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你手机是摆设吗?我给你发那么多信息你为什么都不回。”女人刚看到齐倦就在说他。
“早上在睡觉,没注意到。”齐倦说着将外套拉链拉了起来,手也插进了衣兜里。
“那你早上吃了没?”女人又再问了。
“吃了。药也吃了。不疼。”齐倦干脆一股脑给她说完,又问道,“早上池隐说什么没。”
“很倔。把我给他带的保暖衣服都扔了。”女人解释道。
“哦,正常。”齐倦边答着,问了一句,“他爸呢?”
“出差去了。”
“那你还真是位体贴的好妻子。”齐倦冷笑了一下。看着郁月生停好车子,走过来,齐倦继续道:“先进去吧,我感觉池隐他妈会更疯,你做好心理准备。”
“应该不会吧,陈凝以前一直挺和善的。”女人说。
“那也得看她对谁,以前你是朋友,现在你是什么?“齐倦对女人做了一个“三”的手势,“是不是这个?”
他这人,倒是一点含蓄都不会。
女人愣了一下,垂在身边的手攥得紧紧的,她忍了几秒还是不顾形象地、一巴掌给齐倦脸上扇了过去:“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声音响亮,在稍显安静的医院大厅里听起来分外刺耳。四周站着的不少护士和病人家属,都将目光投落过来。
“你们……”郁月生扶了齐倦一下。他恍惚想起来齐倦刚才不仅能躲却没躲,甚至好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没事。”齐倦转过脸对女人说,“爱扇不扇,反正我讨厌你。”
女人捏紧了手指,牙关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哆嗦:“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先和你池叔叔认识的。陈凝才是后来的那个人,她当时明明知道我和池勇相互喜欢……”
“别跟我说你们这一辈子的陈年烂事,我不想听。你要缴费快去缴费,我们在这等你,看完陈凝阿姨就走人。”齐倦打断她。
女人看了看在场的郁月生,咬咬牙还是先去了缴费窗口。
“她毕竟是你妈,别跟她吵架了。”郁月生说。
“知道了。”齐倦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问:“药还有吗?”
“真当饭吃?”郁月生从兜里把齐倦的胃药拿给他。
“被她气的。”齐倦随手抠了两颗药干吞下去,又看了看远处女人的背影,“好像只有她能气到我,以前不论别人说我什么,我都没感觉,但是到了她这边,我就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什么我都想和她对着干,不说反话就像气不顺了一样。”
“逆反心理吧。”郁月生说。
齐倦继续道:“谁知道呢,我也不是真的讨厌她,但是这样说,我就爽了。我是不是还挺坏的?”
郁月生犹豫了一下:“不了解,也不知道怎么评价。”
“行吧。”齐倦胡乱揉了两下疼痛的地方,又把剩下的药板塞回了郁月生口袋:“我不想装,揣在兜里哗哗响。”
“所以就丢给我是吧。”郁月生好笑道。
“反正老师刚好在嘛,我还想喝水。我会拥有它吗?”齐倦倚着大厅的柱子,道。
“大概率不会。”郁月生说。
“老师,我想喝水嘛,今晚回去就把周末作业写完行不行,我跟你交换。”齐倦环着自己说着,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
郁月生抬手压了压眼角,无奈道:“我去问问前台有没有纸杯。”
“好呀。”
齐倦视线模糊着,看着郁月生渐渐走远后,他才倚着柱子慢慢折下腰。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轻忽滚入鼻息,胃里像被突然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将双手都齐齐往胃里掐送着,额头的虚汗也盈了一片,有好些路人都打量了过来。
“倦倦,你怎么样?”
齐倦勉强回过神来时,才注意到回来的女人。他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直起身道:“先去看阿姨。”
女人扶着他,边走边问:“你是不是真没事,是不是疼得厉害?”
齐倦虚汗顺着后背滴滴滚落,人也一阵阵头晕耳鸣着。他抬头看了看病房外面标的病人姓名,刺得人眼睛疼。
他抽开手:“别烦。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面对她。”
女人的脸色倒是更差了。
没什么温度的阳光洒满了病房,陈凝便靠在离窗最近的床位上,安安静静看着电视。
“陈阿姨,我来看你了。”齐倦轻轻喊了她一声,便在床尾拖了个板凳坐下,脑子里就只剩丢人两个字。
陈凝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待会自己吃啊。”小护士刚给陈凝剥好一颗橘子,看到来了人,她将橘子连皮放回床头柜上。
“啊,啊。”陈凝点了点了头。
小护士站起身来,简要交代了一下也便退了出来,在端着托盘和刚进来的两人擦肩而过时,她低声说了一句:“别刺激病人。”
“知道了。”齐倦说。
齐倦的妈妈——蔡琪月犹豫着,也往里走了些。她从拎包里面找出了一小叠照片,拿给陈凝:“这是你儿子池隐让我给你的。”
陈凝愣愣地接过照片,里面的每一张都是她和池隐的合照,她缓缓摩挲着照片里面池隐的脸,喃喃着:“池隐,池隐。”她拍打着被子,照片也洒落了一地,嘴里还在念叨着:“池隐呢?池隐去哪里了?”
蔡琪月:“他有点事,现在来不了。”
陈凝抬起头,看向蔡琪月时脸色骤变。
她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坏女人,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池隐,坏女人!坏女人!”
“你安静点好不好,我们好好说话不好吗?”蔡琪月无奈道。
“坏女人!坏女人!打死你!打死你!”陈凝还在尖叫着。她一只手被绑在床上,只能坏笑着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以诡异的姿势去够蔡琪月。
蔡琪月显然被她吓到了,只好赶紧退开身,快步向后躲去。
齐倦也站起身来:“她现在没法正常交流,我们走吧。”
“坏女人。滚开,滚开!”陈凝还在后面咯咯坏笑着,声音回荡在空空的病房里格外瘆人。
蔡琪月头也不敢回,胸口起伏着惊魂未定。
她愣愣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小心。”
有猎猎风声擦耳而过,蔡琪月感觉自己忽然被一个单薄的身型护了一下,少年的骨骼硬朗且结实,传来着低低的温热。“唔!……”顶头的齐倦皱着眉头,轻轻闷哼了一声。
病房里剩下保温杯咕嘟滚落在地的哐哐声响,清脆又响亮。齐倦也慢慢弯了些腰,脸色白得吓人。
“你怎么样?”蔡琪月捂着齐倦的胳膊上下摸索着,慌张问道。
“出去说吧。”齐倦哑声说了一句。
关上门后,蔡琪月第一件事便是把齐倦翻过身来,摸着他的后背颤抖着,小心翼翼问:“她砸着你哪了?”
过道上路人来来往往,齐倦往后退了一点,将领口拉回来,干巴巴地说:“我没事。”
郁月生拿着个塑料水壶走了过来,递给齐倦:“前台纸杯没了,出去重新买的。”他看了看女人:“聊完了?”
“聊什么啊,挨都不能挨。”女人越想越觉得委屈,还是不死心地问齐倦:“……告诉妈妈好不好,她伤着你哪里了?”
郁月生脸色也沉下来:“出什么事了?”
“陈凝刚才拿杯子想砸我,被齐倦把我挡住了。”女人想着想着就开始红着眼眶抽泣起来。
她居然有一天会需要病重的儿子将自己护在怀里,而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齐倦沉着脸:“你哭个什么劲。”
女人哽咽着:“倦倦,听妈妈的话,住院好不好。”
“很严重吗?”不明所以的郁月生盯着齐倦后颈下的一点青紫的边,便抬手往下掀了一些他的衣领。
“嘶。”齐倦轻轻抽了一口凉气,颈下的一块淤青也露了出来,他抬手碰了碰同郁月生解释道,“真没什么感觉,杯子砸人能有多疼。你别听她乱扯。”
他死死盯着女人,皱着眉头,示意她别再多言。
女人却在继续抽泣着,红着眼睛看他:“……妈妈早该知道的,你每次就只会嘴硬。”
齐倦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眉宇间还有几分当年年幼时的影子。女人很想摸摸他冰凉的脸颊,又害怕他会退步,只好将手指无力地蜷在身侧。
“倦倦,还记得吗?你小学时候,妈妈有段时间特别喜欢打麻将,每次你都说‘你快走,别在家里烦我。’”女人越想越难过,话也多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时,齐倦还很小,看起来孤孤单单的,说起话来却又倔又傲。
其实她有时候也想留下来陪陪齐倦,后来一想,那孩子没事呢。虽然他一个在家,但是好像什么都做得都好。
半大点的小孩已经可以屁颠屁颠地帮她拿快递了,也可以踩着板凳给自己做饭,有些时候也会把菜炒糊、焦了一大片,但是大多数时候那些菜看起来还是可以吃的。
一切看起来都是很好的样子,像是无风的、平静的湖面。
后来她就经常出去玩,只给齐倦留点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