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回有热闹看了。
松青不敢说,也不敢不说,脸上的为难都要溢出来。
“最坏能怎么样,被人带走了?春宵一夜又能如何,你倒是吓得不敢说了。”
“爷。”
松青喊了一声,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跪着回话。
钱怀瑾脸上的神色终于沉了些,问:“到底被谁带走了?”
“.....是,是白丞相。”
“白丞相。”钱怀瑾念了一遍,挑眉快速问:“哪个白丞相?”
“爷,咱们皇城里还有几位白丞相啊!就是白丞相!”
“......”
钱怀瑾脸上闪过惊愕,瞬间站起身,抬脚就踢向侍卫肩膀,怒骂:“放你娘的屁!!”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上花船!
绝不可能。
“爷,是真的!”松青捂着肩膀爬起来又跪好,语速极快的回话,“昨夜您喝醉了,墨阳公子没法儿收场,白丞相突然上船了,二话不说就猜出来玉楼香,便把.....墨阳公子带走了,还说什么.....一见钟情,是男子又何妨,春宵苦短,共度佳人,都是属下亲耳听见的.......”
一见钟情。
是男子又何妨。
带走了。
春宵苦短......
去他妈的春宵苦短!!!
钱怀瑾急的眸子都红了,一想到那人会被别人染指,他就要疯了,恨不得杀人!
“墨阳.....墨阳......”
他猛地站起身,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踉跄着让身形晃了一瞬。
侍卫慌着来扶,他又把人踹开。
只颤着嗓子咬牙问:“他们,在哪!”
“就在隔壁,隔壁.....爷,您不能去啊!”
“滚开!我为何不能去!”
松青死死抱住他家主子的腿,张嘴劝着:“人家情投意合,都是心甘情愿的,此刻怕是都还没起身,您,您就这么闯进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情投意合,心甘情愿,还没起身。
“啊,滚开,啊!滚开,再拦着我,我定把你踹湖里,该死,全都该死!!”
“你们为何不拦着,你们全都死了吗?你们都是死人吗!!”
“滚开!!”
钱怀瑾一手扒拉到桌布,砰的一声掀了桌子,发出巨大响动。
嘶吼的嗓子都破音了,怒气攻心,眉梢眼尾都染上赤红!
松青被人又踢又踹,最后终于是疼的放手了。
钱怀瑾片刻都不停留,拽开房门就往隔壁走。
满脑子都是——
情投意合,春宵苦短,还没起身......
他的白哥哥,他的白哥哥......
是墨阳也不行!
任何人碰了他都该死!!
闪身来到隔壁门前,碧霞馆的几个小厮慌着来拦人。
“小侯爷,不能进去啊,扰了丞相,您......”
“房里可是折腾到天亮才刚睡下的,您不能进去啊。”
“小侯爷,别——”
折腾到天亮。
去他妈的!
“都滚开!谁挡谁死!”
钱怀瑾吼了一声,推开身前几个人,深吸一口气,砰的一声把门踹开!
相比之下,屋里就安静多了。
床榻上,盖着被子的人还没睡醒。
钱怀瑾踹门时,里面穿着紫色衣袍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正在慌忙系衣带。
“......”
钱怀瑾只看一眼,这暧昧的场面让他心口一阵阵生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墨,阳。”
“你醒了啊,快把人带走吧,这一晚上累死我了.......”
墨阳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哈欠要走人。
却在跟红衣错身的时候,被人粗暴的拽着脖领子,倒退回几步!
“你,碰他了。”
“你说什么呢,都是男人,我怎么可能。”
迎着眼前人暴怒的神色,墨阳脸上都是迷茫和疑惑。
钱怀瑾有一瞬犹豫,怀疑的继续问:“昨夜你们....做什么了,为什么折腾一夜?”
墨阳淡定回话:“丞相大人的酒量,一碗倒啊,紧跟着就发起高烧,也不知是不是得了风寒,三更半夜不好让人往画舫上请医师,我便照顾他来着。”
“......”
钱怀瑾心底狂喜,但嘴上又追问:“真的?”
“骗你做什么,你喜欢男人,我可不喜欢。”
墨阳的嗓音说到最后,有些低沉。
第400章 他那么清高的人,宛如站在神坛上
但钱怀瑾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他慌着往床边走,越走脚步就放的越轻。
“他退烧了吗?”
“大概吧。”墨阳回话,又说:“要没事儿就快些下船,一会儿岸边的人就多了,不好走,你带丞相大人回去,我也该洗漱一番回去补觉了。”
钱怀瑾半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盯着床上正熟睡的人,没有顾得上给身后回话。
墨阳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钱怀瑾近乎贪婪的凝视沉睡中的面庞。
平日里清冷寡淡的眉眼,此刻睡着后,多了几分乖巧纯净。
双颊红扑扑的,气色竟然出奇的好。
“白哥哥。”
他忍不住欢喜的喊了一声。
等待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皱起眉来。
睡的再沉,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醒来啊。
他伸手探了探他的脸颊,触感滚烫!
近乎烫手!
“该死。”
他咒骂了一声,难怪脸颊通红,这是还在发着高热!
墨阳这是怎么照顾的。
他急忙扬手掀开被子,这才发现,睡着的人身体两侧贴着很多白布巾。
“这是......”
他摸向布巾,震惊的瞪大眼睛。
竟然全都是湿的布巾,冰凉刺骨,就这么贴身放着。
被窝里也是濡湿冰凉的!
连带着昏迷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染了湖水的凉意。
脸颊烧的通红,但指尖冻的像冬日里屋檐垂下的冰锥一样!
“你他妈就是这么照顾的!墨阳!”
门外的人还没走远,声线无辜的回了句——
“船上没有医师啊,发热用凉水冰一冰不就好了。”
“......”
钱怀瑾又气又心疼,慌忙把人抱起来,拥在怀里。
心里恨不得把那该死的墨阳千刀万剐,但眼下还是得先救人。
“松青,叫马车过来,请医师上门,回府,回府!!”
“是!”
——
马车里。
钱怀瑾抱着怀里的人,急的不知该怎么好。
脸颊依旧是滚烫的,他只能不时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去,试图降温。
但自然是没什么用。
再这样烧下去,身子是要烧坏的。
“快些!马车再快一些!”
“世子,街上早市,人多。”
“闯过去!伤了人砸了货,本世子赔双份给他们,闯!”
“是,属下明白。”
“......”
于是。
闹市街头,钱小侯爷的马车,横冲直撞。
惊起百姓们阵阵惊呼和哀嚎。
将这个平淡的皇城早市,掀起轩然大波!
——
安远侯府。
后院。
医师正在里面替人诊脉,熬药救治。
门外廊下,两道身影站着。
“啪!”
“混账!”
安远侯抬手重重甩了儿子一耳光!
钱怀瑾被打的脸颊当即浮现几根手指印儿,嘴角也红了一片,牙齿磕破皮肉,溢出一丝血迹。
他爹虽然时常训斥他,但从没打过脸。
这回是真恼了。
钱怀瑾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这一巴掌他活该受着。
安远侯气不可遏,压着嗓子低吼:“你自己自甘下贱,胡玩乱混,你领着宸儿做什么!全毁了,丞相清誉全被你毁了,白家后人竟是毁在我手里!”
“爹。”
钱怀瑾嗓音颤抖的喊了一声,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步错,步步错。
因着他命人打马回府,将事情更大的宣扬了出去。
百姓舆论已经控制不住了。
此刻满皇城里都知道,昨夜白丞相在花船上,冲冠一怒为蓝颜。
滴酒不沾的人,为了博得墨阳公子一笑,醉宿花船。
今日一早,还因高热,而被安远侯世子急送回府救治。
这是什么行为,糜烂张扬!
堂堂丞相竟然被风月场里的男人迷了眼。
而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丞相失德,朝野震动,百姓疑心高位人的品德,而后致使.....国心动荡。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白宸这个丞相之位,也算是到头了。
这才是安远侯如此震怒的原因。
他认为,这都是自己儿子把人带坏了。
白宸这样清逸端正的人,怎会被一个酒馆男妓迷了眼?
在安远侯心里,那个叫墨阳的,能把自己的身子当成压轴奖,自然跟男妓差不了多少。
总之一个男妓,是绝配不上白宸的,可现在却污了白宸的清誉。
若是白家后人的官品,毁在他手上。
他宁愿一头撞死,死后也无颜再见结拜的白家兄长!
安远侯的身形,像是一瞬间就苍老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