这是雷打不动的,除了小冬子受伤昏迷那几日,其他的时间,就连在路上流浪,小冬子就不假人手。
白翳觉得自己已经快成残废了。
小冬子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又想到了萧锦毓,有时候他醒来的时候,萧锦毓已经下朝回来,萧锦毓就给他穿衣服。萧大王对给他穿衣服和脱衣服有着很深的执着。
看着白翳突然不知道怎么,神情莫名的惆怅了起来,小冬子安慰他:“先生可是想家了。”
家啊。
白翳脑子里听到这个字,居然自动出现的场景是大越的宫殿,萧锦毓的寝宫。
荡气回肠的长廊,和叶片摇曳的荷花池,还有树下的躺椅,萧锦毓的叮咛。
好像少了什么。
“啊,”白翳想起来了,“算一算,嘟嘟都快两个月了!”
可惜不能看到嘟嘟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萧锦毓和嘟嘟相处的如何……
好无聊,忍不住脑补一部嘟嘟和萧锦毓相爱相杀的大戏!
呸呸呸,可不能这么想,他可是出名的乌鸦嘴来着。
白翳身上换了身衣裳,是杨槐拿过来的,他看他们几人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找村里的大婶儿给做了几件,好在大婶儿手脚麻利,加上白翳昨日给大伙儿看病治病的,虽然一开始是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可还真管用。
粗布麻衣,不比绫罗绸缎,但穿上很舒服。原来那身被洗干净的晾在院子里,白翳盯着瞧了半天,原来洗完了衣服是会皱的。
他以前穿的从来不皱,为什么?
因为每件都是新的。
白翳叫小冬子收拾东西,小冬子不解,白翳说:“早点出发,早点回家。”
是啊,好想回去呢。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但要把别人屋里给收拾收拾,白翳出了屋子大将军就夭折尾巴跑过来卖萌,几只鸡在他身边,似乎已经不怕它了。
白翳揉了揉他的脑袋,问杨槐:“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守着家守着老爹。”
是啊,还有个杨老爹呢。
白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杨槐显然也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他下意识的去看在一边打完拳正在收阵势的祁永,祁永本来想过来,但看着两人似乎有话说,于是干脆再来一套。
杨老爹招呼大家吃早饭,一边说招呼不周食物匮乏,一边打量着白翳,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不过言语动作里都流露出小心翼翼和讨好的劲头。
杨槐看着心里不舒坦,虽然自己父亲年纪还不算大,但常年劳作,人显得会苍老一些。他抢过活,让杨老爹去休息,其实就是怕他爹逮到机会就跟白翳说点什么。
后来杨老爹还是趁白翳去院子里给大将军上药的时候,偷偷摸摸说,请求白翳将杨槐带走的事,白翳给大将军上完药,问老爹:“老伯,您在这儿还有亲人吗?”
“没。”老爹摇头。
“那您在这儿还有祖产吗?”
祖产,除了房子,还有地什么的,如果地是祖祖辈辈留下的,那就算是祖产了。
杨老爹就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块田:“就那儿有几块地,我自己种完全没问题,而且我身体好,干的动,槐子还小,不能耽误了。”
白翳擦了擦手,将前思后想后的话说了出来:“老伯,其实我也想过把杨槐带走,可是他一走,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也于心不忍。再说,槐子也不会把你留在这。”
“哎呀先生,你真是好人,”杨老爹感激的说,“你肯带槐子走,你就是我们杨家的大恩人!我这……”
白翳看他都快跪了,赶忙一把拉住他:“老伯你先听我说。”
“你说,你说。”
“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这一路,说实话,肯定会有危险,杨槐若是跟我们一起,这危险他也不会避免。我很感谢你信任我,但我不能跟你打包票说,一定保证他平平安安的,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个人,就祁大哥会武,所以,真的,说句难听的话,你将来可能等到的不是他光宗耀祖有出息。”而是走出去没多久就挂了。
杨老爹似乎很伤心,有些难过,眼睛里都冒着泪花了:“这道理我懂,可是,他不出去,就一定能好好的了?槐子在这可没少受气,被人闲言碎语的嫌弃,要我说啊,这人啊,就不能活着憋屈,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阎王要你三更死,怎么留你到天明。这都是命!”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更何况,不是还有活的机会吗,这些我都懂,都懂。”
这位父亲的想法让白翳很受触动,连听墙脚的祁永都被感动了,祁永走过来,对白翳说:“我可以教他习武,他身子骨不错,学起来应该不费劲。”
白翳寻思了一下,问老伯:“要不,您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您和槐子一起。”
“一……一起?”杨老爹摆手,“不不不,我都半个身子骨进黄土的人了,不去不去,就我这腿脚,不行不行,耽误你们。你们是干大事的,老爹我眼睛好使,看的出来,我不行,啥也不会。”
“您会种田啊,而且普通的活计老伯你都会干,怎么不行?”
杨老爹还是直摆手,念叨着,自己一把年纪了,是累赘。
这话白翳最听不得。
父亲辛苦拉扯大孩子,到老了还要顾及自己是个累赘,他想到自己的父母,还没机会做些什么,父母就已经不在了。
都说水往下流,白翳有些眼眶发胀:“既然没什么产业,那就把田卖了,这屋子,你们看是留着还是怎么,东西收拾收拾,一起走吧。”
祁永点头:“我会保护你们。”
光祁永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白翳倒是觉得,与其教杨槐一个人,不如都教,剩下的就是学的多和学的少的问题,学得不好就当强身健体了。
而且白翳以前也学过一些以健身为目的的简单防身术,现在努力想一想,应该能想起来……
杨槐得知了这个消息,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他表示一定不会让自己的父亲麻烦到大家,并且做牛做马都可以,甚至愿意签奴隶契约,等同于卖身契。
白翳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个时代的人地位差距之大。
他们在屋里商量事呢,昨晚那个看祁永没看够的姑娘就又来了,只不过没进去,一直在外面徘徊,不过还没等她有进一步的举动,神医身边的小童就过来了,对姑娘说神医找她。
姑娘有点不乐意,和小童在外面起了争执,白翳等人被声音惊扰,便出来看究竟,那妹子一看祁永出来了,扯着手帕就哭了,说小童欺负他。
小童也是气急了,扭着头叫嚷着‘你等着’,就转身跑了。
白翳仰头长叹,这祁永目前也没有桃花啊,怎么就这么招事呢,不过这是杨槐家,想着杨槐被悔婚后一系列的事,要说这些事也是平常事,不起眼,可若是放在风水上,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回头瞧了瞧房子,看了看房顶,又前后转了转,嘿,在鸡窝里看到个东西。
第一百一十二回 非常刺激
白翳在草窝里捡起了一个木制的小牌子,上面刻着东西,周围已经被鸡啄的坑坑洼洼,就这种走位,这种形状,这种难以描述的神秘感,百分百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他拎着问杨槐:“这是你的?”
杨槐摸着脑袋有点懵:“这……”
杨老爹看了看,立刻就激动了:“这是去年村里有个老婶儿去镇上带回来的,说是给槐子辟邪用,说能驱走霉运改八字转什么命相,总之就是戴上就不克妻了!哼,”老爹不满道,“我家槐子用不着带这个,再说了,真要克妻,就这一个小牌牌就能改变了?我才不信这个,转手我就给扔了。没想到,在鸡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