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千里舆图在谢臻手中。他若是告诉付苍年此事,依照付苍年的性子,怕是要去谢臻手里抢。
偏偏谢臻也是个难缠的,逼急了东西抢不到,反倒有可能被谢臻一气之下毁掉。
魔尊大人飞升之前,曾百般叮嘱过他们四人,旁的东西都可以不管,千万护好千里舆图。
枉丝陨落前他们赶去的不及时,才叫千里舆图落在了其他人手中。
付苍年已经做了,梁丘穆还坐在原地,想着付苍年的话。
付苍年乃是大乘期修为,他说魔尊回来了,那么,魔尊当真回来了吗?
魔尊眼下,在何处?
为何不来魔界,寻他与杜翁?
……
付苍年不愿在魔界多停留。
他御剑,几日的功夫便自魔渊上空飞渡,到了苍生宗附近也未曾停留,反倒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赶去。
路途之中,偶有听闻,说什么苍生宗有个灵植化成人形的弟子,如今不知逃去了何处,若是能够抓住炼成丹药,定然能够修为大涨云云。
付苍年与这些人间隔的极其远,那声音隐约传入他的耳中,却将他的动作定住,怎么也没法再继续前行。
化成人形的灵植,还是苍生宗的弟子。
青诀为何没有告诉他!?
付苍年想要下去问,想起这弟子乃是苍生宗的人,没有人能比苍生宗更清楚,于是传讯给苍生宗掌门。
掌门高兴道:“师父?”
付苍年问:“青诀,宗门内可是收了一名灵植化成人形的弟子?他眼下在何处?”
掌门顿时陷入为难:“师父……却是有这样一名弟子,是七长老望闵的大弟子,几年前随柏月一道拜入门中。他现今,已经不在宗门内。半年前,他去了浮云峰,被空山发现踪迹,而后便不知去向。柏月倒是传讯回来,说是他在桐月州救了柳勉,还受了重伤。可现今也与魔界的新魔尊谢臻一同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谢臻?
付苍年几乎要立刻回转,再去一趟魔界,找谢臻问个清楚。
但他听着青诀话里的意思,想起空山那等宵小行径,面沉如水:“他是灵植之身,你们可知晓?”
掌门说:“我与他师父是知晓的,他前去试青大会前,我让他戴上了掩息玉,除开我与望闵二人,当是……只有空山才知晓。”
付苍年:“那他缘何去浮云峰?”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这样不知死活的行径,与当年的任温期有什么分别?
他听见青诀回答:“他与那谢臻,似乎关系甚笃。怕是为了查清楚窥生镜所在。”
付苍年的心落下去,确定任温期的的确确,是重新回到了这世间。随之而来的,是平地升起的无端怒气:“他叫什么名字?”
掌门说:“叫作任析。”
任析,任温期。
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了数年,他却丝毫不知。
任温期果然好本事。
付苍年阖上眼眸,压住自己动荡的心绪。
传讯符未断,掌门还在恭敬的等着自己师父吩咐。
付苍年淡声道:“青诀,昭告天下,本尊出关,凡是能抓住空山,将人送到本尊跟前者,本尊应他一个要求。”
有大乘期一诺。
空山唯有一死。
*
这是任析“被抓住”的第十三天。
他已经醒过来了,装作虚弱无力的模样。
领头的元婴巅峰大概怕把他折腾死,到时候没办法邀功,不仅不急着赶路,还特意去寻了一头妖兽来驯化,给任析当坐骑。
一圈人围着任析的坐骑御剑飞行。
怎么说呢?
怪拉风的,好像带了一群牛逼哄哄的保镖。
系统羡慕:【我也想骑飞行妖兽,我也想带一群保镖。】
任析乐:“找你总系统给你个身体,你就能实现这个愿望。”
系统知道任析的意思,是可以让谢臻给他整一个拉风场面,还挺高兴的。
不过想想,系统语气惆怅:【总系统才不会给我身体呢,他只会骗人,天天骗我。带完你这个任务,我就罢工!】
任析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看行,你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任析跟系统聊着天,倒也不闷。
他正要和系统胡掰扯两句,忽然觉得有人靠近了他。
气息很熟悉。
任析眨眼,感到一双手从他腰后环住,后背靠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没有任何人察觉。
他嘴角翘了翘,抿着唇不说话。
长长的眼睫也垂下去,掩盖眼中的神色。
后背的人轻声说:“救命恩草,我找的你好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熬夜,把隔壁放了好久的一本文填上了,我真牛逼,专栏的树终于又多了一棵(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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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付苍年一走, 谢臻便立刻出来寻任析了。
任析被绑之前,只给他留了传讯,告诉他, 自己被一群元婴期魔修绑住, 朝着东方域而去。
这群人绕了路, 是以谢臻花费了两天功夫才找到他们的所在。
看见任析还好好的, 谢臻吊着的那颗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他微微向前俯身,看见任析翘起来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他故意俯身, 凑在任析耳边压着嗓音说话:“怎么?需不需要本尊现身, 将你从这群恶徒手中解救而出?”
任析原本心中压着事,有些沉郁, 可这会儿功夫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不能说话, 只能悄悄探出一缕神识,跟谢臻的神识碰触到一起。
他没有做过这种事,不过依照他真正的修为, 用神识跟人交流, 不是难事。
那纤细的一缕神识,像是细细的藤须一般,跟谢臻的缠在了一起。
谢臻眉梢一抽,他与任析的神识不是头一回接触, 却是第一次像这样一般缠绕在一起, 好似他们是两股相互依存的树藤, 无端亲昵的透出三分旖旎。
谢臻环在任析腰间的手下意识便收紧, 紧的有些逾矩, 平白生出一种想将人压进怀中,拆吃入腹的侵略感。
但很快, 谢臻的腰往后退了一些,圈在任析腰间的手臂也松开,只虚虚的环住。
任析看不见,他背后的人一双桃花眼闭了闭,里面闪过浓郁的尴尬,还以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任析以为自己操控神识太生疏,弄痛了谢臻,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神识收回来。
便觉得谢臻的神识也缠了上来。
任析耳根子莫名变红。
他觉得有些怪异,与他干脆利落的缠上谢臻不同,谢臻的神识分明已经与他接触,却慢悠悠的反过来,将他那一缕神识缠绕,裹住,密不透风。
因为这一点异样,任析耳根发热。
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自己对神识的操控生疏了。
或许与现在的本体也有些关系,临到飞升关头,强行遣散修为,定然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的。
想到这些,任析那颗跳的有点乱拍的心回归安稳。
他想,谢臻体内的魔气还得想个更好的法子解决。
原先记忆还没找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其中的关窍,想的法子虽然可用,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
若是不能解决这一点,终究还是有隐患的。
他不想输了这个赌约,也不想瞧着谢臻走上那条不见光的黑路。
任析与谢臻的神识接触,原本是想说话,可思绪渐渐跑偏,忘了这一出。
谢臻自己心里有鬼,也不尴不尬的坐在后方,只是一双眼睛落在了任析的耳垂上。
他忽然问任析:“你耳朵红什么?”
任析:“?”
他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拖出来,一时间跟不上谢臻的话:“耳朵哪里红了?”
谢臻轻笑了一声,响在神识中,低而轻,任析耳根淡去的颜色再度变得鲜艳。
像是有跟羽毛,在他的神魂上轻轻拨弄了一下,从耳根到头顶都微微发麻。
任析感到自己耳根发热,知道谢臻八成没有骗他,在听谢臻这么笑,气恼道:“笑什么笑,别笑了!”
谢臻语调愉悦的要命:“为什么不能笑?虽然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总不能连我笑不笑都要管吧?管的这么宽,嗯?”
谢臻的尾音上扬。
任析咬着牙,若不是现在被绑着,他简直想一脚将谢臻才这妖兽背上踹下去!
实在是可恶!
竟然笑话他!
谢臻笑归笑,笑完了,他又勉强恢复些正经样子,问任析:“你当真要由着他们将你押送进东方域?”
见这群魔修慢吞吞的速度,谢臻嫌弃得很。
不过很快,他想,这样慢吞吞兴许不错,能让他与任析呆在一处的时间更长些。
有这些人盯着,任析是不敢多动作的,可于他没有妨碍,届时他想要逗弄任析,任析还不好跟他发脾气。
等着他顺顺毛,青年的好脾性,怕是不用到东方域,就能忘记这些小事了。
果然,谢臻拍了拍任析的头发:“得了,没有笑话你,不要恼火,我跟你认错,让你笑话回来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