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玛丽,玛丽·都铎。”秦晷反应过来了。
荀觉点点头:“没错,玛丽一世,都铎王朝的第一位女君主。她发动政变,登上王位,亦是英格兰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王。在位期间因屠杀了三百多名新教-徒而被人称为‘血腥玛丽’。”
“这只能说明黄春蓉,不,是她扮演的玛丽一世和白皇后存在某种联系。那么刘茵茵呢?玛丽应该没有子嗣。”
“但玛丽曾经两次假孕。”荀觉压低声音,“你不觉得和刘茵茵不断循环出生很像吗?黄春蓉不断怀孕,似乎是在弥补玛丽无法生育的遗憾。玛丽的两次怀孕乌龙,被医学称为假孕,是她太想要孩子的缘故。”
秦晷沉吟起来:“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觉得,”荀觉靠近他,声音谨慎而低沉,几乎快要听不见,“医院在复制15、16世纪的某些历史,那个时间,欧洲整体上处于混沌时期,新教-徒和旧教-徒不断冲突,大航海开始,领土扩张,多边冲突……正是那个时代,使得人们的精神近乎崩溃,1553年,伯利恒修道院接纳了医院无法治疗的病人,慢慢转型成为早期精神病医院,开始了无数臭名昭著的治疗实验。”
秦晷忽然明白过来,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这是黄春蓉她们扮演的戏剧背景。她们生活在这个时代,本来只是一点小病,却慢慢被不科学的实验逼成精神病。由于是戏剧的缘故,角色上做了些调整,所以玛丽一世开始怀孕,而她的孩子却无法在世界中生存,只能活半天,半天后,孩子死去,玛丽一世再度孕育生命。”
“不止是黄春蓉,医院里的所有人都是戏剧里的角色。包括你我,在我们进入医院那刻起,我们也成为了医院的一部分。”
“只有我吧?有你什么事?”秦晷看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早晚得把自己作死。
进入医院的所有人,秦晷、夏箕奇、薛小梅、巩都,以及地下室的几个怪物,都患上了各种怪病。但怪病本身与精神病无关,因此他们每天失忆,随着时间推移,残留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最终他们会认为说那种奇怪的话才正常,变成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秦晷倒吸凉气,后怕地看着荀觉:“为什么你没事呢?”
“你真觉得我没事?”荀觉笑着捏捏他的脸,“你太看得起我了。想一想,如果整个医院的人都说那种奇怪的事,做奇怪的事,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却偏偏只有我说话做事不一样。那么,在其他人眼里,我才是那个精神病。”
“难怪院长要给你开颅!因为这就是早期治疗精神病的方法,医生认为导致人发病的魔鬼存在于脑中,要打开颅骨,赶走魔鬼,病才会好。”
“是啊。”荀觉苦笑。
秦晷心疼地看着他,半晌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他:“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你有头绪了吗?”
“现在可以确定院长的西洋棋有问题,可这样一来我反而不敢碰了。”荀觉笑得勉强,“任务里的时间和现实不一样,这个任务虽然连通了外界,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如果移动棋子再次带来蝴蝶效应,可能就不只是给黄春蓉接生那么简单了。”
说的也是,秦晷沉默下来。
荀觉低头看他,半晌才问:“你想怎么做?”
“如果医院是舞台,每个人都是戏剧里的角色,那么这出戏,一定有主角。主角是谁,编剧又是谁?”
秦晷缓缓抬眼向荀觉看去,随后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我们去院长办公室找病历。”
趁着院长被困在手术室,两人拉开角门,一路躲避监控,向院长的塔楼走去。
途中有保镖发现他们,粗暴地拦下他们,大吼大叫,又用枪戳了戳秦晷脑袋上的鸡。
夏叽叽:“……”小眼睛转个不停,固执地扮演一顶鸡毛帽。
荀觉指天划地地大叫:“*-%&¥%#@#%@#)!!”一面说,一面叉腰摇头,试图让保镖明白,这真的是一顶帽子。
保镖满脸困惑,半信半疑。秦晷的手一把将夏叽叽抓下来,凶狠地扯了扯鸡毛。
荀觉趁机大叫:“?)——&(……¥%&¥#)(看见没,就是帽子,鸡都不带动的!)”
如同他们刚才讨论的医学实验,保镖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保镖收起枪,放他们走了。
一路再没人拦他们,两人一鸡顺利抵达塔楼。
现在再看楼里的陈设,果然充满了都铎王朝的风格,拱梁门上方挂着龙与狮子分庭抗礼的纹章,以及天主教的佩饰。
“主角会是黄春蓉吗?”秦晷想到自己的任务。
“不要忘了黄春蓉在戏剧之外的身份。”荀觉压低声音,“巩都的任务在进入医院之前,那时黄春蓉已经被穿书者占据了。医院里的黄春蓉是名穿书者,不可能成为我们的保护对象。”
秦晷点点头,确实,这个任务一环套一环,十分有迷惑性,稍不注意,就会像巩都一样,被困在这里,无法逃离。
他暗示自己必须专注,所以收起那些纷乱的心思,紧跟荀觉的脚步。
这个时间一向只有院长独自呆在塔楼,暂时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两人迅速乘电梯抵达顶楼,将院长的办公室里里外外地搜了一遍。
很奇怪,每一个抽屉都塞满了古董,就是没有病历本。
那么,院长用什么来识别病人呢?
荀觉环顾四周,最终仍将目光移到那巨大的西洋棋盘上。
沉吟片刻,他没敢动棋子,小心地沿着棋盘边缘摸索。忽然棋盘“咯嗒”一声,缓缓向右侧移动。
一个黑色木板露了出来。
揭开木板,两人都倒抽冷气。
整面墙布满了显示屏,每个屏幕里都有人在说话。
“是监控。”秦晷示意荀觉看右上角的屏幕,那是餐厅,刚出生的刘茵茵已经长成了青春期少女的模样。
她走出了餐厅,很快又在另一个屏幕里现身。
两人的目光随着她移动,不多时来到一个大壁炉旁边。
推开壁炉,薛小梅提到的衣帽间映入眼帘。
每一个衣架上都是同款同色同品牌的衣服,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每天就是在这里换的衣服?”秦晷喃喃低语。
看样子,刘茵茵换好衣服,又要重复早上的戏码,去逼迫黄春蓉签文件了。
他们毕竟是男人,看女士更衣略有不妥,正准备退出时,荀觉指了指画面中的刘茵茵:“她在干什么?”
秦晷凑过去,只见刘茵茵弯下腰,拉开了衣柜底层的抽屉,将一个小方块扔了进去。
“是手机。”秦晷道,“某位反穿书组织员工的手机。”
第149章 异己手综合症19
“手机里一定有任务记录, 至少我们能知道这人是谁,他的任务又是什么。”
荀觉当机立断,迅速将国际象棋还原, 牵着秦晷离开塔楼。
“连排建筑这么大, 怎么找那个房间?”秦晷问道。
显示屏上并没标记位置,他们只能看到刘茵茵在一个接一个镜头前移动,绕了无数个弯, 追踪起来很困难。
荀觉道:“我没有失忆,呆了这么久, 大致能摸清每个监控的位置。”
“真的吗,哇, 你好厉害!”失去记忆的秦晷天真又崇拜地说。
荀觉五味杂陈地看着他, 难免还是被他眼睛里流淌的星光取悦, 轻轻哼了声。
一路无话, 很快来到衣帽间所在的大厅。
房间设计很像一间起居室,明亮的窗户对面是古色古香的大壁炉, 衣帽间正是在壁炉后面。
荀觉走过去, 试图像刘茵茵一样把壁炉推开, 可用了半天劲, 壁炉纹丝不动。
“你是不是没吃饭?”秦晷又一次天真地问。
荀觉:“……”他吃了!他吃之前还给这人喂了饭!
算算时间也不过才几个小时前的事, 而这人什么也不记得, 反而用看可怜虫的眼神打量自己。
他忽然又想皮一下,嗓音深沉地说:“嗯,是,为了照顾你, 我三天没吃了。就你吃了, 你来吧。”
“你……”秦晷没有想到他饿成这样竟然是为照顾自己, 又是感动,又是自责,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你帮我按着手,别让它捣乱。”
荀觉想看看他不用手怎么推,老老实实扣住他的手腕,接着就见媳妇儿转了个身,扭曲着腰肢用肩膀去推,推了两下推不动,他又转了下,抬起玉臀去顶。
这要是把裤子一扒就成蜡笔小新了。
荀觉感觉没眼看,忙把视线移开。这人要是没失忆,绝对不会这么干,不知道恢复记忆后他会不会想起这茬,以后可千万别跟自己翻旧帐才好。
秦晷完全不知道荀觉怎么想,吭哧吭哧推了半天后,晦气道:“推不动,莫非有机关?”
“没有,刘茵茵是直接进去的,我记得清楚,她手按在这里,轻轻一推,壁炉就开了。”荀觉摇了摇头,觉得不甘心,叹息说,“没理由她力气比我们大,她才生下来多久。”
“不能以年龄来看待她呀。”话是这么说,秦晷还是认真思考起来,“还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