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就承载着一颗对他充满善意的心,他每次拆信都很郑重,也不可避免地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懵懂茫然。
他抿了下唇,抽出第一封。
唔,很熟悉的狂放字迹,一猜就是某只二哈。
“说好要给我的鸡腿儿呢?”
谢竹声:“??”
啊……想起来了,他抓着季姚华要他烧火,随口哄他说给他鸡腿吃,可是……他忘了。
吃饭的人那么多,一只鸡只有那么点肉,他忙昏了头,把鸡腿肉也给撕成浇头了。
谢竹声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对不住对不住,是他自己失信了。
他仔仔细细把信折好收回信封,心里默默道。
今天来不及,等明天,一定记得给季姚华做好吃的。
沈知意虽然就在青年近旁坐着,却很有教养地没凑过来看,只观察着他的神色,开玩笑似的问他:“竹声表情这么严肃,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这个说出来也没什么,谢竹声笑了下,有些懊悔:“我食言了……”
沈知意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微微笑着:“那你找到补救的办法了吗?”
谢竹声忽的笑出声:“知意哥,你这样一下就好像穿越到亲子关系指导栏目去了。”
他捏着嗓子童言童语:“小葵花医生课堂开课啦!”
沈知意被他逗笑,也有些无奈:“医院里不懂事的患者太多了……”
谢竹声忍着笑,接着看第二封。
也是很熟悉的瘦长字体,写着:“跑掉的猫会回来,离别的人会再相聚,云聚云散,都是同一天空下自在的水珠,当有风来,我们还可以彼此拥抱。”
“啊……”谢竹声怔怔的,抬眼看向沈知意。
沈知意也望着他,目光相遇,他一顿,忽的明白了什么,看了眼他手里的信纸,就慢慢笑起来:“看到了?”
谢竹声抿唇笑了下,又默念了一遍这几行字,便珍重地折起来,好好装进信封。
他们目光交互,陆深冷眼旁观,在心底凉凉一嗤。
酸句子。
第三封打开,谢竹声却一愣,诧异地:“哎?这个……”
字迹娟秀,节目开始以来他从未见过,简简单单写着一句:“旗花面超好吃!我能小小期待一下,明天会有辣口的美味吗?”
谢竹声茫然。
他知道闻钥的字迹,也见过温时妍的,这个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笔迹,那也只能是谷元姬了。
怎么回事?从未给他写过信的谷元姬为什么突然给他写信?
她不是一直都只给陆深吗?
谢竹声仔细想了下这一天从机场见面到刚刚,才迟钝地发现,这满满一天里,谷元姬和陆深有交流的时候竟是少得可怜。
谷元姬这是……放弃了么?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今天节目组没有安排约会什么的,谷元姬才勉强把信给了他。
这性质,就和他给沈知意写感谢信也差不离吧……
谢竹声觉得自己想通了,又接着打开第四封。
刚一打开他就偷偷笑了一下。
瘦金体,是陆深欸。
骨格刚硬的横竖撇捺,组成一行字——
“你眼中有一个春天。”
谢竹声:“……?”
发生了什么?陆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文艺??
文艺得……他有点儿慌。
他呆了几秒钟,下意识抬头看陆深。
男人正站在衣柜边挑出明天要穿的衣裳,似是察觉到视线,就侧眸淡淡看来。
谢竹声捏着信纸,瞟他一眼垂下眼睫,忍不住又瞟一眼。
陆深这是,真的在夸他吗?
冷淡寡言的霸道总裁忽然走起文艺青年风,有点儿违和,还有点儿惊悚。
谢竹声垂下脑袋,不肯承认心里还有一点点感动和暗喜啦。
“你眼中有一个春天”……鲜活的春天?美丽的春天?激情洋溢的春天?
四舍五入,陆深夸他好看耶!
陆深望着灯光下那颗格外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其实是骚动的春天、湿润的春天、喷薄欲出的春天?
他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把搭配好的衣服挂在了衣柜里。
夏日的北方山林夜间总是很热闹,窗外蛙鸣声声,深蓝天空上星子闪烁,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色的小灯,谢竹声和沈知意凑在灯下,滑动着平板看照片。
谢竹声赞叹连连:“知意哥,你构图真棒!把人拍得也太好看了叭~”
沈知意肩膀挨着他肩膀,偏头笑着看青年:“是我们竹声生得好,怎么拍都好看。”
“嘿嘿嘿……”谢竹声呆毛翘了翘,故作谦逊,“也就一般般好看啦~不如知意哥帅呢。”
陆深动作很大地翻了个身。
谢竹声一下抬起头,悄声问:“陆哥,你要睡了吗?”
陆深抬起胳膊用手背挡住眼睛,淡淡地:“嗯。”
谢竹声就小声和沈知意说:“那咱们也睡吧?今天挺累的。”
沈知意只好把平板收起来,温声道:“那明天我们再接着看。”
“嗯嗯!”谢竹声拉开被子乖乖躺下。
他睡着了会折腾,但最开始睡姿其实很乖——全身放松地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被子好好的盖在胸口。
沈知意第一次见他睡觉,忍不住看了又看,轻笑:“你这姿势,也太安详了……”
谢竹声眨巴眼睛:“我睡相还不错啦。”
沈知意相信了,笑着点点头,躺在了他的右侧。
谢竹声闭起眼睛,想了想,说:“那,晚安陆哥,晚安知意哥!”
沈知意声音含笑:“晚安竹声。”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左侧才低低响起一声:“晚安……谢竹声。”
谢竹声心满意足地闭眼,困意袭来的时候才恍惚想到,哎?他们俩怎么没有互道晚安??
但这个念头也仅仅只在他的意识中停留一瞬,就倏然消散无踪了,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而上,扯着他坠入黑甜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谢竹声眨巴眼睛:“我睡相还不错啦。”
沈知意相信了,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沈知意(抓住某人的脚腕从胸口上挪下去):我信你个鬼……
还是没写到第二天约会……算了先到这里,好容易解封了作者要去囤粮了!
第55章 我起床了
翌日一早, 还不到六点季姚华就醒了。
他是最惫懒放旷的纨绔,叫他早睡早起那是要他的命,可谁叫这大少爷心里惦记了个人呢。
胡乱刷牙洗脸完, 他就端端正正坐在堂屋里了, 一会儿翘个二郎腿, 再一会儿站起来踱两圈,两只眼睛比狩猎的狼都精, 就直直瞅着东屋紧闭的房门。
瞅了又瞅, 瞧了又瞧,偏偏那道门就跟焊住了也似, 大少爷像十恶不赦的灵魂望天堂, 巴巴儿地等到花儿都谢了,也不见天堂大门朝他开。
终于一横心一咬牙,他“腾”地一下站起身, 就鬼鬼祟祟跑到门边去。
老子追人呢, 许他哥医生一屋睡, 不许他勤劳善良当闹钟?
他趴在门上听了听, 只能听见叫人煎熬的寂静,他就摒着气踮着脚, 轻轻儿把门拧开了。
夏日黎明来得早, 五点多已经有天光乍泄, 屋子里头雾蒙蒙, 静悄悄, 连空气里都浮着一团惬意的懒。
他小心翼翼往炕上瞧,朦胧中也看不清谁是谁, 就望见几团暖被高耸, 有微弱的起伏, 伴着几道缴缠的悠长呼吸。
季姚华蹑手蹑脚走过去,终于看清了炕上三个人的姿势,一瞬间险些气炸他大少爷金贵的肺。
——只见青蓝调暗淡的光线中,他哥睡一头,沈知意睡另一头,本该在中间的小青年却怎么也找不见他头在哪儿,仔细一瞧,喝!人正把小脑袋埋在他哥的怀里,睡得贼香呢!
再一看,他哥面对谢竹声侧躺着,把他牢牢地抱在怀里,下巴就抵在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闭着眼睛,呼吸那叫一个悠然!
季姚华一下火上心头,呼哧呼哧喘两口气,就伸手要把人从陆深怀里扒拉开,手指刚刚搭上谢竹声肩膀,就听见低低沉沉地一声:“做什么。”
季姚华:“!”
他吓得魂差点儿没飞了,浑身肌肉都跳了一下,抬眼一瞧,就见他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暗昧的光线中,那双眼睛尤其亮,又冷又沉,简直像极了天幕上还未隐没的那颗星。
季姚华下意识心虚了一下,紧跟着又回神,压着火气提醒他:“哥,你瞧瞧你们现在这姿势!”
他打量着是不是他哥睡迷糊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抱了个人,这也不是没可能,他自己还经常一觉醒来发现怀里抱着被子呢。
结果他就看着陆深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仍然把人在怀里牢牢抱着,冷冷盯着他:“出去。”
季姚华:“…………”
艹了,合着您是知道的啊?!
他气得要死,不肯承认自己羡慕嫉妒:“你,你怎么能这样!”
怀里的青年哼唧了几声,无意识地又往陆深怀里钻了钻,陆深垂眸看了看他,再抬眼看向季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