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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主动翻面了 (愿棠)


  “哟,殿下,那水都凉了,奴婢再给您重新打一份,您稍待片刻。”孟衡从沈听澜的手中拿下毛巾,端着水盆出去了。
  夜色渐浓,沈听澜收拾好躺上床榻的时候已经有些昏沉,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不是他现在这具身体所能招架的,他的头甫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时天光已然大亮。
  “孟衡。”沈听澜醒时并没有看见这个每天都会守在榻边的小太监,一时还有些奇怪。
  “哎,奴婢在。”见人已经醒了,孟衡便半跪在榻边替他穿靴。
  “什么时辰了?”他这一觉睡得很舒坦,想来是不早了。
  “回殿下,刚过辰时。”
  辰时?倒也不算太迟。
  “嗯,去传膳吧。”
  就是不知道相府的厨子做的饭菜可不可口。
  孟衡听了这吩咐,站在原地没有动,踟躇片刻才道,“殿下,裴大人请您共用早膳。”
  沈听澜本来在整理袖口的手闻言一顿,语气中带了些不确定,“裴昱瑾,要同我一起用早膳?”
  “是,这是裴相亲自交代的。”刚刚他被喊去主院就是为了这事儿。
  “行,本王知道了。”
  虽说不知晓这人想干嘛,但一起吃顿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听澜踏进主院时院里很清静,陈设也相对简单。
  一棵参天的银杏,枝繁叶茂,树下一张小桌,旁置两张石凳,适合闲暇时两人对弈。
  屋内裴昱瑾正站在书桌前,好似又是在作画。
  在他还年少时盛京时常能听见这样一句话,裴家三郎尤擅丹青,一画值千金。
  那时候的裴昱瑾还没有现在的权势,更多的还是个清贵公子,故而慕名求画者繁多,门槛踏破都非妄言。
  不过后来,京城鲜少再能看见这人的画了,沈听澜就从未有幸见过。
  许是出于对众人口中超凡画技的好奇,沈听澜走到了他身边想要亲眼一睹。
  裴昱瑾也没有半点要避着他的意思,从这人进屋的那一瞬间他就知晓了。
  只一眼,就让沈听澜定在了原地。
  这画,这画上的人,分明是他。
  是昨夜骑在墙头举着唢呐,面露窘迫,想要这人搭把手帮自己下来的他。
  为何他会如此肯定是那个瞬间,因为这人没有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细节,完美地还原了他当时的心境。
  这也太不雅了,要是被皇兄瞧见了必然要摸着他的脑袋小声地训斥一句,“成何体统。”
  “能入裴相画卷,本王幸甚。”沈听澜有些羞恼,他并不想要如此清晰的黑历史但面上却看不出半点心中所想。
  “殿下过誉了。”裴昱瑾闻言并未抬头,而是俯身开始描摹昨夜他头上的那一片花瓣。
  那可是点睛之笔。
  “殿下觉着臣这花瓣画的可好?”在官场这么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如何能看不出那人强压下的恼意。
  只是,看出了也未必要点破。
  作者有话要说:
  裴:还是笔下的老婆更可爱一些。


第6章 休养
  “好,怎么不好,裴相作画看得本王手痒,本王也想来上一笔。”话音刚落,沈听澜就动手抢过那笔。
  裴昱瑾一时不察,竟真是叫他抢去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滴墨水滴下。
  正沾湿那片花瓣,不多时原来惟妙惟肖的花瓣就模糊一片,难见其原来的风姿。
  可看见这幅有些缺憾的画,沈听澜并未感到轻松,而是下意识地觉得有些愧疚,这幅画完成到这样的程度,应当也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道歉,裴昱瑾就将他手中的笔拿回来放下,用另一张纸将这幅画遮盖住,“一张信笔涂鸦,王爷不必放在心上,用膳吧。”
  这幅画是他昨日夜里连夜作的,本是有些睡意的,但那人那时的情态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索性就提笔记录一下。
  被这人毁了虽说是有些可惜,却也没到动怒的地步,毕竟他也不清楚自己作这幅画是为了什么。
  听他这么说,沈听澜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胡乱点了点头,跟着他在桌边坐下。
  “裴相,没去上朝?”这纯粹是在没话找话说了,毕竟这人不开口沈听澜也不知道要同他聊些什么。
  裴昱瑾似是有些惊异于他的问题,但很快还是笑着回道,“一个时辰前就散朝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殿下一般,睡到日上三竿的。”
  ……
  倒也没必要如此挤兑他。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面前的膳食倒是大同小异,不像之前在宫中那般欺他。
  沈听澜轻轻搅了搅面前的山药鸡丝粥又浅尝了一块牛乳香糕,很快就放下了筷子,坐在桌边发呆。
  总觉得有哪里不那么自在,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不合胃口?”
  吃得这么少,不怪体弱。
  “不是,这么多够了。”
  他脾胃虚,很多东西都不好克化,每餐用的一向不多,林太医让他不必勉强,可以少食多餐。
  裴昱瑾闻言没再多说,继续解决自己面前的膳食,进食速度很快但并不是狼吞虎咽的急促,相反是很优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
  等剩下的饭食都被撤下去后,沈听澜才正视他有些好奇,这人把自己叫过来陪他用膳是为什么啊?
  虽说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疑惑,但裴昱瑾却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他依稀记得元帝曾说,他这个幼弟最是挑食,用膳全凭喜好,若是没人看着不出三日就会把自己的身体作出毛病来。
  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仅此而已。
  “臣昨夜说会替殿下寻一个乐人教授乐器并非戏言,但臣思来想去以为苏尔纳并不适合殿下,不知殿下对其他的可有兴趣。”
  沈听澜的身体跑两步都费劲,吹苏尔纳,半首曲子没吹完人都得倒在台上了。
  “本王不想学乐器,累。”他直白地表明心迹,就差没有直接告诉对方昨天他说的话不过就是个想要半夜扰他的借口罢了。
  穿着厚实的少年半趴在已经清理干净的桌面上,乌黑的墨发倾泻在肩上,眼神中带了一些懊恼,像极了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这人晨起竟是不曾挽发吗?
  “若是不想学乐器,那,随臣学画如何?”不知为何,裴昱瑾开口时语气中带了一些似有若无的诱哄。
  作为一个没有艺术天赋的人,沈听澜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对上那人深棕色的瞳孔时竟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后一想到自己原本咸鱼一般的生活又多了一些事儿要做,沈听澜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他又多了一些在裴昱瑾面前刷负分的机会。
  “殿下先回去休息片刻消消食,臣下午再去寻您。”
  “做什么。”沈听澜的声音有些无力,他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裴昱瑾接下来的话就让他险些两眼一黑,直接厥过去。
  “殿下莫不是忘了来相府,是为了什么的吧。”
  “皇兄,臣弟一直在宫里闷得慌,久闻裴相文武双全,臣弟想去相府小住几日,也算是强健体魄了。”
  昨日在宫中说得话犹在耳畔,沈听澜也不好装傻,只能是点头应下,“本王自是记得,有劳裴相了。”
  裴昱瑾看着这人脚步虚浮,生无可恋一般地飘出了屋子,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刻他的心情很是明媚。
  沈听澜早上醒的晚,这时候还不是很困,其实他一直过得都养尊处优,每日也都挺无聊的。
  在院中晒了一会儿太阳,就到了午膳时间,裴昱瑾大概是有别的事要处理,没遣人来请他,不用与这人同桌倒是能自在些。
  “孟衡,本王有些头晕。”用完膳后,沈听澜手撑着桌子半闭着眼,神色有些恹恹的。
  看起来不舒服极了。
  小太监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慌了神,赶忙道,“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林之航是太医令,掌诸多事宜也不能时时刻刻地跟在沈听澜身边,但元帝怕他这个娇气的弟弟会出事儿,就派了另一个资历老的太医跟去了相府。
  “回来。本王头晕要卧床休息,明白?”
  这傻太监怎么听不懂他的画外音呢。
  孟衡懵了半晌,没明白主子的意思,卧床休息是好但再寻个太医来瞧瞧不是能更加放心一些吗。
  “殿下的意思是想要你来同本相说他需要休息,不是想要见太医。”
  也不知是何时裴昱瑾竟是半曲着腿斜靠在门框上,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眉骨上,更衬得他有几分不近人情。
  应当是听了一会儿的,不仅听完了全部还精准猜中了他的心思。
  “殿下若是不适,那今日的安排就暂且搁置吧。”
  沈听澜本来还因为被他撞破心事而有些羞愤,却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好说话,一时间觉得沐浴在阳光下的这人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莫名柔和的光圈。
  “既如此,就多谢裴相体……”恤。
  “不过,殿下既是身体不适,依臣之见还是不当讳疾忌医,来人,把太医给本相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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