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了半天,叶澜玄实在无言以怼。
萧鼎之:“你若不信,可打赌。”
谁要和你这开挂的人打赌啊!
叶澜玄拾起榻上的衣袍,边穿边说:“你翅膀硬了,我这蝼蚁不配做你师尊,断绝师徒关系,一别两宽。”
断绝关系的话萧鼎之说过两回,叶澜玄也要说一说,不然真被他压得死死的。
“此话当真?”萧鼎之不喜不怒,走到叶澜玄面前,解开他刚刚穿好的衣袍,手中浮出灵力光韵在他身子缓慢移动,掌心所过之处,痕迹消散,肌肤恢复白玉般温润细腻的质感。
此刻的萧鼎之垂着眼眸,神情恬淡,没有露骨的锋芒,如此温柔前所未见。
叶澜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想:这样的柔态能一直保持下去该多好。
但他狂放不羁的样子又有别样的魅力,暗黑与柔光交织,冰与火融为一体,在他身边就像在刀尖上跳舞,吉凶难测,却极其刺激。
叶澜玄信口一说,怎能当真,避重就轻,转换话题:“你给我说说雁北城的事。我昏迷之后你做了什么。”
萧鼎之言简意赅:“妖死魔退,雁北城无恙。”
叶澜玄撇嘴,以为现在的他好说话,结果却是短暂的温柔:“你详细说说,潜伏在九溪峰的魔修与雁北城的是一伙人吗?”
“说话费神,你我都要断绝关系了,我没必要向你汇报。”
“许你拿断绝关系威胁我,不许我过过嘴瘾?”叶澜玄嗔道,“你脾气这么差,只有我能容忍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想断绝关系绝对不可能。”
“呵……”萧鼎之哂笑,“你把话说反了。”
“说没说反不重要。你要随时记得我们是命运共同体,荣辱与共。”
萧鼎之不搭话了,将叶澜玄的衣袍一件件穿回去。
叶澜玄任他动作,问道:“妖死魔退,你为何放走魔修?”
叶澜玄怕他魔性觉醒,庇护同类。
萧鼎之没有半分迟疑,说:“妖两只,魔修百余个,雁北城之乱是妖修挑起的,我可以将妖魔斩尽杀绝,雁北城外尸横遍野你受得了?早知你不在城内,我无须顾虑这么多。”
叶澜玄哑然。
道他冰冷无情,下山才知他事事顾及自己的感受。
道他倨傲嚣张,但细枝末节的处理又处处彰显温柔。
这样一个矛盾综合体,叫人又气又暖又心疼。
“你恨我么?”萧鼎之忽然问,“昨夜你骂了一宿。”
“恨!”提及这事,叶澜玄气得鼓腮,“恨你不把我当人看,使劲折腾。但我更恨自己,我要是比你强,承受冲击的就是你了。”
萧鼎之唇线微扬:“是你在用力吸我。你想变强,多和我双修,我等着你来杀我泄愤。”
叶澜玄:???
这句话每个字都懂,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第27章
叶澜玄从罗浮洞回到澜轩, 一直心不在焉,静立门旁,看着檐槽淅淅沥沥坠下的水帘。
萧鼎之的话困扰他许久, 长句分开来解, 终于想出些眉目。
“是你在用力吸我。”这话是指原主的特异体质, 即可做炉鼎, 也可反噬对方的修为。我不仅拥有了原主的修为,连他的炉鼎体质也一并继承了。
“你想变强,多和我双修, 我等着你来杀我泄愤。”这话就是字面的意思。萧鼎之知道我在双修中汲取他的修为却不在意, 还鼓励我多多益善。
一路走来,原主的修为不像金手指, 反倒是萧鼎之像个移动的金大腿, 与在一起他一边尝尽喜怒哀乐,一边又有既危险又安全的复杂感觉。
按大仙系统所言,我才是这个衍生世界的主角, 为什么开挂逆袭的却是萧鼎之, 青云直上的速度令我望尘莫及。
他修为越高黑化的风险越大,独闯玄月宗或许是他黑化与否的关键转折点。
若玄月宗揪着他闹事的点不放,非要让我清理门户,我对此事的处理关系着他和天下的安危。
还有潜入九溪峰的魔修又是为何而来?和搅扰陵虚宗的魔修是不是同一人?
实力不俗的陵虚宗尚且抵不住单枪匹马的袭击, 元气大伤, 不知多久能恢复。
小小灵隐宗为何会被魔修惦记上, 竟来窥探?
每每向萧鼎之问起重要之事, 总被打岔, 话题偏向斗嘴鼓舌,毫无营养。
叶澜玄徘徊数步, 终是不甘,定心定神再次走向罗浮洞。
这次非要问出个眉目才肯罢休。
萧鼎之却不在罗浮洞中。
凌乱的床榻尚未收拾,每一处褶痕都在提醒叶澜玄昨夜的战况有多激烈。
和合双修无关情爱,作为外来者,叶澜玄还是有些羞臊,但现在顾不了这些小情绪。
他出洞高唤萧鼎之的名字,清冽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林中鸟儿成群高飞,在山腰处笨手笨脚练剑的童子停下动作,对坐在树上的萧鼎之说:“哥哥,主人在叫你。”
萧鼎之仰靠在树杈上,头枕双臂,长腿交叠,月白长衫丝滑垂坠,清冷阳光穿过叶片缝隙,在他身上落下点点光影,墨发衣袂随风摇曳,如同纨绔不羁的逍遥散仙。
“好好练你的剑。”萧鼎之那双狭长凤目半开半阖,一派慵懒闲散之态。
童子点头,继续比划。
他不知萧鼎之为何突然提出教他练剑。
叶澜玄曾说身子好了教他一点防身术,但话放下却迟迟没有兑现。
童子知道叶澜玄这段日子很忙,雁北城之乱更是打破了九溪峰素来的宁静。他没能力帮忙,只能尽自己的本分不给主人添乱。
山上传来的呼唤声声声不绝,童子听得心慌意乱,萧鼎之却没什么反应。
童子扎了个马步,仰头道:“主人肯定有事找哥哥。”
眨眼间,树上空无一人,萧鼎之站在童子身后,脚下一扫,童子摔了个屁股蹲儿:“练剑当心无旁骛,下盘虚浮,先把马步扎稳了。”
童子揉着屁股爬起上,扎下马步说:“主人待哥哥极好,哥哥为何无动于衷?”
“大人的事孩童莫操心。”萧鼎之单纯不想听叶澜玄碎碎念,与好不好不相干。
童子的嘴张得能塞下一颗蛋:“啊?哥哥尚未及冠,是大人吗?”
“你惦记你的主人,便上山去找他。他若愿下来品茗对棋,我奉陪。”萧鼎之说。
“那我去了。”在童子心中叶澜玄始终排在第一位。
等了一阵,叶澜玄来了,身后跟着童子和端着茶具棋盘的老仆。
萧鼎之含笑道:“师尊好雅兴。”
叶澜玄面沉如水,即便知道他在此处教童儿练剑,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我该造副脚链手铐将你锁起来。”叶澜玄狠狠道。
萧鼎之笑容更甚,但有外人在,到嘴的臊话便忍着没说。
老仆放下棋盘,沏好茶迅速撤退,萧鼎之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萧鼎之将陌上霜扔给童子:“你去前面的寒梅树下练。”
童儿点头离开。
“我的剑是废铁吗?”叶澜玄话虽这样说,却没多宝贝陌上霜,剑要出鞘才有存在的意义。
萧鼎之走到棋盘前坐下,修长手指夹着黑子摆弄:“童儿视你为神明,吝啬小气有损神明恩威。”
“你学学童儿!”
“学什么?”
“视我为神明,清晰什么叫边界感。”
萧鼎之笑道:“神明,你想想昨夜……”
“萧鼎之!”叶澜玄大窘。
萧鼎之用夹在指尖的棋子轻叩棋盘:“来战一局。”
“我不是来和你下棋的!”叶澜玄不可能再被他带跑偏。
“那你来作甚?”
“问话!”叶澜玄说,“玄月宗之事如何处理,还有潜入九溪峰的魔修哪去了?”
萧鼎之好整以暇道:“赢了我一切好说。”
长亭外断崖边,两个风姿绰约的男子相向而坐,身畔云海翻涌,蒸蒸霞光与云雾相拥,引出一道绚彩霓虹。
叶澜玄身形板正,有宗师之态,却携棋子游移不定。
围棋这玩意儿他不太会,只知围地多者胜。
萧鼎之的黑子先行,落在左下星位旁。
叶澜玄在他边上落子。
几番交替围堵,白子被提。
叶澜玄愁眉深锁,纵观棋局,黑多白少,无论怎么走都被萧鼎之压得失了气。
叶澜玄越下越无力,心态被萧鼎之搞崩了!
萧鼎之抬眸发现他眉心紧蹙,桃花眼耷拉着,唇角下撇,一副沮丧之色。
萧鼎之想让让他,他却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搅在一起,气呼呼道:“重开一局,换个玩法。”
萧鼎之依他:“你想怎么玩?”
“五星连珠。”叶澜玄以为萧鼎之不会,做了示范,“像这样,五子连成一线便为胜方。”
五子棋看似简单,真遇到高手对弈,同样很考脑力。这是叶澜玄唯一拿得出手的棋类。
萧鼎之无所谓怎么玩,诡道万变不离其宗。
他移掌示意叶澜玄先下。
叶澜玄开局落子在犄角旮旯,萧鼎之落子的位置离他十万八千里,但地势开阔他若不贴子堵上就很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