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翳摆够的头,沉默叹气了数次后,才在老妇人战战兢兢的询问下,开口告知:“脾胃受损,酿生痰热,壅遏于中,痰热上扰,胃气失和。过喜过哀情志过极导致脏腑功能的失调,常常夜不能寐,啧,”适当的停顿,摇头道,“脾虚气弱,运化不健,气血生化之源不能上奉于心,心血不足,很严重啊。”
前面的太多听不懂,但后面的字懂了,心字大家都知道,包括老妇人。
人的心多重要啊,伤筋动骨是死不了的,但心有问题那还得了,小话本里最爱写妖怪吃人的心了,大补啊。人没了心就是个死。
老妇人嘴唇都哆嗦了:“那请问,我这,还有得治吗?要吃什么药啊,还是也需要那个,针什么的?”
白翳摇头。
老妇人嗷了一嗓子,差点晕过去,好在白翳开口的及时。
“有的治,一会儿回家等我给你时针,不过你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全靠平时好好养。”
“如何养?要吃什么?”
白翳又摇头,大家看他摇头就觉得心跳加速。
“如许特殊,只记住一句话,少言,少说话。话多伤神,少津伤身,养个三五年的就康复了,无需其他。”
津,就是津液,俗称口水。
白翳解释了一下,老妇女点头,出门的时候有人问她事情,她刚想开口,就听见白翳咳嗽,于是想到大夫的交代,闭了嘴摇头走了。
白翳回头看见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祁永哼唧了好一会儿,憋不住才问:“先生,您刚才,是……”戏弄她的还是戏弄她的?
“半真半假。”白翳道,“做人不可说三道四,要做到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不做。自我约束,克己复礼。”
冯玉握拳,只恨自己没有纸笔,要是路过镇子什么的,一定要买一下,因为跟着大人时刻都能学习东西!
没办法,现在只能死命记下来。
白翳从侧面也算是为冯玉超强的记忆力做出了贡献。
杨槐简直对白翳已经崇拜的无话可说了,杨大爷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反正以后那个老妇人不会再说什么让人讨厌的话了,因为怕死嘛,想保命治好病就不能随便开口。
“谢谢先生。”杨槐听他们叫白翳先生,自己也就跟着叫了。
杨大爷开心的不得了,起身要去院子里抓只鸡来杀,结果白翳听到鸡,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那条狗……
刚才一忙活把狗给忘了,大将军可别把别人家鸡给吃了。
白翳颠颠儿跑出去,看见大将军趴在院子外面的角落里,双眼盯着几只鸡,不错眼珠子,那几只鸡吓的瑟瑟发抖蜷缩在墙角,大将军见到白翳,汪的叫了一声,母鸡惊的打开翅膀扑腾。
白翳过去胡噜大将军的脑袋,看着老汉抓了只鸡,他小声对大将军说:“晚上给你吃鸡腿。”
大将军呜呜的小声叫唤,似乎为刚才大家冷落他表示不满。
不过白翳挺心疼的,大将军应该是以前被人打过,所以不太敢接近人,貌似知道它这幅样子,人都嫌弃它,他看不见白翳,但能听见白翳的声音,舍不得走,只要找个角落待着。
白翳摸着他身上的秃块,上面已经长出白色的小绒毛了,不要多久新毛就会填满皮肤,真好。
白翳出去给人针灸治病,小冬子和冯玉负责照看大将军,村里人得了好处,拿着家里的吃食过来给白翳吃,他们几个吃完饭,就听见门口有人叫唤,杨槐说了声不好。
“怎么了?”
“那个神医来了,先生你别出去。”
“为什么不出去?”打人脸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第一百一十回 绿云罩顶
“你就是外村来的大夫?”
白翳看着那个叫唤的小童,一看就是给站在他身后那个穿着道袍的人跑腿儿的。
“问你话呢!”
小冬子生气,你有奴才就了不起?我也是大人的奴才呐!
小冬子挺胸要上,白翳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然后微微笑,对着那人说道:“不是。”
“???”小童生气了,“胡说,分明就是外村来的,不然怎么没见过你们。”
“没胡说,真不是外村来的,”白翳十分认真的解释,“因为我们是城里来的,不是村。”
小童被他这么一打乱,有点不知所措,白翳抿着嘴忍着笑。
就这点程度了?就这样也敢出来混?
太不专业了好吗。
祁永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他们敢欺负白翳,他就把这几个人丢出去,杨槐显然也整装待发的模样,结果白翳一出场对方就有点招架不来,所以祁永干脆坐在院子的石阶上看热闹。
“你不担心吗?”杨槐问。
“担心。”
“担心你还这么……”这么悠哉。
“我担心他们被先生欺负哭。”
“……”好吧。
白翳一手被在身后,上前一步冲着穿道袍的中年男子看似恭敬的说道:“实在抱歉,本来想借宿,但本着一心向善日行一善的心,居然擅自给村民看了病,还望这位神医见谅,实在是身为一个大夫,不看病就有些手痒,刚才已经给村民看完了,正好前去看望神医,没想到让神医先行过来,真是……失敬失敬。”
“哼!你知道就好,管你哪里来的,我们神医德高望重医术了得,不跟你这般人计较。”
“是是是,那,你们来这是所为何事?”白翳挥了挥衣袖,掸了掸衣摆下面的土,讲真,他衣服是真有点脏了,“既然不跟我计较,那这位神医前来,难道是跟在下切磋医术?若是这样,在下真是却之不恭了。”
“你!”小童气的直跺脚,转脸看着男人求助。
男人安抚了他一下,让他稍安勿躁,他对白翳行了礼,道:“这位仁兄,我家小童年纪小,性子急了些,还望多多包涵,不要跟他计较。”
哼哼,他年纪小,所以千万不要放过他。
“年纪小正是需要好好教导的时候,神医可千万别耽误了人家,该讲的该教的道理那都要趁早,那神医到底有何事?是在切磋的吗?若是的话就尽快吧,眼看天色已晚……”白翳用手挡住嘴,打了个哈欠。
神医十分郁闷,显然,如果现在再提出什么,再要求什么,都显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更有些自己小家子气,对于一个一直装逼的人来说,此时此刻,不管来的时候像干嘛,都只能离开,不然好想自己在欺负人,打搅人休息似的。
有村民跟着神医一起来的,毕竟神医在村里时间也久,肯定有信徒,不管白翳医术再怎么好,里面也不乏看病和告状两不误的人。
白翳在人群里似乎看到了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姑娘,那姑娘目光时不时看着院子里聊的正欢的两人。白翳猜了猜,对比了一下村里平均颜值,锁定了这位姑娘的身份。
只是,他不认为这姑娘是在看杨槐,毕竟吃回头草的可能太小,所以只能是,这姑娘在看祁永,不得不说,这丫头很有眼光,身为练武之人,祁永确实血气阳刚,穿衣不显瘦,脱衣有肌肉。
神医准备打道回府:“那就不打搅了。”
“慢走。”
这话是小冬子说的,憋了好久了,终于能说话了。
“等一下。”白翳叫住他,然后上前看了一下神医的脸,长的挺周正,不然姑娘也不会看上他,但绝对没有杨槐的那股子阳刚气。
神医不解:“何事?”
“我夜观天象,”白翳手指比划了一下,“掐指一算,这位神医,你最近绿云罩顶啊。”
“绿……”绿云罩顶是什么鬼?
“一枝红杏出墙来哦。”
白翳说完就进屋了,小冬子冯玉当门神不让神医进去,咱们家大人说的一门准,绿云罩顶什么的不太懂,不过一枝红杏出墙来就知道了,不就是红杏出墙吗,哎呀呀。
周围的人看热闹都散了,那姑娘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白翳觉得杨槐真是好命,幸亏没成亲,那妹子就这样的心性可不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大地大的,迟早会遇到那个适合你的人。”
杨槐琢磨着着两句话,祁永在他身边,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家先生特别有才。”
“嗯。”
“先生懂的很多。”
“是的。”杨槐同意,又有点失落。
“可惜我们待不了多少时日。”祁永拍拍他的肩,“谢谢了兄弟。”
“谢什么,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对了,先生爱吃什么?”问完他又懊恼道,“可惜穷乡僻壤的。“
杨槐皱着眉,只恨家里东西太少。
小冬子出来想了想,说:“做点软的好食的,这阵子先生太辛苦了,先生说过,车马劳顿,宜食清淡软糯。”
“行啊冬子,跟着先生没少学东西。”
小冬子不好意思:“祁大哥又笑我。”
万物寂静,黑漆漆的天空,月亮硕大如圆盘,白翳看着外面,想着不是今日不是十五也差不多,月圆人不圆,真是忧伤。
蟋蟀在草丛里叫着,大将军晚上吃了鸡骨,一本满足,在院子里挨着白翳那屋的墙角下睡的正香,耳朵不时还一抖一抖的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