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大少和老爷这些天在吵架;如今老爷外出解决这些天的灵异异动,大少在公司掌握产业,但是……据我所知,老爷这趟出门的目的是为了打压大少。”
“您如果愿意留在家中的话,您可以跟大少一起处理家族中的事业,这是老爷吩咐我告诉您的……”
连管家都不站在言棋那边,把这个消息随意地告诉一个私生子。
慈生轻轻“啧”了一声,言棋这个主角受正式开始进入了万人嫌模式吗?
“我只是个学生,而且我聋了。”慈生垂眸,因为听不见故而声音有些弱,“我要走了。”
说罢,慈生不打算继续跟管家交流下去。
毕竟他本身不是想要以诅咒“出人头地”的人。
不想虚与委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管家在他身后“哎”了半天也没把人给喊住,只能叹了口气,目送着慈生离开。
*
前往嵺山的山路上有些许的颠簸,从火车上下来又转了大巴,才堪堪往寺庙的脚底下走。
慈生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刚刚从言家出来之后就径直去了火车站,人生地不熟紧绷着神经坐了一下午,现在在大巴车上精疲力竭。
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纤长的睫毛被一点泪花沾湿,配上他苍白的小脸,看上去简直就是被欺负狠了一样可怜兮兮的。
他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定了一个十分钟之后的振动闹钟。
简直是被逼疯了,说胡话。慈生小心翼翼求饶一样对着空气中不知道在哪里的“祂”轻声道:“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别吵我了……”
他带着点困倦的埋怨传到黑雾耳中,就成了呢喃般的撒娇。
黑雾心情略略好了一点,不再有一下没一下地凑到人耳边弄他,反而是绕在青年身旁,替他看着外人。
十分钟之后,慈生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白净的脸颊,嫩红的唇稍抿住,看到除了闹钟之外,还有几条陆妍妍给他发来的消息。
【哈喽呀慈生,你应该快到了吧,到了之后给这个联系人发个短信,他在寺庙门口等你!】
【你放心,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用备忘录跟你说话的;你跟我一样体质虚容易被缠上的话,过去住几天、求个灵玉,肯定能摆脱什么不好的东西】
慈生给她认认真真回复了谢谢,关上了手机,偏头看了看外面郁郁葱葱的山。
玻璃窗反射着车内的场景,闹腾无比的大巴车对于慈生来说安静万分,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周身的凉意。
那个东西竟然有些“听话”,在这短暂的浅眠期间一直都没有吵慈生,祂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让慈生觉得祂就像是某个闹脾气、恶趣味的狼,偶尔表现出一副乖顺的犬样。
慈生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唇角的伤口。
真的能……摆脱吗?
……
他没有再多想。
到了寺庙这种清净安宁的地方,偶尔能够看到山间惊起一丛鸟雀,飞起又落下;跟在大部队后面,没过一个小时就到了山腰处。
慈生按照陆妍妍给他的号码发了信息,果不其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面容端正的男人捧着手机,往前走了两步。
慈生顿了顿,还没来得及招手,就看到那个男人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他:“哟,是言慈生吧?我女朋友跟我说过你,你不要担心——”
“哦,我差点都忘了,”那个男人把手机递过去,上面的备忘录有字:
【你好,我是陆妍妍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跟我一起进去吧,给你介绍一下。】
慈生点了点头:“谢谢。”
那男人没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走在前面引领着慈生往里面走,一路上有不少和他一样穿着灰色衣袍的人,都友好笑笑打了招呼。
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厅堂,一尊眉目慈悲的像摆在正中央,淡淡的香火气以及令人浑身上下都平静下来的和煦光辉让人的精神不由得一震。
古朴的桌面上摆放着简单的贡品,香火箱子和蒲团在前面,顺着看,从后面走出来了一位住持,有些老态,但是依旧精神矍铄,扶了一把白花花的胡须,冲着慈生做了一个礼。
慈生动作拘谨地给住持回了一个。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料想着“那东西”肯定不敢出现了,不由得心下一松。
住持看上去很温和很好相处,有力的手在陆妍妍男友身上轻拍了一把,对他耳语了两句。
那男人立刻心领神会,回了住持一个礼,旋即用备忘录对慈生道:
【住持说,你身上体质比较虚,安排我给你一个靠近祠堂旁边的卧房,太阳快落山了,不宜再多行动,所以一些其余的事情等明日早上再跟你说。】
慈生正是需要靠近这令人安心的地方更多一些,忍不住点点头,做礼的同时也道:“谢谢。”
住持施施然走开了,陆妍妍男友恭恭敬敬地目送他离开,旋即呼出了一口气,拍了拍慈生的肩膀,意思是喊他跟上。
慈生略微怔愣了一下,心中放松的感觉宛如泡在温泉中一样。
他意识到,自从进入这座寺庙以来——
那东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念头让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旋即应声,亦步亦趋。
只是,谁也没有看得到……
在跳动的红日跃下地平线的那一刻,青灰色的火焰和橙色的天空拉扯,冲天的黑气和金光对峙。
滔天的黑雾缠绕,宛如毒蛇一样勒住了那一束金光的七寸,旋即像是在贪婪地吸食一样,那金光一点一点削弱下去。
在祠堂中慈眉善目的塑像人性化地皱起了眉,周身辉光直接黯淡了数分,忧愁的目光随着刚刚那个走进卧房的青年。
无法摆脱,无法救。
第7章 豪门灵异(7)
陆妍妍的男友也是一个热心肠,丝毫没像是有些人一样对相貌出众的青年心怀敌意,反而很妥帖地照顾到他听不见,用大段备忘录上的字给他介绍这个寺庙中的布局。
慈生知道这个世界观就是有些特殊的,存在灵异神怪,所以一些寺庙与时俱进,有给旅客住宿的房间无可厚非,他很快地接受了。
只不过再先进,那里面也是不会有什么娱乐活动的;那人想了想,给慈生塞了一本经书,嘱咐他要是晚上心神不定、做噩梦,就可以开灯多读一会。
慈生很感激地收下了,旋即跟众人一起做完晚课结束,就慢慢走向了淋浴间。
公用的洗漱间很简陋,慈生也不多介意,草草洗漱完;他身上尚且还带着淡淡的水汽,单薄的身材笼罩在宽大的睡袍底下,看上去很脆弱。
白嫩纤细的颈间搭了一条拧干的白毛巾,他踮起脚来将自己的牙刷和杯子放在高层,就终于松了口气,有些困倦地往自己的卧室走。
他都不知道多少天没能睡个好觉了,那东西一直都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后,不管是洗澡、上课、睡觉,哪怕慈生装自己不知道、看不见都不行,那家伙必须得刷点存在感。
白毛巾被慈生随意地从颈间扯下来放在了一旁,他小小地呻|吟了一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因为奔波而酸疼得不行。
……终于清净了。
慈生迷迷糊糊地想。本来他还打算先把包里的一些东西收拾完再睡觉,但是现在毛巾还在手上,就要忍不住倒在床上睡着了……
枕头旁边有一本散发着淡淡油墨香气的经书,侧过头就能有一种意外安心的感觉;卧室出去左拐没两步就是祠堂,那幽然的香火味和木头味浸润在房间之中,简直宛如一汪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温泉,要将慈生放松的神经揉顺了。
青年慢慢闭上了眼睛。
纤长鸦黑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两下,他睡觉的样子很乖,粉嫩的唇只微微张开一点点,仔细看才能看到一点舌尖。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过了好半晌,几乎是等到凌晨十二点——子夜的时候,一大股冰凉阴冷的黑雾涌了过来。
门口祠堂中慈眉善目的像低眉敛目,周身的金光暗淡消散,浅淡的香火味越发浓烈……
将金光内化成功的黑雾愈发恐怖,气势大盛的阴气竟然有隐隐约约凝出实体的动静,在流淌变换间,可以窥见一个淡漠俊美男人的侧脸。
黑雾宛如包裹着新生儿的襁褓一样笼罩着慈生。
“祂”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慈生白净的手背上隐隐约约显出了几条青色的筋脉,尚且拽着毛巾的那只手尤甚,只是下一秒,黑雾就恶作剧一样拨弄着慈生放开了手中的东西。
慈生在睡梦中略皱起了眉,但是还是没有醒过来,只是翻了个身。
他软软的脸颊蹭到了枕头上,又依靠在手背旁。
祂低低笑了,俯下身子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尚且带着青年身上淡淡水汽和沐浴露气息的毛巾,又将那毛巾拿过来,很贴心地放到它该放的位置上去。
祂再度低下身子,男人淡漠残忍的脸上浮现了一些淡淡的笑意,明明很恐怖,却可以将话说的宛如情人之间的撒娇和埋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