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沐阳突然阴恻恻道:“都是被看不起的下等货色,你怎么有脸那么高高在上!”
“我从来没有跟你做过任何赌注。”夜玄冷眉淡扫。
“我说做了就做了,你点头了。”易沐阳像疯狗一样龇着牙道。
夜玄摇摇头,他那时手脚疼痛,根本就是易沐阳强按着他点的头,他只淡淡道:“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易沐阳扑了过去,“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明明挨了打,却要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你心里也是想报复的吧。你看他的眼神,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易沐阳说着挥拳就往夜玄脸上砸。
夜玄举手就捏住了易沐阳手腕,只听咔哒一声,易沐阳手腕一麻,疼的龇牙咧嘴。
“是,一开始是有些不甘心,可我从来就没有像你想的那么下流。”夜玄一把推开易沐阳。
“我下流?是你钻到人家房里彻夜未回,怎么,滋味不错吧,你们都试过什么姿势了?”易沐阳揉着断掉的手腕,下作的瞥了蒲苏一眼。
他突然凑到夜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夜玄眸光沉沉。
蒲苏知道易沐阳惯会挑拨离间,他突然一拍手,原本还肆无忌惮的说着话的易沐阳朝他看了过去。
“本来身为凌云宗门客管事,这本是内务,但近来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各位禀明,以免有什么误会。”
蒲苏向众人鞠了一躬,道:“今日有几个门客相继离开了凌云宗,不知道他们回到门派是怎么回禀的。”
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我师弟之前一直在凌云宗修行,近来回家就不愿再去了,也不愿说明原因,我以为是他自己不愿修行了,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我家弟子也是,你说这凌云宗门客的名额多么难得,我当时费多少财宝才争取来的,就是不去……”
“那就要问问这位了!”蒲苏抽出袖中折扇指着易沐阳,他看过原书,不用调查,也知道易沐阳为了让门客屈服于他,背后耍的手段。
易沐阳惊愕道:“你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对付人的那些手段无非是乾坤锁之类,好让他们听命于你不是吗?”蒲苏摇扇道:“诸位不妨看看在近日归家的门客弟子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当即有人就把一个弟子推到了人前,只见胸前一个锁头形状的烙印。
“这……这也太歹毒了!用这种对付妖族的手段驱使仙门?!”
“就是他!”突然有一个门客,站出来颤颤巍巍的指着易沐阳道:“我们要是不听他的,就会被缚住手脚,关在柴房,不给吃喝。”
“血口喷人!”易沐阳看着那人怒道。
蒲苏一拍手,人群中一行侍童,提着一个黑袍男子,将他丢在地上,那人已经神志不清。
蒲苏挑起他被黑袍遮挡的脸,额上亦是一个乾坤锁封印,额头已经腐烂,甚至露出一点青灰色的盖骨来,看来已经年深日久。
那人竟是易沐阳所在宗门的一个长老。
众人啧啧不止,如此对待宗中功臣,真是为人不耻。
“都是我管事不利,才让此人如此嚣张狂妄,给受惊的各位凌云宗门客赔不是,以后必定严格核查门客人品。此事大家说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逐出仙门!逐出仙门……”
易沐阳当即被一群弟子押着下去了,还一边挣扎着要往夜玄和蒲苏身上扑,无奈人多,束手无策。
陈出人突然跳出来指着蒲苏:“就是你!明明之前我们都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救他,你们,你们都去死……”
陈出人越说越激动,当即使出一个暴拳打在蒲苏腰腹。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陈出人这一记暴击使出了全力,一股无形的立场将人流冲的歪倒一片。
蒲苏的身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了出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一拱,折叠的像个虾似的飞了出去。
所有的景物都化成了快速移动的虚影,他听见牙齿相撞的声音,咯噔一声,嘴里一股血腥味儿。
仙莱山上的人和墓碑渐渐离他远去,化成远处渺小的景物,蒲苏再看身下,一片云雾翻腾的峡谷,深不见底,当他受到的冲击力渐渐减小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急速下落。
一道疾风将他吹的在空中打了个转,撞在崖壁上,身体在突出的崖石上一阵剐蹭,只觉浑身热辣辣的疼。
陈出人一个真气五重境的人,居然把蒲苏打进了凛风崖。
连陈出人自己都没料到刚才的爆发力是怎么回事,见所有人看着他,当下有些怵了,才想起上山前易沐阳给他递的那杯茶。
“蒲苏。”只听一声疾呼,夜玄飞身跑到崖前。
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李清童拉住他的衣衫,林云飞和谷慕千相继赶来。
“凛风崖是几个峡谷的连接处,其间几道风流交会,有气旋,这样下去,指不定落在哪,我们一起。”林云飞当即拉起他们的手。
四人拉成一个圆环,刚跳下去,就像一个旋转的四叶扇,消失在迷雾之中。
一个老者拄杖急道:“简直胡闹!”
凛风崖是什么地方,之所以把仙莱山作为仙门弟子藏骨之地,必然有其原因。
仙莱山周围群山荟萃,仙莱山一座独峰扶摇直上,一览群山小,背后的断崖便是凛风崖。
凛风崖可谓是个无形之盾,高可万丈,常人难以逾越,难攻难退,所以仙门的烈骨,一直保存完好,从未被邪魔外道沾染半分。
黑漆漆的崖底,寒流肆虐,半点光线也找不进去。
阴冷潮湿的空气透过毛孔直往骨头缝里钻,空气中都是霉烂的各种动植物腐朽的味道。
众人指尖燃起灵火将四周照亮了。
夜玄看了看手上的法戒,没有一点反应。
“小师叔——”谷慕千对着空寂寂的山谷喊了一声。
林云飞突然举手捂着他的嘴,谷慕千一惊,知道他可能闯了祸。
这崖底常年不见太阳,地上的腐骨和石头一样多,若有什么凶邪,他刚才那一声已经把他们的位置暴露了,会把他们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四人屏息凝神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才开始顺着峡谷中自然形成的一条沟道往前走。
不知找了多久,可能一天两天,也可能三四天。
他们筋疲力尽,身上的衣服被横生的植物勾裂了,浑身上下一片脏污,但他们看不到,灵火微弱的只能勉强将人的面孔照出来。
身上又潮又腻,衣服像沉重又冰冷的铁片一样,腿也不听指令了,虚弱却拼命的驮着身子往前移。
第六十七章
“快停下来,不能往前走了。”
林云飞只觉空气越来越憋闷,身上麻痒难忍,可能是蹭到有毒的植物,或者空中有瘴气,让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谷慕千见林云飞神态不对,紧走几步,上前问道:“怎么了师兄?”
林云飞靠在山石直喘粗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身上灵力透支了,要是遇见什么麻烦,完全没有后路可退,快让他们回来。”
谷慕千喊了喊夜玄,夜玄依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快拉住他。”林云飞只觉头脑,大脑已经开始缺氧了。
李清童一直跟在夜玄身后,闻言拉住了他,“别以为只有你担心他。”
夜玄冷冷的甩开了李清童,“我不找到他是不会走的。”
正争执间突然传来一团嘈杂的脚步声,众人立时噤了声。只见远处浮起一串灵火,有人问道:“是少宗主吗?”
谷慕千闻言高兴的招手道:“是我。”
原来谷御书派了一队人下来寻找他们。
“你们快回去吧,这里我们负责找。”一个弟子搀扶着谷慕千到一个稍微宽阔的地方。
林云飞过去拉夜玄,但被拒绝了,他二话没说,一个刀手坎在夜玄后颈,“快扶他回去,他需要休息。”
几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落在兴阳殿外的广场。
有侍童惊叫道:“少宗主回来了。”
一群路过的侍童闻言围过来,只见少宗主衣衫破的一片一片,身后是同样狼狈的林云飞、李清童,还有昏迷的夜玄。
“没找到小师叔……”
谷慕千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谷御书匆匆忙忙从兴阳殿出来,谷慕千顾不得仪礼,扑在谷御书膝盖前哭了起来。
“已经派人去找了,就算掘地三尺也定要将人找回来。”谷御书看看谷慕千又看看众人。
然而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蒲苏就像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仙莱山那场惊变过后,仙门依然按照原来的计划,浩浩荡荡的向中陆各地进发,一月之内,妖族伺机挑起了几次争端。
夜玄的事还没商议出个结果,有人聚在凌云宗,让凌云宗交人。他们把对妖族的怒火转移到夜玄身上。
而夜玄整天把自己关在蒲苏别苑的阁楼,隗骨和傅白轮流送吃的,他就是不理,两个半大小子便在门外哭。
夜玄本来一副冰冷的面孔,这下更是没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