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飞有些笨拙的帮谷慕千抹着眼泪,谷慕千的泪越发短线的珠子似的,不要钱的往下掉。
谷慕千淋了雨,泡了热水澡才躺在柔软的棉被里。
“不许再哭了。”林云飞帮他掖好被子。
谷慕千又假装平静的快速睡着了,感受着那温热的唇再次落在他的额上。
他眉心微微蹙着,睫毛颤动着,酥麻的感觉顺着血液传送到他身体的各个角落。
他突然开始后悔小时候怎么睡得那么快,如果他睡的慢一点,他就每天都能感受到师兄对他特别的关爱。
可惜师兄已将毕生托付给了道法。
如果……
如果师兄能为他停留就好了。
谷慕千越想越煎熬,突然伸出了手。
林云飞感到领口一紧,他刚亲完谷慕千的额头准备起身,被谷慕千一把捉住了前襟。
谷慕千淡淡的眸子扫过林云飞丰润的嘴唇,鼻尖,一点点对上林云飞幽深的眼眸。
“师兄,陪陪我好不好?”谷慕千娇声软语道。
这声音像是一道柔波,却有着惊人的力量,在林云飞心中吹起一道道涟漪。
林云飞既惊这一幕被谷慕千撞见,又惊他竟然如此平静。
脸上腾的一下就热了。
林云飞握着谷慕千的手,准备放进被子里,“你睡吧,我陪……”
谷慕千抬头够了林云飞的下唇……
林云飞突然僵化了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回应。
谷慕千有些畏惧的躺了回去,他的手刚要收回去,就被突然激活了似的林云飞紧紧抓住。
谷慕千看不出林云飞是什么意思,唯恐他刚才的举动让林云飞反感,忽然有点后悔一时冲动。
“师……唔……”
谷慕千有点没反应过来,双手就被林云飞按在身体两侧,在极尽温柔的缠绵悱恻中,才感觉到冰凉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谷慕千阖着眼睛,感觉身上所有的神经都在苏醒。
林云飞突然顿住了,喘着气有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谷慕千。
谷慕千面颊红润,气息微喘。
一股愧疚的情绪让林云飞恢复了理智,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起身往后退去,直道:“对不起慕千,我对不起……”
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满脸匪夷,身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深处。
秋夜雨后的凉风吹的他打了个哆嗦,神智回笼,他狠狠地朝自己揍了一拳。
林云飞在自责,后悔与不甘之间挣扎了一会儿,可能从遇见谷慕千的第一眼,就花光了这辈子的好运气。
如果他没来凌云宗,可能只是个粗陋的乡野村夫,怎敢妄想和谷慕千在一起?
雨后新晴。
阳光驱散了空气中的阴霾。
林云飞就在阴霾消散后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呦呵,林云飞什么走忧郁路线了。
蒲苏将最好的茶和糕点奉上,看林云飞将那清茶硬是喝出了烧刀子的感觉。
偏偏林云飞一言不发,蒲苏眼神溜着他,难得没有拿话揶他,因为他看着已经够堵的了。
夜玄和谷慕千约好了似的前后脚进了门,庭中一下显得局促起来。
以前他们也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只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气氛诡秘,让人不敢喘大气。
蒲苏和谷慕千打着招呼,眼神顺带着看了眼旁边的夜玄,从进门后他眼中就有一股掩不住的笑意,蒲苏还从未见过夜玄喜形于色的样子。
他和旁边的林云飞产生一种特别大的反差感,蒲苏刚深情的看了一眼夜玄,眼神转到林云飞身上时就变成了同情。
他的眼神在一喜一悲之间切换了几次后,夜玄正盯着蒲苏看,眼神中有种直白的勾引,蒲苏脸一红,别过眼睛故意不去看他。
谷慕千娇滴滴的坐在席首,不说话的时候神色如常,只是总有点跑神似的。
“有件事,我想和大家说。”谷慕千语气娇弱的道:“师哥,那我说了。”
夜玄对谷慕千点点头。 ?
这话听得旁边的林云飞和蒲苏愣怔着对视了一眼。
他俩什么时候有秘密了?
“关于我和师哥的道侣之约……,前人虽有言在先,但并未有强求之意,我和师哥还有父亲商量了一下,觉得一切随缘……”
这软绵绵的话语从谷慕千平平淡淡的语气中说出来,依然有强烈的余震,让两个蒙在鼓里的人心头一颤。
四人目光神色各异的交换了一圈。
“事关修为进益,只有两人心意相投之人,才能共同精进,希望我们都能找到会心之人吧。”谷慕千举杯道。
林云飞还未从惊诧中回过味来,见众人一饮而尽,才迟迟的将杯子递在嘴边。
谷慕千之前的情绪和此事相关?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的啊。
那个吻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因为谷慕千当时心情不好吧?
林云飞胡乱猜测着,心不在焉的喝着茶。
蒲苏见夜玄始终言笑宴宴,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他!
夜玄见蒲苏面色沉沉,递过去一块甜饼。
蒲苏没有接,一个甜饼就把人打发了?
哼。
夜玄眉头一皱,抛过来一个“你想怎么样”的眼神。
只见蒲苏眼珠一转,不知道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不一会儿竟是红了脸。
夜玄的眼神睃着他领底微微的潮红,喉结上下滚了一下。
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第五十八章
夜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估摸着白天蒲苏有些不高兴的。
他上次刚说“有什么事情一起面对”,现在就没跟蒲苏商量就把前人之约解除了。
他本来是想给蒲苏一个惊喜的,当然蒲苏也没有刻意刁难他,但他心里总放心不下。
但蒲苏不在房间里,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呢?
夜玄从蒲苏的房间出来,在空荡的长廊上转了一圈,忽然灵机一动。
昔日蒲苏总一个人往花园跑,他以前帮蒲苏整理花园的时候没觉得那里有什么特别的,蒲苏倒宝贝似的看的严实。
花园的门并没有落锁,夜玄刚推门进去,忽然眼前一黑。
“玄哥,你往前走。”蒲苏从背后蒙着夜玄的眼睛道。
“嗯?”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蒲苏笑道。
夜玄这才乖乖往前走。
他们绕过假山流水池,便是一整块花田,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带着陈年中熟悉的记忆。
夜玄小的时候,住在天和宗杂乱的柴房。那时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几个师叔师伯轮流掌家,但谁也不服谁,天和宗通常都是鸡飞狗跳的。
不管夜玄在练功,还是在担水做饭,只要他们不开心,都会走过去踢上几脚,拿他当出气筒似的。
柴房的木窗外有一片荒园,里面都是荒芜的杂草,唯独在那杂草丛中长着一株花。
他有时候半夜冷的睡不着,就趴在窗子边上看,感觉在这喧嚣杂乱的尘世中竟然有这么一株与世无争的花。
它不和别的花争夺阳光,只在夜里开放那么一会儿。
等花开过了,他就翻起那本典籍,里面记载的都是各仙门的事。
有个神童,六岁可以使穿云箭,虽然不知真假,他总觉得世上一定有这么个人,他可以做到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他就拼命练功,希望可以像那个神童一样。
这几乎就是夜玄童年时唯一可以倾诉和寄托的对象了。
后来有一天,他下山担水回来,才得知那朵花被铲死了,荒园建成了平坦的广场,那一天他被送到了凌云宗。
他在凌云宗遇见了一个十分俊美的男子,喜欢装腔作势,但笑起来很甜很天真。
那个人便是蒲苏,传说中掌管门客们的小师叔。
小师叔对别的门客都很好,唯独和他针锋相对,非打即骂。
直到将他母亲遗留的玉玦摔碎,他在夜玄心中,便和那朵被铲掉的花一起枯萎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蒲苏竟然渐渐对他有了转变,也帮他修复了玉玦。
夜玄忽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而且是那种失了一个水滴却拥抱了整片大海的那种失而复得。
夜玄抱着蒲苏,看着满院的韦陀花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华,早已热泪盈眶了。
蒲苏拉着仓皇的背过身抹掉眼底湿气的夜玄,两人跑进花丛,只见所过之处,花瓣上细碎的灵光纷纷飘向空中,宛如一片星海。
“玄哥,喜欢吗?”蒲苏笑靥如花。
“嗯。”夜玄忽然将人抱了起来,往花丛深处走去。
其实今天是蒲苏现代的生日,他跟原主的生日不一样,本打算一个人默默庆祝,还好夜玄来了。
夜玄就像是蒲苏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里得到的一个礼物。
只见花田中央,莹白的花朵在地上铺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蒲苏脸一红,他本来幻想着能有个心形的奶油蛋糕来着。
现在奶油蛋糕上站着寿星和他喜欢人。
月光照在两个拥吻在一起的身影上,两个身影又倾倒在纯白的花瓣上,滚了一身花香,松了云鬓和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