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临死前,叫我不要复仇,我本想遂了他的‘遗愿’,那些人却偏要惹到我头上来,所以我废了好大的心思,设下这一局,将那些官家的眼线一网打尽。”
“见你之初,那会我因身受重伤,也是机缘巧合,巧遇与我长相实在相似的牛二,我便用了他的身份作伪装,逃过那些杀手的追捕,如若不然,恐怕我当时就要殒命,止步于此。”
“这世上,想我死的人很多,真正想我活着的,除了我亲弟弟,只你一个。”
他直勾勾望着温召,仿佛告白的话下一秒就要遁出,温召被他看的心乱如麻,心中还没想好要如何回应,一颗心拧巴巴的,又摊开了,心中搜罗一嘴的话,道之不出啊!
“所以,我对你的放肆是忍了一遍又一遍,仗着我的纵容,你也别太过分了。”
温召:“……”
“……”
“……”
“……”
若是能说话,温召此时定然破口大骂了!
霍桑知却是揉了揉温召的头发:“好了,该说的都跟你说了,我也该去看看奶奶了。”
说完解开温召的穴道。
温召酥麻的身体好一会才恢复力道,人此时已经不在房里,他心中复杂,脑海里拼命回想书中剧情,无奈书中花大篇幅讲原主如何跪舔男主和被欺负,其他正经事却只潦草几笔披露,其中有关蛮荒的描述少之又少,只在林家仗着官家的威名,垄断与蛮荒的生意来往有所提及。
想必就是上次,温如海亲自过来督管,但事情被搅黄了,那么温召无形中,已经改变原著剧情?
要知道林府是青州当地县衙,背地里官商勾结,积累了很多财富,林家在京中有大官庇佑,典型的狗仗人势,在青州的地位几乎说一不二,林大公子后来又连连高中,京城为官,后来娶了他心心念念的小表弟林漫,温召就是这本书中最惨的冤大头!
原著里,温召这会已经经历替嫁,逃跑,路上暴毙而亡——
但温召穿书来一开始就顺应剧情,成功替嫁,也就躲开了暴毙的下场,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又搅了林府在蛮荒的生意,细想当时书中也有这段剧情,没有温召的捣乱,林府成功垄断蛮荒生意来往,逐步控制清灵川,控制了清灵川就是控制了蛮荒的经济命脉,这样一来,就能封锁蛮荒与外界交易的闸口,现在想想,林府的目的或许本来的不单纯,亦或许,就是听从官家的安排,对蛮荒出手……
冥冥中很多事都对上号,唯有霍桑知,在原著作者那个恋爱脑下,并未提及……
他分明是存在的,却半分不露山水,以至于温召不知道他的前生后世,以及将来的遭遇……
亦或许,就像他说的,真的就死在了那场暗杀之下。
温召不敢想了,若真是那样,那还不如保持现在,温召打心底里,不想让那个自负自傲的男人有那样的结局。
有一件事霍桑知没猜错,在这场经历中,丢了心的不止他一个。
温召若非是喜欢他,又怎么会在危急关头将生的希望留给他?有些事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才会气的跳脚,其实温召心中一直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无法在此地扎根,他种有种异世流浪的感觉,无论牛家,还会之前的“牛二”,仿佛都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卑劣的不敢多想,怕事与愿违,期待越多,失落越大,便想着维持着眼前的生活就挺好。
所以对于牛二的那些奇异,他听之任之,忽略一些细节,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现在平静打破了,他反而心安了,对于“牛二”也看的更分明透彻,他眼前的那个男人从没来过的清晰,那么也就是说,他也可以期待一下的吧?
温召在房里,将自己的思绪搞得一团乱,直到有人进屋。
温召以为是牛二……不,现在应该叫他霍桑知,但看清那抹红色身影后,温召差点忘了,还有这位叫“狄莫君”的女人,昨日对他宣判,想必与霍桑知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狄莫君挑眉,这哥儿面色依旧苍白,一双眼却灿若星辰,颓废之气尽数除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来了。”温召道。
狄莫君高傲的点头:“他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温召由着她检查,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你很早就认识他?给我讲讲他的故事?”
狄莫君:“我凭什么告诉你?”她嗤笑一声:“你莫要忘了,我们是情敌,现在桑知哥哥或许更喜欢你一些,但我有把握将他抢回来!”
温召不至于被她一句话打消打听的念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到两人的初识,狄莫君来了兴致,她眼底的憧憬骗不了人,她的确是第一眼就喜欢上霍桑知。
而这还要从她的祖父说起……
第三十五章 建新房子
霍桑知当初有多么急切将狄莫君请来给温召治伤,现如今就有多后悔。
狄莫君就是狄老的孙女,都说霍桑知当初不折手段绑走了狄老孙女以作威胁,实际是此女非得跟着霍桑知离开,半年前那场清灵川会谈,狄老有意将其孙女许配给霍桑知,霍桑知为了合约便答应了狄老与他孙女多接触,甚至于还献了两回殷勤。
天可怜见的,他真的只是为了将清灵川拿到手,谁知真惹上扯不掉的牛皮膏药。
当时传闻狄莫君医术高绝,他确实有心善待,半带将就将人带回了璃月山庄,为的是给一位与他交好的老前辈治疗旧伤。
后来清灵川事变,狄老反水,他便将计就计,拿狄莫君压着狄老一头。
几天前,温召受了重伤,几个大夫治不好他,他焦急之下这才让人快马加鞭,将狄莫君接了过来为温召治疗,他早该想到的,依着狄莫君的性子,此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现在狄莫君似乎拿捏到他的软肋,处处仗着温召的伤势,居然敢胁迫他?
她以前再跋扈,在自己面前还是不敢放肆的,现如今万事拿温召当挡箭头,动不动就往温召房里钻,也不知在说些他的什么坏话。
偏生温召信她的话,拿着那什么狗屁婚约跟他赌气,不吃他喂的饭,也不跟他睡一张床。
霍桑知以前不知情爱的卑微,现如今深有体会,只知道在温召面前,以前的脾气得改,说话得温温柔柔的,不能惹人生气,更不能做混账事。
偶尔温召心情好了,会多看他两眼,问问家里的情况。
心情不好,一个眼神都多余。
霍桑知害怕温召的伤势反复,对他多有耐心,往往稳着受气的脸色,刚踏出房门就阴沉下来,活像有人欠了他钱,往往这时候找到风稚,便是没的好事。
他要风稚快马带信去清灵川,让狄老过来将他的宝贝孙女接回去!
此事没几天,就接到回信,那老狄头吃透了这边的情况,许是觉得孙女在此吃住自由,霍桑知也没对她如何,就干脆放下心来,也不急着来接人了。
霍桑知气的跳脚。
此事一直悬在半月后,温召那时伤势已经大好,能下地了。
当日晚上,看过老太太想吃馄饨,温召专门差人买了新鲜肉回来,擀了薄皮的馄饨皮,馄饨包好,还没下锅,屋子里就传出噩耗,老太太走了。
当晚就设下灵堂,棺材,一晚上守灵,牛家上下一晚不眠。
温召跟着熬到后半夜,小老三在他怀里哭累了睡过去,牛大还跪在老太太灵堂前烧纸。
霍桑知过来,一把将小老三抱起来,看了眼温召:“你伤刚好,这里不用你熬夜,回去睡。”
温召见他将小老三抱回房,又过来,掀开衣摆端端正正跪在堂前,温召眸色一动,果然,同时,守在门外的风稚也跟着跪下,一众还有霍桑知这次带来的手下。
屋里屋外跪了一地的人。
霍桑知何等枭雄?便是天子薨了,也不见得他会跪,今晚上他只是作为牛家小小的二郎,跪一个该尽孝的长辈。
不多时,身边一人依偎过来,独属于温召身上好闻的味道,伴随灵堂的香灰味道,让人平静。
“我收回那天对你说的话。”温召低声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恋慕。
霍桑知很受用他的视线,便觉得这一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灯伴影,两人互相陪伴,时光难得的平静,不知过了多久,霍桑知肩头一重,旁的人终于坚持不住阖眼,上面细密的眼睫在眼底垂下一片阴影,像最美的剪影。
霍桑知看的出神半响,又伸手去碰,半响又怕碰坏了似的,缩回手,半抱着人在怀里,就这样度过漫长的一夜。
交春后度过小半月的梅雨季,天气终于放晴,长长的送葬队伍撒了一路的白纸,村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漫长的冬日过去,每年开春,村里就会死不少人,病死的饿死的不计其数。
只是这次牛家抬出去的是两幅棺材,老太太和牛二的棺材相邻葬在后山的空地上。
否管牛大牛三听得懂不,当晚霍桑知已将全部实情告知,以后他不再是牛二,只是霍桑知——
此事之后,霍桑知和温召就为是走是留又闹出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