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多虑了。
一行人抵达东方域,瞧见任析他们的时候,付苍年竟然直直冲着任析走去。
藏柏月担忧,紧张的叫自己师父:“师父,师祖这是要做什么?”
掌门含混道:“不必忧虑,师父与任、任析是熟识。”
藏柏月呆了下,瞧着任析弯着眼睛对付苍年笑,顿时察觉出什么来,吃惊的看了一会后,放下担忧。
付苍年原本是想用丢的,可今日是任析的结契大典,他到底是没有这样做,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他,低声道:“贺礼。”说完,他用冷淡的眼神看了谢臻一眼,对他大概是不满意极了。
谢臻不在意,只要付苍年不给任析甩脸子,他不需要付苍年的好脸色。
甚至,他还对着付苍年挑衅似的扬眉。
付苍年额角的青筋鼓动,忽地听见任析说:“多谢呀。”
那些冒出来的脾气,便再度被压下去了。
梁丘穆是在场除开任析外,与付苍年最熟识的,理应由他陪着付苍年。
一群魔修赶着上来为魔尊送礼,付苍年瞧着他们对谢臻恭维的模样,而原本真正的魔尊却只在一旁,如今整个魔界再无人识得他,付苍年仍旧觉得意难平。
梁丘穆看出他在想什么,亲手斟酒,递给付苍年:“他不在意的外物,你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付苍年淡淡道:“我讨人嫌,喜好多管闲事吧。”
梁丘穆笑了,垂首继续斟酒,为自己倒满一杯:“有什么不好的?没人知道,就没有人会去打扰他。”
付苍年知道,之前是他固执,现在想明白,也觉得大可不必。
他伸手学着梁丘穆的模样,自己为自己斟酒,仰头畅饮,余光里看着两名穿红衣的影子靠在一起,低头说话。想着,原来现在任温期也有能够真正可以倚靠的人了。
确实不错。
任温期不能飞升,梁丘穆这个魔修也不能,谢臻天生魔物,天道不直接劈死他都是好的,自不可能让他飞升。如今他自己也是了,心有执念走火入魔,无法得道飞升。
竟也觉得释然。
付苍年的神情缓慢的融化,如同一块多年的坚固寒冰有了松动。
这场结契大典在魔界举行,事后在修真界也传的沸沸扬扬。
不少人对此津津乐道,尤其是知晓苍生宗掌门与老祖均前往魔界,参与了结契大典,更是议论纷纷。
至于议论什么,倒是没有统一。
有人气愤苍生宗与魔界交好,是屈服于魔修,也有人好奇是否是因当今魔尊出自苍生宗的缘故。
空山之死并非秘闻,修真界早便传遍了。苍生宗不仅没有保的意思,反倒是将空山门下弟子废除修为,逐出苍生宗,任他们在修真界以凡人之躯流浪,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人难受。
这等作为,等于变相在承认当初谢臻所言,为他正公道,也是清理苍生宗门户。
如此算来,谢臻这个魔修也并非自愿修魔,而今成为魔尊,兴许念在苍生宗铲除了空山一门的份上,乐意与苍生宗交好。
这些纷纷扰扰与苍生宗没有干系。
苍生宗在做一个大动作。
桐月州的苏家族地上空,密集的人影如阴云般,笼罩在上空。
最前方的男子负手而立,垂着眸子冷漠的望着下方,一身修为内敛,像是一个凡人一般,难以让人察觉到丝毫灵力的外泄。
越是如此,越是叫人心惊。
大片的苍生宗弟子落在外围,以包圆之势阻拦任何苏家族子外逃的可能。
苍生宗从来并非好欺凌之辈。
苏家既然敢动手脚,囚禁苍生宗大弟子柳勉,还与宗门叛徒空山勾结谋取食灵水,败坏苍生宗声明,种种件件,足够让苍生宗出手。
付苍年并不会出手,他只是立在半空,以防万一。
柳勉在宗门内修养,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此次带领众弟子的乃是藏柏月。
几年的时间,藏柏月已经风骨卓佳。在外人跟前丝毫看不出他是从前那个十几岁天真的,对同村兄长无比依赖,会跟师父撒娇的小少年。
苏家族地骚动,大长老与二长老去抓苏家主,其余长老对付苏家长老,藏柏月带领弟子们围堵苏家的青年一辈。
他剑光凌凌,一张脸冷肃,眼眸沉静,精妙的剑招在他手中行云流水,光影如炸开的碎银或冰雪,而他是冰雪中那支欺霜傲雪的寒梅,迎风而立。
今日之后,修真界的四大世家会少去一个,世上再无一个修真世家姓苏。
藏柏月垂眸,冷漠一剑斩向苏家的一名元婴,飞溅的鲜血有一滴意外的落在了他的眉尾,小小的一点缀在霜白的肌肤上。
他毫不在意,甩落剑尖上的血液,迎上另一名修为高于他的元婴。
全然未能在意,他的后方有一名弟子视线灼热的望着他,黑眸里涌动出浓烈的渴望,像是燎原的野火,愈烧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