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殿下……”
“谢大人,别担心。”杨得瑾温声说道,而后对着暗卫吩咐,“暗卫们在无名观外围盯着,城门外的府兵不要轻举妄动,听我鸣信再行动。”
暗卫:“王爷,女帝那边的禁军还跟着咱们。”
杨得瑾:“不碍事,别对他们动手。”
“那属下派些武艺高强的护卫随您一同前往。”
杨得瑾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们跟着,本王还得交好几个人的入场费是吧?本王可没带那么多钱,暗卫都给我在自己岗位上待着。”
“好吧……卑职遵命。”暗卫离去。
过了一刻钟之后,杨得瑾和谢贽各自换上暗卫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白色斗篷,远远地跟在了队伍的末尾。
谢贽小声:“殿下知道女帝派人跟着你?”
杨得瑾:“知道啊。”
“那你为何还……”
“女帝对本王有戒心是正常的,我又不做坏事,她能拿我怎么办?”
谢贽想起之前李子酬召她入宫,到开阳殿相谈。事关大盛皇后的名誉,女帝对这个案子重视也就罢了,就连杨得瑾也……
谢贽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想到现在是在查案,便也没有过多深究,而是观察起周围来。
她们是看浩浩荡荡的人群走得差不多了,才下山跟在后面,借此混进人群。大家都穿着白色斗篷,谁都认不出来谁,自然也没人怀疑有外人混进来。
深更半夜,一群人穿着白衣游荡在郊外,活像百鬼游行,怎么看怎么瘆人。
两人从末尾混进来,脚步加快来到了队伍中游。队伍里很少有交谈声,这些人彼此之间应该不认识。
大门等到最后一名穿着白色斗篷的信徒进来后才关闭,有人拿火把点燃了火盆,观里燃起了幽幽火光,堪堪能照到院落,并不明亮多少。
正堂面前支起了桌子,有一人坐在桌边,人们开始排队给他交钱。
杨得瑾看这熟练程度,也不知道这样的集会有了多少次了。
“我没录过你,新来的?”那位坐着的男子打量着杨得瑾说道。
那人戴着面具,只留一双锐利的眼睛露在外面。
而杨得瑾是低着头的,并没有暴露过多的面貌。
她心中咯噔一下:什么意思?这儿的人不应该都是新来的吗?!而且这么多人都穿得一模一样,怎么还能认得出来谁是谁??!
就在杨得瑾心脏打麻将的时候,那男子继续说道:“入会费补一下。”
杨得瑾连忙从怀里拿出汇票递给他:“是是是,我忘了,今天没带那么多现银。”妈的,吓死老子啦!!!
谢贽不动声色地跟在杨得瑾后面,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交完钱后,桌子撤走。
穿着白袍斗篷的人统一集中到院落里。有疑似教会高层的人物在正堂面前的高台上站定,其左右架着迸着火花的火盆,信徒们被隔得远远的。
一处围墙,圈着拥挤的信众。墙外树影婆娑,墙内火影绰绰。
作者有话要说:
杨得瑾:我叫你一个不留,你给我双管齐下啊??
李子酬:这不是怕你没得玩儿嘛。
连着两天三层审核,阿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不出意外,今天还有一更。
第50章 断罪
“诸位——”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声响起,方才还有些嘈杂的人群顷刻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望向高台。
那是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兜帽盖头,颧骨上覆着面具,露出下半张脸。他的扈从分侍左右,也都带着面具。
看上去是大成教中一个极有地位的人物。
“讲个规矩,先行祷告,再开始今日的例会。”那男人将双掌合在一起,闭目说道。
“谨遵法旨——”底下的人群齐齐喊道,也都纷纷双手合十,垂首闭目,看上去真的是在诚心祷告。
杨得瑾和谢贽站在最后排的阴暗处,手上确实是一样的动作,但眼睛却在四处打探。
无名观距离官道还比较遥远,这些神棍大概率就是看这儿没什么人经过才将其占为己有。
跟现代随便找个废弃工厂做老窝的那些亡命之徒是一样一样的。
观内比起从外面看,还没到十分残破的地步,只是落叶和灰尘多了些,一些背阴的地方长满了斑驳的青苔。
不远处有一方小池塘,不知为何,用了巨大的布罩给盖住,鹅卵石压住了边角。
面前挤满了白袍斗篷的信徒,他们有意隐藏了身形相貌。光线昏暗,他们又是低着头,饶是目光如炬的谢贽也看不出什么。
“礼毕——”半晌后,高位那男子喊道。
信徒们纷纷放下手,抬起头来。
戴着面具的几个教众走下高台,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底下的新信徒们似乎有些疑惑,人群中逐渐有了细小的议论声。
“这是干什么?”
“不知道啊。”
“听前辈说,是要押穷凶极恶的犯人上去受刑。”
“啊?有这事儿?谁啊??”
“不管是谁,那个人定是犯了大错才会被圣教处决。”
“圣教慈悲,执行正义竟比官府还严格。”
“是啊……”
谢贽听到这话,眉头稍稍皱起,却也没说话。
杨得瑾听他们讨论,好像是那些戴面具的要带个什么人上来?
还处决,这邪教不会暗地里用私刑吧?
她透过人头的缝隙看向高台上面,没注意到有一人影朝她悄然靠近。
一阵掌风袭来,杨得瑾只觉得后脑勺一凉,紧接着便是一声拍在布料上的闷响。
杨得瑾连忙转头去看,只见谢贽眼中闪着寒光,左手死死地捏住一个人的手腕。
而另一个人,同样身穿斗篷,兜帽下是一虎目,右手作手刀状,被谢贽紧紧地钳制在离杨得瑾后脑勺一寸处。
如果谢贽没有及时止住他的出招,杨得瑾大概是挨不住的。
杨得瑾惊恐地看着那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因为害怕不自觉地往谢贽身边挪去,紧贴在谢贽的右肩,环住了她的右手。
谢贽有些意外,没想到杨得瑾被吓得这么厉害。
“可以放手了吗?”男人淡漠地瞥了杨得瑾一眼,低声问道。
谢贽这才放开,男人的手被握得不轻,他收回手后便又是揉又是捏的,估计起了不浅的印子。
杨得瑾觉得今天晚上太刺激了,但凡她心理素质差一点,此刻都叫出来了。
虽然她没中招,但依旧惊魂不定地问谢贽:“他……”
谢贽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将人拉到远离人群的角落里,确保没人注意到他们几个,然后才面色不善地看向男人,用仅有三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质问道:“裴少卿,你在这里干什么?”
裴煜才是不满地回答:“这话应该我来问你,谢侍郎,你来这儿干嘛?”
谢贽没有理他,只偏头给杨得瑾解释:“他叫裴煜,是大理寺少卿。”边说还边拍着她的背部安慰着。
没等杨得瑾问大理寺的人为什么在这里,裴煜又抢先开口了:
“别无视我!谢侍郎,我没记错的话,大成教应是该咱们大理寺的案子吧。”
真气人!
他走访地方回来后准备着手调查京城出现的民间非法结社,一回大理寺,相关卷宗全没了。
一问才知道,刑部的谢执瑞拿着瑜亲王府的信令,在他之前把相关卷宗全部抽走了!到现在都还没还回来!
没有办法,他只能一边自己从头查起,一边打听瑜亲王和刑部侍郎的行踪,从京兆尹程铎到国子监监丞何琮,他基本上每次都落后她们一步。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有无名观这么个地方,一来却发现这俩人也在这儿,而且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说我在这儿干什么?!这是咱们大理寺的案子!你说我在这儿干什么?!!
手都要给折掰了,哪有这样的人啊?!
“啊?”杨得瑾听了裴煜的话,也是一脸问责的神态看着谢贽,小声控诉道,“谢大人你怎么跟人大理寺抢活儿干啊?”
怪不得她当初问谢贽查到了多少,对方都说不出个具体话来。她还奇怪以谢贽的工作效率怎么连点线索都没有,敢情这活儿本来就不是刑部在做啊?!
为什么司法部门之间都能相互抢单子,这都要卷是吧?
今年才过了一半,就准备冲业绩拿奖金吗?
杨得瑾:我不理解。
而裴煜听了杨得瑾这话,也是皱着眉头看着杨得瑾:还搁这儿装,谢贽不就是拿着你的令信来嫖卷宗的嘛?!
裴煜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能这么讲,而是向杨得瑾稍微致歉:“方才下官得罪了,真没想到谢侍郎会武功。”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他看向谢贽,眼神中带着探究。
谢贽看上去很瘦弱,跟别的习武之人大不相同。
谢贽则波澜不惊,身为一个女子,她入朝做了那么久的官,总得会些功夫才保险。
她抬手将杨得瑾的兜帽拉得低了一些,觑着他说:“裴少卿承让了,你若是没有留手,在下是挡不住你那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