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他的脸色苍白如死灰,唯余腥甜丝丝缕缕的在唇舌间漾开。坚硬的指骨处传来疼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分担一些来自于身体上其他地方的。
“哎!小伙子,你别咬自己。”医生转身端托盘的时候,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
托盘里的药水瓶摇摇晃晃的,撞击在一起乒乓作响,刺鼻的气味溢了出来,再添几分力度估计瓶身就该碎裂个彻底。
“齐倦。”郁月生试图将他的手拿开,奈何根本扯不动齐倦,只得拍着他的肩膀,叹息道,“齐倦,松口。”
齐倦根本听不进去,他一声声喘息着,病服背后被薄汗湿了一大块,双膝也蜷缩起来。
“你把他按住,别给他乱动。”
医生给郁月生说完,眼疾手快地抽了支止痛针剂,推了推给齐倦后腰扎了一针。齐倦抖了一下,眉宇痛苦地蹙起,额间冷汗滴滴滚落,挣扎着郁月生感觉自己都要摁不住他了。
“没事了,没事了。”医生将药剂快速推进去,念叨着。
齐倦脱力地松了手,他像是被海浪拍上岸边的鱼,艰难地、缺氧地痉挛着。等人卸了力,郁月生这才将他掰开。齐倦的手被抽出来的时候,指骨处轻快滑下了一摊血色。
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齐倦倚在床头,脸色尚未恢复过来,他盯着郁月生喘息道:“刚才忽然痉挛了。没事的。”
“伤口别沾水。”医生本来想说忍着点,不能依赖止痛药,可是想到刚才发生的,还是作罢了,“疼就按铃子吧。”
等着医生离开,郁月生沉默了好一会。他看着时钟渐近中午,也不知道池隐还有齐倦的姑姑待会会不会来,便趁早问了他:“你能喝牛奶吗?”
“咳、咳咳……”要是在喝水的话,齐倦估计能被自己呛死,他呛咳了几声才平复下来,疑惑地看着对方,“问这个干嘛?老师要买牛奶给我补钙吗?”
郁月生将手机切到昨天的视频,放给他看:“这是你吗?”
齐倦快速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不认识,这人谁?”
“是吗?可是你后面露出脸了。”郁月生将手机进了一点,比在齐倦脸颊旁边,挑眉道,“连泪痣的位置都是一样,牛奶是池隐给你喝了吗?”
齐倦轻忽一笑着懒懒靠在床头:“老师你给我的蛋糕我也吃了,这是一个道理。”
郁月生沉着脸:“那他为什么打你?”
“老师为什么要挑我胃痛的时候说?”齐倦瑟缩着身子,嘀咕,“想起来真不美好。”
“我不问了。”
看着郁月生两句一说,就沉默了,齐倦自顾自道:“为什么吗?吵架了吧。”
齐倦语气上扬着,明明疼得只能倚着床头借力,却还是懒懒勾起嘴角,一脸欠揍道:“或者说,——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哈哈……是不是挺好玩的?”
郁月生:“……”
“如果能和老师在一起,我也可以的。老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都可以配合。我会的可多了,s.m、监.禁……而且我还是个弯的。”
齐倦抱着胃,压低声音,继续狭昵耳语道:“人生建议啊,老师,你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样、离、我、远、一、点。”
“齐倦。”郁月生打断他。
“怎么?还是说你心动呢?”
“我是搞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玩的。可说你才18岁,如果这样下去,你的胃彻底坏掉?身体也垮掉了呢?”
“怎么都喜欢这么问我?”
“嗯?”
“坏了的话……那就坏了吧。”齐倦说,“今天痛的时候,我忽然想,如果那是结局,我希望我能少点存在感。不然我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我的时候,我是他的折磨。若是他也喜欢我了,我不就是在拖累他吗?”
他看着郁月生沉默地听着自己说话,那一刻他恨不得将对方烙到自己心底去,明明心思搅动着难受不止,他也意外原来自己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来。
郁月生:“你是在说池隐?”
齐倦盯着瓷砖上一块亮亮的光斑,许是有风,将光斑吹得晃动不止。
“是啊。”他笑着,将一句谎话说得漂漂亮亮。
第20章 求助
许是发烧烧了太久,齐倦脸颊、眼尾都有些泛着薄红,平日里亮晶晶的眸子这会尽显困倦,半阖着眼睫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像是没有睡醒。
头晕晕乎乎的,胃又断断续续地疼,他抱着被子往被窝里钻了钻。
郁月生找护士要了稀释的酒精,拍了拍没一会又昏睡过去的那人:“要擦酒精了。”
齐倦在被窝里蹭了蹭,慢慢睁开烟雨朦胧的眼睛看向他,好半天才低弱地喊了一声:“疼。”
他的手也不安分地摸到针头那里,想将输液管拔掉。
“快没了。”郁月生轻轻握着齐倦的手,将毛巾上蘸取了冰冰凉凉的酒精涂在了他的手心,一点点抹开,“挂完了才能好起来。那个……脖子好像也要擦。”
“咳咳……”齐倦缩头躲避道,“老师你下午有课早点回学校吧,我不用你照顾。”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池隐待会会来的,”
“他今天不会来了。”郁月生给他将手臂用酒精擦好,把毛巾放回盆里重新拧了拧,说。
“什么意思?”齐倦看向他一眼。
“我跟他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估计在谈话。”
“跟机器猫?”
“什么?”郁月生挑眉看他。
说起来,那老师长得又矮又壮的,还喜欢穿蓝色短t,机器猫便是之前他们班同学给秦政文起的绰号。
齐倦本来不愿意喊的,后来大家都这样说,主要是太洗脑了,下意识就从口里溜出来了。
他总觉得刚才自己说“机器猫”的时候郁月生若有似无笑了一下。
郁月生笑得时候只会轻轻抿起点嘴角,那种时候,齐倦时常觉得他的冷淡不过是他千帆过尽、伪装自己的利刺。
只是又会在这人下一次的冷漠回避时,开始怀疑之前觉得他是不好意思,那才是自己的错觉。
“没事。”齐倦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之前也是秦老师班的,后来高一下文理分班才到了9班。那老师可会说了,估计能拉着池隐讲好久,池隐这会实惨了。”
齐倦继续道:“老师。你跟秦老师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郁月生说。
“卧槽。”
“别说脏话。”郁月生面不改色地,飞快弹了一下齐倦的脑壳。
“啊?救命。我不要面子的啊。”齐倦揉着额头道。
“我不知道是一回事。既然知道了,身为你的班主任,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的。”郁月生把毛巾拧好,问他,“还难受吗?”
“晕晕乎乎的,胃也疼。”齐倦拉过郁月生的手放在胃上,隔着一层薄被,摸起来软乎乎的。
阳光适宜地落在那里,手指也轻轻地拢在一起。即便是单纯地碰着颗颗分明的骨节,也满载着少年时期藏在心底的小心翼翼的悸动。
齐倦将郁月生的手缓缓地在外打着圈,人也向郁月生那边靠了靠。
身处凛凛寒冬里,如果微火愿意燃烧,他其实也很想拍去身上覆盖的积雪,靠近火光来取一取暖。
“才缝合没两天。”郁月生说。
“嗯我知道不能揉。老师哄哄我吧。”
“我不会。”
“听故事也行,听故事会好一点。好疼的。”齐倦将手朝里抵了抵,撇着嘴故作委屈巴巴看着他,眼睛里却亮亮晶晶的,有些狡黠的意味。
“也不会。”手紧贴着被子挨到了实处,郁月生皱了皱眉头。
齐倦抬起眼睛,认认真真看向他:“那老师是怎么看我的?”他缓了缓,继续道:“……会不会,觉得我病恹恹的特别麻烦?”
这段时间,少年的下颔愈发尖削,感觉眸子也漆黑了不少,像是有浓郁的深色潮水要流淌出来。
微风的正午,斑驳的阳光和树影交错摇曳。薄纱窗帘轻轻翻卷着,两人之间却是沉默了好一会。
郁月生将齐倦的手塞回了被子里,给他掖盖好,这才开口:“还好吧,但是你自己也不珍惜,我就觉得是你活该。”
“这样啊。”齐倦说。
眼看着滴液瓶里面只剩不多的液体在咕嘟冒着泡,顺着细管绵软无力地滴流了下来。
“水没了。”郁月生打断他,倾了倾身按了一下呼叫铃。
小护士倒是来得挺快的,麻利地给齐倦将新的一瓶药水挂上,又从兜里拿出红外温度计给他测着体温。
她那略胖的身形在两人间遮挡着,将齐倦未出口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怎么样?”郁月生说。
“38度,还有点低烧。”小护士看了一下放在床边凳子上的盆,“酒精擦过了吗?”
“没擦完。”
“擦一下吧,他现在不能吃药。”小护士边说着将空掉的药水瓶收拾好,装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你自己解一下?”郁月生指了指齐倦的衣领。
齐倦摇头的时候,他已经微微弯下腰。
细白的手腕却被齐倦快速握住了,吊瓶在晃荡作响,连带着齐倦手背上细细的针管里也有些回血。