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税重、种地收获少,偶尔还有土匪进村为非作歹,日子委实艰难。
这不,前天土匪又进村劫掠,正巧村口第一个院子就是那三间茅草屋。
艺书和青柳都是高手,收拾几十个土匪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三下五除二的,土匪气势汹汹地来,鼻青脸肿地被丢了出去。
听说有土匪,红土村村民还没来得及哭穷奔逃呢,战斗就结束了。
片刻的呆愣之后,村民喜不自胜,村长还把艺书他们请回家吃了顿饭。
“三位恩公尽管在村子里住下吧,住多久都好,俺们都欢迎。”
“听说恩公那茅草屋有些漏雨,正巧俺家大儿子会补房顶,待会儿让他跟你们回去看看?”
“哦对,你们的土灶整得咋样了?要是不会,喊俺们去整。”
“恩公们别嫌老头儿说话不客气哈,俺瞧着你们都不是能做活的,所以家里有啥困难别客气,乡里乡亲,俺们都能搭把手。”
“老爷子火眼金睛。”艺书竖起大拇指,“家里许多技巧性的活,我们确实不擅长,但勉勉强强也能凑活着干。”
即便他什么都会,也没一下子拒绝个彻底,而是笑说:“真到做不来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一定不跟大家客气,到时候大家别嫌烦就行。”
村长连连摆手:“不会不会,绝对不烦。”
“恩公是俺们红土村的大恩人,没啥回报给恩公的,要是能给你们搭把手做点活,俺们心里也舒坦。”
原本还有些人眼红这仨外来者生活太轻松了,想赶他们走呢,现在发现他们能打土匪,那还有啥好犹豫的?
必须想办法留下恩公啊!
这顿饭之后,不光是需要看孩子的家庭,村里所有人对艺书都热情起来,出个门到处都是打招呼问好的。
青草看看这架势,就悄悄问:“公子,咱们要久居红土村了吗?”
“怎么?你嫌这里穷啊?”
青草红着脸摇头:“没有没有,奴婢只是觉得,若要久居,公子的房间便要重新整修一番了。不如奴婢多绣几幅大的绣品,翻新翻新房子?”
“不用。”
最大的那间坐北朝南带茅屋,艺书和青柳一人住一半,隔壁小些的给青草,最后一间最小的当厨房和杂物间了。
除了院里原本的这三间茅屋,他们还重新搭了个牛棚。
总的来说够住就行,而且就住三年,艺书觉得没必要费劲折腾。
“现在天热还不显,入冬天冷,就不好熬了。”青草解释说,“奴婢想着,至少得给公子造个火炕,门窗也得修得更结实不透风才行。”
“习武之人不惧寒暑,我正想说呢,你要不跟着青柳学点简单的功夫?”
艺书躺在摇椅中,脸上罩了顶草帽,“不想学的话,就给你那屋砌个炕。”
“奴婢愿意学。”青草看看那边沉默劈柴的青柳,有些害怕的样子,
“可是那大个子凶巴巴的,也不爱理人,他能教奴婢习武吗?公子您看,您有空教奴婢吗?”
“……”
摇椅慢条斯理地前后摇晃着,上面的人似乎是睡着了,然几息之后,略显严厉的少年音从草帽下传出:“青草,你僭越了。”
“奴婢该死。”
青草当即跪地请罪。
她是个擅长生存的宫婢,对各位主子从来都是尊之敬之,从来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
几个月前不小心撞破了殿下的秘密,差点去见阎王爷,她惊骇欲绝,便愈发谨小慎微了。
可今天是怎么了?
她怎敢提出这样胆大妄为的要求?
难不成是因为,最近殿下脾气格外地好,待所有人都随和亲切,她便当自己对殿下来说是特别的了?
“奴婢不该心生妄念,请公子责罚。”
“下不为例。”
艺书没有责罚她,只是被草帽遮掩的眉头缓缓皱起,“我这边不用伺候,绣你的绣品去吧。”
“谢公子饶恕。”
青草舒了口气,忙不迭地起身回屋,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
可拿起绣品方一回头,透过窗子瞧见摇椅上闲适自在的少年,想到他再过两三年该是如何风姿卓绝,心脏控制不住地又怦怦乱跳起来。
古怪。
艺书眉头紧皱,忽地抬手一挥,木撑滑落,那一方小小的窗子“啪嗒”一声合上,隔绝了丫头过分放肆的眼神。
“嘶——”
绣针扎破指腹,殷红的血珠冒出,青草恍若失血过多,顷刻间惨白了脸色。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皇子3
青草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大概率会被琼贵妃灭口,但艺书想救青草,并非必须把她带在身边不可。
他自认活了了这么多世, 都成老妖怪了, 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
青草看上去是个头脑清醒的, 因此他才没有费心做别的安排, 直接将她带在身边了。
结果是,他看走眼了?
若说之前的一些小细节都是他自我意识过剩了,那么艺书觉得, 青草今天的行为,绝对就是对他有想法的表现。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阵哒哒哒的脚步轻快地靠近。
“小夫子小夫子,咱们今天学什么呀?”
“小夫子, 俺把你教的《三字经》背熟练了。”
“小夫子,这是阿姊让俺给你带的莲蓬,今早摘的, 可甜可甜呢。”
“小夫子,劳烦你再帮俺看一天三儿, 米糊糊和尿布都在篮子里。”
“婶子把三儿还放堂屋摇篮里就行。”艺书挨个揉了揉娃子们的小脑壳,剥着莲蓬道,
“学新知识之前, 要先把学过的都复习一遍,大家一边背诵一边默写, 不可以作弊哦。”
“好~”
娃子们还是围在他旁边, 不过与同座的距离都自觉拉远了些, 趴在地上各写各的。
艺书瞧着他们乖巧的样子, 想想后世幼儿园那震天撼地的“不去幼儿园”的哭声, 不禁怀疑自己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在他自己看来,他对青草没有特别的照顾,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她应当不会对他动心。
但按照这个时代背景来看,他唯一带在身边的婢女就是青草,这本身就是一种特别照顾了吧?
再加上他是个年轻俊俏的皇子,还被青草知道了身份秘密,如今又长时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青草即便头脑清醒,也难保不会产生动摇。
艺书暗忖,和羽皇约定的是到十七岁那年二月回宫,满打满算还有两年半的时间,青草越陷越深就麻烦了。
事实上还有更麻烦的。
当晚,艺书在想怎么处理青草的感情,躺下后没有快速入睡。
同屋的青柳大概以为他睡着了,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而后,院子里响起了交谈声。
青草亦未寝,在外头看星星喂蚊子呢。
“你怎么出来了?”
青柳没吭声。
“公子睡下了?”
青柳这才惜字如金地回:“嗯。”
安静了好一会儿,青草满是怅然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一再告诫自己,安分守己安分守己,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公子从小受了那样的委屈,却还是那么的善良宽容,真真是世上最最温柔的人!
“大个子你会不会觉得我挺不自量力不知好歹的?区区一个奴婢,竟敢肖想公子,简直不知所谓。”
“不会,我不觉得你不好。”青柳这次说了比较长的话,“公子也很好,不过他应该没想过情爱之事,你将一整颗心都放在公子身上,会受伤。”
艺书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听到这里,他默默点头:青柳会说话就多说点,好好劝劝这丫头。
青柳的确又说了两句:“我听别人讲,找夫君,找个爱你的会比找个你爱的幸福得多。”
艺书:嗯?青柳是这样的人设?
沉默寡言的爱情大师?
有点怪,再听听。
外面,青草抬头对上青柳澄澈而诚恳的眼神,预感到了什么,慢慢涨红脸颊,半晌讷讷无言。
青柳转开视线,把手中的外衫给她披上,语气中承载了难以忽视的温情:“夜深天凉,快回去睡吧,别再委屈、贬低自己。”
“柳大哥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青草晕晕乎乎地转身回屋,她此刻想着,心悦殿下的确辛苦,还不如心悦这大个子呢,他也是个很好的人。
青柳看着茅屋中蜡烛熄灭,又抬头看看满天星辰,锋利的薄唇微动,似乎是说了个“傻丫头”,终于也回屋了。
艺书听了个全场,内心一阵:???
你们没事儿吧?
为了织蛛网,非得把有限的条件都利用起来是吗?
而且,青柳你是不是崩人设了?
你以前可是个正经的暗卫啊,怎么突然就坠入爱河了?
艺书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青草没多执拗,有些被青柳说动了的样子,他们能够两情相悦的话,也不错。
翌日,艺书起床后没有立即出门,特意给那俩刚产生了爱情萌芽的人留出独处的时间。
“柳大哥今天是要进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