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将时间蹉跎在此处,简直荒谬。在吃上主子要花那么多心思,还要庖厨作甚?”
白翳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就闹心:“厨子只能琢磨主子爱吃什么,努力的去做你可能爱吃的东西,了他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吃饱和吃好是两回事,吃好又和吃的丰富不同。吃好,不但合口味,菜品赏心悦目,更让心神愉悦,因为一个美食高兴起来,那做其他的事也会被这份高兴所影响,”白翳指着自己的胃,“这个器官他不是死的,是活的,他在努力运转消化我们的食物,每天都不听的忙碌着,可我们还要用食物来虐待他,而他又在我们的身体里,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想想,是不是很残忍?还有我们的舌头,酸甜苦辣咸,都是舌头上的味蕾传递给我们的,想想,明明甜的好吃,你却要吃苦的,明明酸不拉几的,但你为了吃饱全然不顾舌头的感受,这是对它们的不尊重,也是在虐待自己。”
“连吃都不能好好对待的人,不会有太大的出息。”白翳最后这句结束语简直让公子恒脸白,就因为一个吃字,否定了公子恒一切的努力,公子恒都要气炸了。
可白翳似乎还不放过他,他拿起筷子夹子小冬子切好的肉片:“瞧这片肉,它原本并不是这样,原本它只是一片普通的生肉,放久了不但发臭,还会招蝇虫,是谁让它变成美味?是谁让他与众不同?是人。人为了吃,赋予了它们各种不同的样子,让它们变成美味,食者兴叹:回味无穷,唇齿留香,心满意足亦!当然,你可以不在乎这些细节,吃饱了就行,那为何不直接食用生肉?”他夹着肉给人看够了,这才蘸了蘸梅子酱,优雅的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若是这梅子酱再多一分甜味,这肉汁再浓一点,那就更好了,人生苦短,唯有美味与美景不可辜负。”
小冬子听着看着,直咽口水,再听听大人说的话,听了都觉得好有道理,大人对吃好有研究的样子,虽然之前觉得大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今天似乎窥见大人亲民的一面。看看那如白玉般的手指,拿筷子夹肉都夹得那么好看!还有大人说话的模样,还有最后那句什么什么不可辜负,艾玛,论吃小冬子只服大人一人!
萧锦毓看着白翳吃,自己也吃了一片,可好像总感觉个白翳吃的不是一种东西,他光看白翳吃就能看饱了。
啊,他和白翳吃的肉确实不是一种肉。
真有那么好吃?
好像尝尝。
公子恒气的那优雅的气质都要把持不住了,白翳其实挺明白公子恒,公子恒就是那种把事业当做一切的人,吃,只要饱了就行,给啥吃啥,事业有成才更重要。
白翳怜悯的看看他,夹起一块笋尖儿,想到了一句打油诗:“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说完他噗嗤一乐,自顾自的把笋尖儿放进嘴里。
萧锦毓看着他,端起酒杯:“又有笋,又有肉,不该没有酒。”
白翳拿起酒杯朝萧锦毓敬了敬,抿了一小口,辛辣味直冲脑门儿,里面带着丝丝的甜,白翳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等辣味下去,看着空空的杯子,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看着窗外,即将夜幕低垂,日落黄昏,此处不是他熟悉的地方,莫名伤感之情油然而生,回眸时对上萧锦毓的眼,萧锦毓被他眼中氤氲的水汽惊到,差一点从案前站起来。
看着白翳喝完酒后微红的脸颊,一汪神泉般的双眼,惹人怜爱的面庞,萧锦毓瞬间觉得桌上的食物都失了滋味,秀色可餐,原来是这般体会。
“翳儿刚才那句说的极好。”就是公子恒在这简直碍眼极了,害的寡人什么也干不了!都不能和翳儿须尽欢!真是讨厌至极!
“不是我说的,”白翳不好意思,“是李白。”
“李白是何人?”
“是位大诗人,是诗仙。”
“哦。”反正萧锦毓也不认识李白,也不想知道李白在那儿,哦了一下就打岔过去了,他现在只想公子恒赶紧滚,然后他带着他的白天师回寝宫好好秉烛夜谈一番。
他是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啊。
公子恒听到那两句简直不得了,好诗啊。李白写的?李白是谁?大诗人。大诗人在哪儿?萧锦毓不问了,公子恒很郁闷。没关系,你不问我自己去找,有名有姓还有诗句的,我不信找不到。
可怜的公子恒到死也没找到李白,可谓是死不瞑目。
一顿饭吃的公子恒郁闷非常,但这些细节做大事的人不能太在意,外面好不容易天黑了,赶紧的夜观天象吧!
第五十三回 观天象有血光之灾
第47回
撤了餐食,换上茶水,白翳悠哉悠哉喝了两杯才起身,众人都知道天师要夜观天象的事,当值的宫人一个个淡定非常,其实内心疯狂搓手表示激动,毕竟能亲眼看到这一神迹很不容易,真是命好赶上了,下班后也可以嘚瑟一下,尤其看到月下天师大人的容颜不要太美,可惜读书少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好懊悔自己命不好。
白翳仰头看天,星星藏在云中又出来,一轮弯月好似美人的柳叶眉,美景当前,怎么看都不够。
白翳看天,萧锦毓看他,公子恒心中焦急,但又不敢表现太过。
众人看白翳脸色凝重,似乎这星罗密布的夜空藏着什么巨大的玄机,谁也不敢出声,但都暗暗紧张。
其实白翳并不是看美景看呆了,只是在想,夜空不错,月亮很美,星星也十分耀眼,只是一会儿要咋说。
他也琢磨不透萧锦毓有什么安排,只是叫他随意,这就跟吃饭吃随便一样,特别难。但肯定有一点,公子恒来比没好事,萧锦毓似乎也是想坐等他搞事情。
他终于有所动作,众人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转过头来,他先看的公子恒,果然见公子恒面部肌肉紧绷,眼神闪着诡异的光……
这家伙到底在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白翳可不会自恋的认为这人是看自己夜观天象看兴奋了。
萧锦毓上前一步,问道:“如何?”
白翳看了他一眼,垂下眼,似乎再做很艰难的决定。没错,说谎什么的太痛苦了,心里好紧张。
“但说无妨。”
有了大王的金口玉言,白翳这才抬起头,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启禀大王,这宫中,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
离得不远的宫人们听了都快哭了,带刀侍卫们一听这话手就立刻要拔剑了。
白翳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公子恒,公子恒神情也像其他人一样惊慌,但眼神里依旧很兴奋。萧锦毓倒是很认真的问:“何时?”
“今夜。”
仓啷一声,已经有侍卫拔出了剑,胆小的宫女因为这声音直接摊在了地上。
“拖下去。”
毫无情绪起伏的三个字,上位者的冷血无情。
白翳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
“祸从何来?”
麻蛋还问!
公子恒跟艳夫人有一腿,这祸,当然是,“女祸。”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萧锦毓偏头看向一个带刀侍卫,那人颔首领命,带着几个人快步而去。白翳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妖言惑众的神棍了。
不过看着架势,不知道是不是萧锦毓一早就安排好的,而公子恒似乎也变得不如刚才那般镇定。
因为并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所以白翳还是挺想凑热闹看八卦的。
很快侍卫统领便回来回报,已经将后宫控制住,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有人制止和禀报。萧锦毓点头,侍卫归位,连太医就来了,随时奔向前线。
看着在夜色中屹立的众人,白翳心中算着时间,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在十点上床睡觉,毕竟那衡松衡太师再三啰嗦要他上早朝莫要给大王招黑。
没让众人等太久,很快就有侍卫来报,说瑶美人旧疾犯了。
萧锦毓带着一干人等前往瑶美人的住处,路上白翳特意放慢步子走在后面,小冬子跟上,向他汇报,瑶美人就是长期卧床的那个。白翳点头,若是本身体弱多病,今天看见自己的院子全是侍卫,恐怕确实会吓的犯病。
来到小院,公子恒不便进去,白翳也不方便,可是萧锦毓说:“有何不便?天师乃寡人天师,断言‘女祸’,更当亲眼见证。”
我一点也不想见证好吗!
这男人对自己的后宫实在是不在意,可想而知,住在里面的女人会是怎样的可怜。
白翳看到瑶美人,便觉得不太妙。
瑶美人患的是哮喘,这毛病在现代都无法根治,更别说实在医疗条件有十分有限的古代了,许文春正忙活的为瑶美人施针,一看就是平时没少治,驾轻就熟。
喂了药扎上针,瑶美人终于缓解了下来,许文春退到白翳身边,询问白翳刚才自己行针的穴位可是准确。
白翳没想到许文春居然这般谦逊好学,便对他说:“此症在发病时若是用火针效果更佳。”
许文春一听就来了精神,白翳答应他下次会示范给他看,然后许文春很懊悔这次看不到,所以看着瑶美人,似乎希望瑶美人再犯一次病。瑶美人无辜的捂了捂胸口,看向萧锦毓的眼神更是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