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刘小碗给她打赏那么多，班主根本不会给她上场机会。刘小碗也不像别人一样动手动脚，她觉得刘小碗是个好人。
柳宁欢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柔声说：“别怕。”
妹妹呆呆地看着柳宁欢。
另一个客人说：“说起戏子，你们知道马上有个戏子要当皇后了吗？”
“戏子也能当皇后？该不是骗人的吧！”
“嗨，你们不知道清伶吗？她只手遮天，早就是实质上的后宫之主了！听说就是因为她善妒，所以皇上一直没有娶皇后。现在阿尔泰族已经灭了，皇上终于明媒正娶了。”
“平天下而后齐家，皇上真是心怀百姓，大义啊！”
“皇上跟皇后怎么相爱的？不知道有没有清楚的人来说道说道。”
“那你要问说书先生啊！哈哈哈哈……”
说起政治八卦，老板姓们一套又一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柳宁欢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清伶得偿所愿。原来故事还是故事，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垂下眼帘，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正好抵御心里的寒冷与空洞。原来借酒浇愁，是这种感觉么？
柳宁欢低声说：“恭喜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柳宁欢不喝酒，这是妹妹早就知道的事情。妹妹担忧地看着柳宁欢，不知所措地喊：“碗姐姐……”
碗姐姐没有回应她。
第124章 大典
赵湛放清伶继续追查东瀛刺客, 心底里却不是很在意结果。在赵湛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近在咫尺的皇后册封大典。等册封大典结束之后, 她有的是时间跟刺客玩。
而册封大典守卫森严, 刺客如果再次行动, 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可清伶想为她做点儿事情，她又还没有找到跟清伶相处的正确方法, 便放任清伶去了。
册封大典前一日, 赵湛亲自走到清伶的寝宫，找清伶谈心。
清伶低着头问她：“公子有什么事情？”
赵湛说：“你抬起头来, 看看朕。”
清伶依言照做，赵湛便有些唏嘘。清伶五岁就进入组织了，可以说是在赵湛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除去潜伏任务以外, 清伶几乎从没离开过赵湛身边，赵湛却觉得清伶的相貌有些变了，变得陌生又熟悉，她甚至有些看不透清伶了。
这冷漠的表情下，藏着的真的是忠诚吗？
赵湛忍不住说：“朕能相信你吗？”
清伶依旧静静地看着赵湛, 没有说话。
这是赵湛极为难得的失态时刻, 对于一个内心多疑的人来说, 问出这样的话就是软弱无能——除了把自己的怀疑暴露在对方面前以外, 这个问题还有可能得到别的答案吗？更有甚者，赵湛觉得这种问法充满一种卑微的乞求，潜台词是：求求你不要骗我，求求你不要背叛我。
话音刚落, 赵湛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脸色难看地干笑了一声，说：“朕这些天腰酸背痛，你给朕捏捏吧。”
接着，赵湛趴在床上让清伶给她捏背。或许是太累了，赵湛身体姿态很放松，放松到……清伶觉得自己只要下定决心就能掐死对方的地步。
赵湛睡眼惺忪之间，对清伶呢喃：“不知为何，朕最近很是困倦疲惫。你上次给朕的药还有吗？”
赵湛说的药，是一种清凉散热的外用药油。赵湛身患旧疾，再加上心思深沉，有时候睡不好，有时候睡不着却又精神恍惚。清伶把那药给赵湛用过一次之后，赵湛精神百倍，从此后就有一些食髓知味。
清伶把药给了赵湛，赵湛用过之后精神果真好了一些，问清伶：“你这药方是哪里来的？”
清伶语气淡淡的：“我自己调配的，皇上可交给御医院大规模制作。”
赵湛或许还有些怀疑，但清伶这么主动，她反而放弃了试探的想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清伶经过了那么多考验，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枕边人了。若是自己连这点信任都不能给予，由何必娶她当皇后呢？
想到这里，赵湛打消了所有念头，在清伶的按摩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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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就是册封大典，赵湛从清伶的寝宫里出来，赵湛身边的大太监不由得心下一喜：自己押宝押对了。
大太监连忙迎过来，身后跟着一队举着托盘的小太监。
大太监取来赵湛的衣服，为赵湛更衣。又让自己新收的“干儿子”给清伶更衣：清伶眼看着是要得势，让自己干儿子多跟清伶接触，是绝对没有坏处的。
大太监给赵湛更衣的时候，赵湛却一直盯着小太监的动作。大太监提心吊胆，以为是小太监哪里让赵湛看不顺眼，额头上冷汗都流下来了。
谁知大太监正在给赵湛扣袖口的时候，赵湛挥开了他，一边自己系扣子，一边走向清伶。
赵湛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根腰带，亲手系在清伶腰间，然后说：“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大太监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他欣慰地想：原来是伉俪情深。
清伶没给任何反应，就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这让大太监感觉有一丝异样，但他随即自我开解：看来皇上和清伶姑娘的感情真的很好，否则清伶姑娘根本不敢如此造次，皇上也不可能容忍清伶姑娘。
小太监问：“清伶姑娘，这一只金钗……恐怕不太适合今天的场合……”
赵湛看过去，发现那是一根朴素的金钗，不够富丽堂皇，的确跟其他的首饰不太搭。赵湛问清伶：“怎么，这是你自己选的么？你喜欢这个？”
清伶“嗯”了一声。
赵湛仅仅思考了一瞬间，便得出结论：“那便戴着。没必要如此因循守旧。”
赵湛一锤定音，小太监自然不敢有意见。全部准备好之后，赵湛和清伶坐着不同的步辇，到了天坛。
天坛是祭祀黄天，祈五谷的场所，赵湛的登基大典在这里举行，此时把皇后册封大典也安排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庄严的布置下，群臣列在两侧。中间长长的阶梯全部被地毯覆盖，铺出皇帝皇后与天地交流的道路。
乐师们拼足了力气奏乐，声音以天坛为中心，几乎可以覆盖整个京城。京城里所有百姓都知道，皇帝要娶皇后啦！
……
二三坐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一根糖葫芦，转过头对云景说：“你跟清伶是什么关系？看见她嫁人，你会感到有一点开心吗？”
云景淡淡地看向二三，问：“我为何开心？”
二三说：“她嫁人之后，宁欢就不可能喜欢她啦。”
云景研磨草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稍稍低头，将眼神隐匿在睫毛的阴影中，说：“她喜欢谁，跟那个人结不结婚没有关系。感情无法强求。”
二三顿了一下，眼里流露出玩味来。“哦？”
云景又说：“还有，不是宁欢，是赵宁欢。”
……
裘信位列百官之首，站在最靠前的地方。当赵湛与清伶走上台阶时一定会经过她。
不知等了多久，赵湛和清伶才走过了长长的坡道，到了裘信旁边。
裘信看向清伶，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一眼，可不知为何，清伶的表情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清伶已经做好了什么可怕的准备一样。
正在此时，一道光晃了眼睛。她仔细一看，竟然发现清伶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
裘信整个人都警觉起来，忍不住往前迈了一小步。
然后穆山拉住了她，小声说：“怎么了？”
裘信回过神来，说：“噢……没什么。”
穆山说：“今天这个场合不容造次，我们权且看着。”
对啊，今天这个场合……清伶应该不会大逆不道吧。裘信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想：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
赵湛走在最前方，清伶落在稍后的位置——皇后是不配跟皇上并驾齐驱的。
等完全走上了天坛，两个人才终于站在同一高度。
按照老祖宗的礼制，赵湛和清伶祭拜了天地。随后就是喝交杯酒的环节。
大太监匍匐在地上，手却还能以一种很扭曲的角度举着托盘。托盘上摆着两杯酒，清伶和赵湛各拿了一杯。
赵湛眉目含笑，她一生步步为营，最大的心结或许是自己的身世——她对赵国没有归属感，对阿尔泰族又很陌生，她像是漂浮在酒池里的一朵富贵花，什么都有，但独独没有根。
通过合并阿尔泰族，她的内心曾经得到短暂的平静。但她的欲望蛰伏不久，便又蠢蠢欲动。她有了权势地位，消解了寻根之祸，最后又瞄准了感情。她想，她该拥有一个值得信任的爱人，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她的皇后。
于是她选择了清伶。
于是她得偿所愿。
赵湛对清伶笑了一下，说：“余生，朕与你一同君临天下。”
一股满足感在赵湛心中膨胀开来，她与清伶手臂勾着手臂，一仰头喝光了合卺酒。
清伶没动作，赵湛脸色一变，说：“清伶，你不喝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