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后边就抬了两个箱子,也瞧不出里边是什么,朱氏有些焦急,只恨不得一眼看到里头。
轿子落下,前面的嬷嬷早先就见此地荒凉,此时看周围褴褛的村民,眼中更是不屑,只朝身后的轿子唤了声“下轿”,语气倒也不如何尊敬。
只是她这一声唤,好一会轿子里都没动静,嬷嬷凑近了,敲了敲车门,又唤一声:“温少爷?”
娶的是林家的哥儿,如何喊得温少爷?不过此时情况特殊,倒也没人注意到此种称呼。
朱氏等人也都直直盯着轿门,倒是被迫跟出来的霍桑知一派事不关己,分明连视线也不曾往花轿多投一分,他寻常性子也清冷,村里人与他也并不熟络。
只道新郎官娶媳妇当天就这般不给面子,这小哥儿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唤而不答,两个嬷嬷脸色一变,其中一人顾忌不上礼数,立时一把就掀开了帘子!
霎时空气沉默,众人大看花轿里的情形。
便见此子一身红绸,坐没坐相的瘫在花轿中,脑袋抵在侧壁上酣睡正甚!
如果没看错的话,似乎仰着头,还在小声的扯呼噜,到底没见过出嫁头一天便如此憨态的哥儿,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空气中就有些尴尬。
这时不知是谁在霍桑知背后推了一把,径直将他推到新夫郎花轿面前,霍桑知一愣,顿时就蹙眉,他很是不喜与人触碰,不过此时不好发作,顺势就只好垂眉看向花轿里的人。
这一看,他一愣,眼里就有一丝惊艳。
入目是张白净的圆脸,一头乌黑稍卷的头发,稍显凌乱,却是俊酣十足。
这也是个极为清秀的哥儿,瞧着年岁不大,顶多十五六岁,五官稚嫩,虽未曾张开,但也是十分的昳丽夺目,许是被人打扰到,他先皱起细眉,纤长的睫毛颤动,正是有些懵懂的睁开了眼……
第三章 穿成替身受(改)
要说这一路来,可走了不少时辰。
因着成亲的事,温召这几日都未睡好,途中正好在轿中补眠。
耳旁嘈杂,终是让他清醒过来,睁眼,温召就见到面前面容冷峻的青年。
温召一愣,只因他并不识的此人,耳边都是鼎沸的人声,两片雪花落到青年肩头,夹杂着体温,瞬间融入青年大红的喜服之中。
这茫茫大雪中,青年看过来的目光比冰雪更冷三分,温召被外来的冷气一冻,打了个寒颤,也终于记起自己还在花轿之中,而面前一身红衣的青年,想必就是这场亲事的另一位主角。
来之前只听说夫家贫寒,蛮荒之地养蛮人,倒是没想到对方也是气质出尘,虽然穿的不如何讲究,却也是身如古松,亘古直立,很有一派冷傲。
左右已经到了此处,看见帅哥总比丑八怪好,还能养眼,温召心情还算平静。
与此同时,温召的模样也清晰的印在霍桑知的眼中,轿中人许是刚醒,眸光不如何灵动,一路瘫软,身上的喜服也稍显凌乱,端的不修边幅,但那双眸子静如处子,自有乖觉。
不过霍桑知的目光也只略微划过,未曾多看,毕竟他不是真的牛二,只是以后该如何处置这个哥儿,却是个问题。
吉时已到,由不得他多想,就被推到大堂之上,哥儿亦在他身旁,就见哥儿面上尽是淡然克制,衣袖下双手却攥在衣摆上,根葱的指尖都有些泛白——
霍桑知就知他也是紧张的,许是这门亲事也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愿。
他还真是没料错,温召的的确确身不由己!
这场亲事,原本定下的是林家的小少爷,却遭林家偷梁换柱,换成他来替嫁。
若说林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把林家小少爷嫁过来,打的就是偷梁换柱的主意,温召就是被换来的倒霉蛋,总归牛家势弱,事后发现也不过走个过场,而且严格来说,温召也算是林府继子,
温召的父亲温如海不是个东西,当年在温召娘亲孕期中出轨,与林家的小姐媾和在一起,后来林家小姐有孕,依仗林家权势,让他父亲休了原妻,改入赘林府。
所以温召与林府小少爷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温召娘亲去世后,他便被接到林府,说是继子,其实是奴才,专程伺候林府那些个小姐少爷的。
这般他嫁过来,就算牛家要闹,原则上林府并未违背当年誓约。
要说,温召若是不甘愿,也是有办法逃避这场婚事的,只是温召心中留着一个更大的秘密。
他并非是此世中人!半个月前,温召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穿进一本中,成了书中人人喊打的替身受,按照原著的尿性,他是个为爱甘愿折腰的贱受,被男主利用戏弄,再抛弃,勾一勾手指头再回去跪舔的存在,而原主最后就死于此次逃嫁的路上——
可见舔狗都没得好下场。
温召穿来后,一心想要摆脱那些糟心事,远离男主和白月光,自己独美不好吗?
原著并未透露这蛮荒大陆的事,是温召能想到的远离原剧情最好的打算,索性就顺应替嫁的由头,来了这荒山里,他倒也不是毫无准备,来了这里也有几分手段可以使的。
第四章 真的成亲了
话虽如此,当真要温召与一位陌生男子成亲,内心还是有些挣扎的。
正是纠结之时,耳旁一道轻语:“先走过场。”
温召一顿,去看身旁长身如玉的男子,他抿着唇,眉目中不见多少欢喜,温召稍一想,就明白婚事症结不仅在他,如此,他便放心些了。
左右只是拜个天地,又不要如何,等时机成熟,一拍两散,各不耽误!
农家亲事简陋,拜完堂温召就被送回房间,此处之简陋生平未见,四面泥墙漏风,唯有一张床一张桌,床上的被褥倒是新换的,只也是潮气大敞,摸着硬邦邦的跟冰块子没什么区别!
温召前世今生,还没住过如此简陋的屋子,就是林家的柴房都比这里暖和。
温召在房里转了两圈,房门才终于响起,门外一人逆光推门进来,正是霍桑知。
他神色仍是冷淡,进门后仅看了眼温召,就转身将门阖上。
温召急急上前去:“你先前在堂前跟我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心打探清楚,两个人也好把话说明白,免得以后生出什么尴尬闲碎来,温召既然来了,也是打算好好活下去的,但他与男人并不熟悉,不敢全然放下防备。
霍桑知并不理会他,绕过他去到桌前,温召来了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此时是一定要弄明白事情,就又绕道男人面前去:“你也不满这场婚事对不对?既然你我互不喜欢,咱们就约法三章 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怎么样?现在咱们暂且搭伙过日子,等以后我有钱了,肯定会离开的,但你放心,我在这里吃住,我都给钱的。”温召很认真的说。
霍桑知闻言看他一眼,哥儿不如初见的文静,一张嘴巴巴的倒是很会说。
小哥儿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一脸的冲动,不过他提出的条件倒是可以考虑,霍桑知闭了闭眼,脸色似乎难耐,更显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温召没等到他的回复,就有些着急,跟着搭了凳子坐到青年面前,要促膝长谈的意思。
只是他刚开了个头,就见青年身形不稳的偏倒两下,竟然径直的朝着自己栽倒过来!
温召下意识就伸手接住,别看青年长得劲瘦,但身段并不轻,直接压在温召身上,温召一个不稳,也从凳子上摔了下去,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喂!”温召推了推身上人,发现人居然昏倒了,温召一时间惊住,不会吧,这么弱?
当温召爬起来,再去看人的情况,就发现不对!
顺着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温召撩开男人身上的衣物,当看清下边血淋淋的伤口时,他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正要惊呼时,男人不知怎么又睁开眼,不由分说一把捂住温召的嘴。
“莫要声张!”他声音骇人,仿佛温召敢说出去,立刻就要扭断温召的脖子!
温召犹疑着,点了点头。
一番折腾,男人已近竭力,沉沉的昏了过去。
温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他拖到床上,犹豫一下,还是解开他的衣服替他查看伤势。
来送亲的嬷嬷并未打算久留,竟是在仪式完成后就要离开。
朱氏面上不舍,心中却是欢喜,正好家里没的多余的粮食招待,巴不得他们走,人家成亲,至少送轿的马夫总要得些打赏,她竟像没那回事,干着手儿与人焦作,实打实的铁公鸡,也就更让人瞧不起,嬷嬷暗自冷笑一声,思及走之前林府夫人的嘱托,便将朱氏喊至一旁说些悄悄话。
朱氏只见她突然递来一包银子,顿时双眼冒光,脸上就是馋笑:“客气!亲家你可太客气了!”
嘴上这么说,手上收钱的速度可一点不慢!
可嬷嬷却又移开:“这银钱可不白给你,是有事要交代你。”
朱氏满眼只有钱,哪有不同意的:“您说!您说!”
“不是嬷子没提醒你,里头那位温少爷可不是好相与的,素日懒皮,少有规矩,夫人的意思,是要你多多敲打,也磨一磨他的性子,多使些手段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