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他走到卫生间,将一板子止痛药一颗一颗抠出来丢进马桶里,按完冲水键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被旋转的水涡全然吞没。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响起。
“老师,我……”齐倦抬起头,皱了皱眉,“你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吓我一跳。”
黑衣人无奈道:“我也不想来。你动不动就疼得厉害,我看着也受罪,倒是你扔药干嘛?”
“吃了,再痛,然后呢?不是更伤吗?想多清醒几天。”
“这么伟大,自己忍着?”
“伟大个屁,想多活几天.行不行。”齐倦说。
路过郁月生房间门口的时候,齐倦顿了一步,又快速走过去,滚回了床上。
朦胧月色凄凄淡淡地投落下来,齐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着,一身的冷汗。黑衣人也走不了,只能站在黑暗里就这么看着他。
齐倦掐着胃,忽然问:“你之前可以让我重生,要是我现在再死一次,还有可能回来吗?让我回去的早一点吧,回到再小一点的时候,让我多认识他几年好不好?”
他小声说一句:“我都不想着跟他在一起了,就是时间太短了,为什么是在我对未来最无能无力的时候,遇上了想要留住的人……”
时间似乎停滞了很久,
黑衣人轻轻开口:“对不起……好好睡一觉吧。”他打了一个响指后——
齐倦感觉自己眼睫沉重无比,终于疲惫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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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操结束后的大课间里,走道上有不少学生带着青春朝气,有说有笑着跑来跑去。
齐倦站在饮料机前慢吞吞揉着眼睛,站队时候穿着的校服他也还没来得及回教室换下来。
他敞着拉链,衣服摆被风吹得微扬,额间的茸茸碎发也在轻轻蹭着柔风。
“哐当。”
饮料机子震了震,从里滚了一瓶冰镇汽水下来。
韩潇蹲下身从翻盖下面把易拉罐给抠走了。他站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齐倦打着哈欠按了八宝粥下面的红色按钮。
“哟,不喝汽水了今天?”韩潇稀奇道。
齐倦懒懒道:“不想喝饮料了,来都来了,随便拿一瓶。”
他把热乎乎的八宝粥揣在兜里,也不是很想吃,毕竟早上郁月生用微波炉转了从超市里买的速食馄饨,他也跟着吃不了不少。
但这入秋后微凉的早晨,瓶身暖乎乎的揣着也挺舒服的。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吧。
走回班里的时候,朝南的过道上有几名女生搬着课椅倚墙坐着,正在懒懒地晒着太阳。
女生们之间好像还很喜欢坐在对方的腿上,吃着课间在学校超市里买的零食,有说有笑聊着天。
“站会?”韩潇走在栏杆边,散漫地抠开了易拉罐,发出“呲”地一声轻响。
“行啊。”齐倦也趴上了栏杆,出神地看着底下空地上追逐的学生们。
没一会,某位教导主任在视线里出现,喊住了两位捣蛋的男生,大概是在训着话。
看不清教导主任的脸,但是能看到他的手背在身后,想必表情应该很是严肃,说话时候也是唾沫星子横飞的那种。
隔空看着那两只崽刚才玩得浑身是劲,现在老实无比地低着头,齐倦掐着栏杆,轻轻笑了一下。
“程愿愿,班主任喊你。”有谁焦急跑过来,气喘吁吁说了一句。
“哦。来了。”
齐倦扭过头看了一眼——
程愿愿也在走廊上,尚是坐在她的好朋友胡蝶腿上。她从对方手里叼走了一片薯片,拍拍手上的粘的一些调料粉,站起身来。
齐倦又将视线移开。
“后天就要月考了,我划的这几篇语法回去好好背背,听到没!”英语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边讲着课,她拿着教棍直往黑板上面敲,引得粉笔灰簌簌落下来。
“听到了——”四座众人皆是拖长声音应着。
快放学的时候。韩潇拍拍齐倦,指了指窗外说:“那是不是你妈妈,上次好像看到她来找过你。”
齐倦看了一眼,果真见着女人站在窗外。他回过头:“你上次看到了?”
英语老师还在说着一些考试注意事项。
韩潇一只手遮着嘴,压低声音道:“就刚好下楼时候,看到你走过去,那会是你爸爸妈妈吧。”
齐倦也懒得解释家里事,心里无比不承认,但还是抿着唇点点头。
最后一点笔记也不想抄了,他翻找了一个本子出来,又找了支圆珠笔笔攥在手里,铃声一响就走了出去。
“妈。”齐倦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我来看看你。”女人说。
有几名同学打量了过来,倒也没多停留就走了。女人等着没什么人了将手里的纸袋拿给齐倦:“这是我找医生给你开的药,什么时候吃都有标好。”
齐倦接过来简单翻看了一下,又找出几袋子冲好的药包塞回女人手上:“这种中药不用,你拿回去,扔了也行。那玩意味太大了,方圆十里都能闻着苦味。”
“万一有用呢?”女人还在拿着药包往齐倦怀里塞,被他摆手推开了。
“少一样没事的。”齐倦将纸袋的绳套在手腕上,将本子打开。他把圆珠笔的笔芯摁出来,写了张纸条撕给女人,“上次答应你的,池隐那事。给你个结果。你看一下,这样应该行吧?”
女人简单扫了一眼:“嗯。行,倒是你……”
“怎么了?”郁月生在此时走了过来。
齐倦刚才在写字还未注意到他,答道:“没什么,我妈给我带了点药。”他对女人说:“我要去吃饭了,你早点回去。”
女人替他拢了拢衣领,嘱咐:“饭一定要好好吃啊,有什么不舒服一点要跟我说。”
“知道了。”齐倦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又拉着郁月生的衣袖走了。
走下楼梯时候,郁月生有些疑惑:“你们说什么了,你妈妈怎么像是哭过一样?”
齐倦:“良心发现,开始关心一下我这倒霉孩子了。也没什么,女的容易多想,可能觉得我的胃病挺严重的。”
他一边说着,散漫地将脊背倚上了墙,轻笑着道,“老师,你说我会不会死啊?老师要不要也关心关心我?”
因为个子高,齐倦只好弯了些腰,打量着郁月生的表情变化。
两人离得很近,齐倦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跳得特别快。有一瞬间里,他觉得郁月生其实是能听得到、也是能感受得到自己鲜活跳动着的心脏的。
毕竟他这薄薄胸膛背后的炙热,已经快要烧成了漫天的火光。
“别乱说话。”郁月生撇开了视线。
出了楼道口时,大片的阳光洒落下来。齐倦拿起拇指抹了一下唇,对着郁月生慢慢弯起眼睛:“……小时候我爸爸跟我说,说错话要及时擦掉就没事了。所以刚才说的失效了,我会很好很好的。”
“嗯。”郁月生说。
“不说这个了,吃饭去吧,我都快要饿扁了。”齐倦揉着肚子懒懒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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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室、食堂、郁月生家三个地点到处跑,偶尔外出大概也是医院几日游,很是没劲。齐倦将打菜的托盘放在桌上,就开始出神。
“刚才你给她的是什么?”郁月生吃了一筷子米饭,问齐倦,“跟池隐那事有关?”
齐倦将托盘往里推了推,捋着筷子漫不经心道:“是啊。他这两天也没动静,照片不是都没传嘛。就这样吧,也算各退一步。”
“哦。”郁月生继续道,“我今天找程愿愿了。”
齐倦将菜汤淋在米饭上,一边搅拌着一边心不在焉说着:“看到了,你不是每天都喊她嘛,搬作业、发试卷。”
郁月生:“昨天那个警察给我打电话了。”
齐倦停下来:“他也打给你了?也对,我以为只会跟我说呢。”
郁月生:“我问她为什么去医院。”
齐倦继续拌起米饭来:“家里人有人生病了?还是她自己哪里不舒服?”
“程愿愿的妈妈是负责省立医院食堂的,程愿愿每天都会去那里吃饭。据她所说,她那天去迟了,也喝到了牛奶粥,还以为是医院改善伙食。而她妈妈当时只是出去接个电话,回来粥里就被人动过了,她们也并不知情。”郁月生犹豫道,
“……虽然这样问不太好,但是你那朋友,左子明,可信吗?”
“肯定的啊。”齐倦苦笑道。
上一世时,他每次胃镜检查还是左子明陪着做的,后期各种化疗,看着左子明隔着玻璃在外面哭。而他躺在无菌病房里,感觉自己浑身骨头尽碎。
疼,脑子里就剩这一个字了。
手掐在胳膊上发着抖,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死死咬着唇愣是一滴泪也不敢流下来。
那时候他不是很想坚持下来,但还是觉得,身边有亲有友,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他也永远不会去问左子明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郁月生:“那先从食堂开始查吧。你先留心程愿愿,虽然即便是她,也更像是被人利用的。但是幕后那个人心思缜密,既然没查出来,也许还会有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