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像是想起什么说:“予安,你不用想太多,你的画是第一次进画展,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画展?负担?
鹿予安这才知道他恺之杯的那副画要和画坛成名已久的画家们的画作一起参加今年最大的画展,画展上的画都是公开对外售卖的,而这也是鹿予安画作第一次出现在主流画坛,算是他这一次亮相。
他的画作能否在画展上成交,以什么价格成交,都代表了艺术主流圈子对他的认可。
但予安此前在画坛中并没有任何名气,就连颜老心中也没有底。
这一次的画展主办方也是由陆园主办。
鹿予安扭头看向莫因雪。
莫因雪想了想宽慰说:“画家的艺术价值并不等于他的市场价值。”
颜老不满道:“予安,你别听因雪的,他一身铜臭味。”
鹿予安却认真的看着莫因雪,纠正说:“因雪哥哥很厉害。”
颜老一听顿时心里就有些发酸说:“难不成我就不厉害了吗?”他就不应该将予安交给外孙的,现在好了,搞得他像是外人一样。
莫因雪操纵艺术品市场这么久,他对予安的画作是很有信心的,甚至他觉得予安这一次画展说不一定会有惊喜。
但是这些话他却不能现在说出来。
莫因雪将外公安抚好陪他回家。
鹿予安一个人趴在病床上写作业,他答应莫因雪会准时睡觉的。
可是,他还有很多习题没有做完,所以鹿予安心虚的想,再多看一会儿,没有关系的。
谁知当他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一张标签从习题册中掉了下来,他一看就知道是莫因雪的字迹。
标签顿挫有力的字迹告诉他看到这一页就应该睡觉了。
鹿予安有些懊恼拿着便签,心里想着莫因雪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还有莫因雪怎么知道他还会继续往下写习题呢。
等到莫因雪回到病房时候,已经比他原本回来的时间还晚了一个小时。
莫因雪见病床里睡着的予安,放慢脚步,将绕了大半个城区才买到的莓果蛋糕轻轻放在了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
然后当莫因雪准备离开时,他看到留给予安的便签放在一旁,莫因雪却看到小小的便签上反面用黑色水笔画了Q版小人,小人的眉目之间可以看的是他。
他嘴角忍不住翘起,将这幅巴掌画小心收起来,离开了病房。
而等到莫因雪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少年,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放在一边的蛋糕,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他将漂亮的蛋糕拆开,咬了一小口。
这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
莫因雪回到陆园处理工作上的事务,想了想,将他办公桌上原本放着的一个小小的相框拆开,他将这幅水笔简笔画放了进去,心满意足的立在他办公桌上一抬头就能够看见的地方。
许劭林一来办公室就看到了那副画,一眼就认出了那小人是莫因雪,他拿在手中忍不住咋舌道:“画的挺可爱的,送给我吧。”
莫因雪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行。”
许劭林厚着脸皮说:“你们这里不是卖画的吗?卖给我吧,我出钱!”
莫因雪却不肯松口,只是说:“你之前不是看中了那幅飞鸟图,我可以卖给你。”
许劭林大为震惊,这可是莫因雪囤在手里的宝贝之一,是隔壁岛国绘画大师的成名之作,他眼馋了很久,莫因雪都不松口,这让他更加好奇说,那幅Q版画究竟是谁画的,这么宝贝,甚至在莫因雪心中比隔壁大师的画作还重要。
而今天白天鹿家里。
鹿与宁悄悄的从房间探出头,看着外面没有人,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有些心虚的从鹿家溜走。
自从那天他从医院离开之后,哥哥并没有来找他,他在街上失魂落魄的走了许久。
最后是那个陌生的电话,给他发来了信息,他们交谈了许久。
他和那个陌生电话交谈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奇异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渐渐的遮盖住了鹿与宁心中对他警惕,他甚至有时候觉得,虽然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来意不明,但是确实是在关心他的。
因此当电那人提出提前见面的时候。
鹿与宁没有在和第一次一样警惕的拒绝,甚至开始动摇。
那个人发完见面的消息后就不在出现。
中午鹿与宁忍不住,他准备溜出去赴约。
只不过他刚刚踏出门,就看见哥哥疲惫的迎面走来。
虽然鹿与宁知道自己不过是准备去见一个朋友而已,但是他在面对哥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难言的心虚。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虚的理由是什么。
他支支吾吾的说:“哥哥。我要出去见个朋友。”他不敢去看鹿望北的眼睛。
而满身疲惫的鹿望北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只点了点头。
鹿与宁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以前自己每一次出去,哥哥和爸爸都会问的清清楚楚的,而这一次似乎他们都不在意。
鹿与宁按耐住心里的一丝丝异样,往门外走着。
而他正要走出房门的一瞬间,鹿望北突然说:“等等——”
鹿与宁顿时心虚起来,哥哥是察觉到不对劲了吗?他僵硬的转过身,低头不敢去看哥哥。
然而鹿望北语气柔和一些说:“早点回家。爸爸今晚也会回来。”他察觉到与宁有些奇怪,但是鹿望北反思过自己,他们不应该把与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学会放手,让他自己成长,
想到爸爸,鹿与宁神情黯淡,点了点头。
终于,鹿与宁来到了约定好的咖啡馆。究竟是谁会对他的过去这么清楚?他总算要知道答案了。他努力忽略到自己不停扑通扑通跳动的心,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
那个人已经坐在了约定好的座位上。
鹿与宁看着那个人的脸,忍不住瞪大眼睛,怎么会是他?
第50章
鹿予安在医院呆了几天之后就可以出院在家休息了,他并没有回到莫因雪在市区的大平层。
莫因雪不久前将李老头隔壁的院子重新装修,现在已经可以入住,他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将市区的东西搬到这边来了,也方便照顾颜老。
他们一回到院子,早一步被带过来的小丑橘就扑哧扑哧甩着胖乎乎的小肚子咬着拖鞋,眼睛亮晶晶的乖巧蹲在予安面前。它自从予安住院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予安了。
予安看着小丑橘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摇着尾巴的样子,准备换鞋子的动作一顿。
说实话还是有些感动的,大老远的把拖鞋拖来。
小丑橘其实并不好看,只能说圆滚滚皮光水滑的样子比起前世顺眼了很多。少年搂住喵喵叫的小丑橘唏嘘感动说:“爸爸也想你。”他向来是以小丑橘的爸爸自居的。
小橘猫仰起头幸福的予安贴在一起。
跟在莫因雪和哥哥身后的夏易谦看在眼里,忍不住不屑哼了一声。
这只丑猫真的是深谙什么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总能够第一时间判断出谁是这个家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对着颜老疯狂讨好,对他不屑一顾,颜老爱屋及乌,短短几天已经变成颜老口里的予安的乖乖。
更气的是哥哥,偏偏还很吃丑猫的这套。
鹿予安看在眼里,转揉了揉夏易谦的头发安抚笑着说:“这段时间辛苦谦谦照顾家里了。”
夏易谦也住进来了,甚至比他还提前几天搬好了家。
前段时间夏易谦做的那些事都被莫因雪查的一清二楚,莫因雪看着助理厚厚一沓证据,黑着脸收缴了夏易谦的匿名手机,帮他处理剩下的尾巴后,莫因雪为了避免易谦再次头脑发热,自己乱来不说,还把安安扯下水,勒令夏易谦也住进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易谦和小丑橘一人一猫两人非常不对付,就像是前世就看不顺眼一样的。
莫因雪走了进来,他看到少年抱着小橘猫,弯起嘴角,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眼温柔,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画面,却好像是他心中预演的岁月最美好的样子,轻而易举牵起他心中的波澜。
他一晃神,片刻后才回过神说:“有什么需要调整地方和我说。”
鹿予安将换下的白色球鞋放到一边,站起来才打量被重新装修过的小院子,处处可以看得出市区房子的影子,又太一样,比如市区大平层全是大理石,而这里却都是木地板,随处都铺着地毯。
比如一楼落地窗前放着书桌,方便每天的读写训练。
好像一样,但是似乎又处处不一样。
他目光落到玄关,忍不住一愣。
他以前记得玄关这里不是这个样子的,玄关处价值千金的宋代汝窑天青色梅瓶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四尺大小装裱好的小斗方。
画中是一只橘色的小猫在花丛中扑蝴蝶。这是他不久前画的。
鹿予安的装作不在意的移开眼睛,耳垂却微微的红了起来。
不久前他在书房日常练习,谁知小丑橘偷偷溜进去,鬼头鬼脑的一脚踩在墨水上,趁着他专心描绘下面牵牛花的时候,在他画了一半的画上,留下一串梅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